帝王的威严让他们不敢深思。
这一次突如其来或许就是一次警告,对前段时间那种激烈辩驳的告诫。
朝会散了后,众位的情绪看起来都不怎样。
……
何玉轩想过这约会到底是怎么个约会法。之前的惩罚都是强制的意味,甚至有着buff的加强,就算是何玉轩不想做也不得不做,可今日的约会要求却什么都没有说,如果他不做的话……
【假使您什么都不做的话,在临近三日期限结束的最后两个时辰,小黑屋将会帮您完成。】小黑屋幽幽地说道。
何玉轩:=.=
其实这惩罚不算难,可对何玉轩来说,除开上次生辰后,再剔除早朝,他从来没和朱棣待过半个时辰以上,两个时辰可真是为难死他了。
何玉轩慢吞吞地回了工部,如今他还算是都水清吏司的人,整个工部的所有账目都要重新彻查,营缮清吏司与度都水清吏司的人被革查了大半,人手所剩不多,基本夜以继日地埋头苦干。
何玉轩甚至因此都不得不在太医院那边告假。
接任戴思恭的院使是原本的院判,虽然也是个老头子,却是个很通情达理的老头子,很爽快地就给何玉轩批假了,何玉轩就这这忙碌的姿态忙得废寝忘食,甚至忘记了他还有小黑屋的要求没完成,下午浑浑噩噩出来的时候,方才想起今日已经是五月二十七。
明日是他父母的忌日。
五月二十八,何玉轩在百忙中告假半日,独自一人在屋里闷了大半时辰。
马晗与柳贯面面相觑,还是莺哥小声地说道:“好似今日是何大人父母的忌日,去年的时候,大人也是这般闷着的。”何玉轩的父母下葬在城外,戴思恭每年都会派人给他父母扫墓。
何玉轩在下午的时候从屋里出来,脸色看起来很是平静,他对马晗柳贯说道:“我要去城外一趟。”
马晗立刻就去准备小马车,何玉轩张口了数次,还是转头看着莺哥,正欲说什么,就看到莺哥期期艾艾地从身后取出了小篮子,小小声说道:“是小的自作主张,若是何大人不喜欢的话……”
那篮子备满了扫墓需要的物什,香烛纸钱镰刀笔墨祭拜果蔬等等皆有。
何玉轩摸了摸莺哥的头,看似平稳地说道:“多谢。”
……
何玉轩靠着车厢安静地看着外面的景色,从城外出来后,官道上就没什么人了。
何父何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居于城外一处偏僻的所在,那里向来都少有人烟,且很是静谧。何家往上两代的人都葬在这里。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何玉轩的呼吸都有点停滞,过了好一会他才从马车里出来,他看似平和地对马晗说道:“我自己去便是了。”
马晗点头,目送着何玉轩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只是远远地跟在何玉轩的后面,防止何玉轩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每年戴思恭都会让他们府里的人来打扫何父何母的坟墓,何玉轩一直知道这件事,这或许是他每年能心安理得避开这日的缘由。
只是不知为何,今年何玉轩不想再如此了。
连父母的扫墓都借他人之手,这岂不是很悲哀?
何玉轩蹲下来,从篮子里取出了镰刀,把那些几乎有墓碑高的杂草一点点清除掉,直到何玉轩的十根手指都被这些杂乱的草根戳破的时候,何玉轩总算把墓碑前的杂草给清楚干净,露出背后有些褪色的墓碑。
墓碑上的字迹是当初戴思恭亲笔写下,而后再由石匠刻出,皆由涂料染红的字迹。经历一年的风吹雨打,这红色染料早就褪去了鲜亮的痕迹,他的眼前朦胧一瞬,继而低头取出了涂料罐子,干净的毛笔蘸着涂料,他蹲坐在父母墓碑前,一字一划地重新涂上痕迹。
父€€€€何偌臣,母€€€€尹芙蓉,何玉轩的手腕有些颤抖,下笔却很稳,一点点地重新填充那些空虚褪色的刻痕,直到整个墓碑又重新恢复了原本的干净。
何玉轩把备好的果蔬都取出来置放在墓碑前,伸手摸了摸粗粝的石料,许久后低沉着说道:“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儿子……”
他闭眼,这些年他一次都没来过,何尝不是个失败的儿子?
戴思恭说得对,他总是如此。
朝廷、朱棣、父母的期待……
何玉轩闭眼,近日来接连的倦怠席卷而来,让他有些疲懒,这处安静得几乎只有他呼吸的声音,他跪倒在坟墓前拷问着自己,假若他自己动了心,又如何能怨得了他人?
何玉轩起身,拎着镰刀,把整个坟墓周围所有的杂草都一点点清除干净,他不时弯腰根除,汗水滑过他的脸颊,湿透了何玉轩的衣裳,滴落草丛的水滴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我做得不够好……”他低低说道,何玉轩沉默了一瞬,又平静地说道:“如果你们二位还在的话,或许会直接把我打死吧。”
不管是当初的事,还是如今的事。
清除完坟墓所有的东西后,何玉轩靠着墓碑静坐,他浑身又臭又累,就好似他自己沉浸在泥坑里一样。
他松手把镰刀丢在一边,而后抬手盖住了眼睛。
好累。
……
“哒哒€€€€”
这四处寂静之处,突有马蹄声疾。
马晗警惕转身,却发觉那人竟是柳贯,只见他翻身下马,神情严肃地说道:“大人在何处?”
马晗伸手点了点后面的草丛,从这里能看到正靠坐在墓碑前沉默不语的何大人。
柳贯皱着浓眉,快速地说道:“万岁微服私访,如今已到府上。”
马晗:“啊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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