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
何果至嘴里吐出一串含糊不清的字符,何玉轩仔细听了听,“阿希斯?”
这似乎是其中一段音节。
何果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太对。”
这倒是正常,不过何玉轩回身看着何果至,瞧着他金发英俊大胸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我建议你还是换一个名字。”
何果至:“为什,么?”他看起来还挺满意自己的名字的。
何玉轩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希斯听起来都比何果至好听,名字给人留的印象也很重要。”他留下这么句话后,扭头看着这还有大半地盘没清理的库房,“等春节过完后,你便可以离开了。”
何玉轩已经确定何果至并无大的问题,余下的皆是传教士的通病,这个问题理应是礼部在考虑的,何玉轩不打算插手。
何果至对何玉轩的逐客令并不奇怪,他点点头严肃地说道:“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何玉轩对此的回应是踱步慢悠悠走入了库房深处。
……
大明的放假制度很吝啬,便是春节也只能休假个五天,好在今年帝王加了个元宵假期,是从正月十一日开始,为期十天。
这让人好歹有个盼头。
这件事其实何玉轩也有推动……朱棣虽然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他隐约记得是在后面几年才落实的,可有假期这等大事,何玉轩当然要赶紧赶慢早些推动。
要知道在朱棣之前,大明官员的公假只有俩,元旦和冬至。
元旦放假五日,冬至放假三日。
没了。
这官员当得还不如庶吉士,好歹在休沐这件事上,庶吉士五日一休沐。皇太子与诸位皇子、国子监的学生则是朔望给假,也便是初一十五休息。
罗列下来,还是朝官惨。
如今这元宵再加十日,已经是大大的享受了。
除夕当天,宫中设宴,三品以上的官员都会收到邀请。
何玉轩身为工部尚书自然也在名单上。
去年这个时候,何玉轩还记得他在太医院轮值,那夜还偷跑去陪朱棣喝酒,最终喝了个烂醉。
今年……何玉轩摇了摇头,推脱己身受寒不得出行,避开了这除夕的酒宴。何玉轩压根便不喜欢人多的场合,能避则避,如今身份还算是能任性的时候,便随性而为了。
且这借口也算不得错……
“哈湫€€€€”
何玉轩缩在被窝里,莺哥已经往被褥里面塞多了俩暖炉,忍不住摇头,“昨日还是不该让的人去清扫库房,这冷水碰多了对身体不好。”他絮絮叨叨地去关门窗,被闷声闷气的何玉轩阻止了。
“不用关紧,留着条通风透气的缝隙。”何玉轩憨声地指挥着莺哥把距离他最远的窗户给打开。
风寒塞鼻,畏寒怕冷,何玉轩深感这样的日子还是窝在被子里才舒服。
早晨起来的时候,何玉轩便发觉自己头重脚轻,毫不犹豫给自己诊脉后,他让柳贯帮忙跑一趟买到了药材。好在何府的人与一两条街外的药铺很相熟,那老板没嫌弃这大过年的还来抓药,麻溜儿地就把药方给抓好了。
何玉轩本是大夫,原本马晗还提议过在库房开辟个地方装些常用的草药备用,被何玉轩给拒绝了。
何府库房那些药材基本都是皇家赏赐,这属于不得不留下的。光是偶尔侍弄这些药材就很头大了,若是在安排些常用的不同的草药,难不成要让家中这三人去学习如何保护药材?
要知道这药材要保持住药性,可不是简单丢在库房就能了事的。后期晾晒维护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何玉轩压根没想过同意。
吃过饭后,何玉轩把这浓浓苦汤给喝完了,放下药碗的同时顺手摸走了一块蜜饯。
这等苦涩的味道,哪怕何玉轩习惯了,他的味觉也在垂死挣扎:不!
嚼了几口把蜜饯吞下去后,何玉轩又慢慢让自己滑入了被窝里,几本杂书被他随手堆放到床边,何玉轩靠在床头的时候刚好能顺手摸到。
莺哥退出去的同时,许是告诫了外头的人莫要吵闹,何玉轩就这么安安静静度过了上午的时光。
午后,何玉轩感觉有些昏昏欲睡,顿时轩欣然决定小憩。
屋外很安静,因着何府主人在休息的缘故,门房并未开启。
何府的访客向来不多,偶尔徐玮辰会来逛逛。
可除了徐玮辰外,何玉轩回京师这一年多,似乎也没有其他人登门拜访过。
两条街道外,闹市区很是红火,那张扬的红色替代了白雪皑皑成为京城的又一道风景,摇曳的红灯笼鲜红异常,就好似这端庄祥和的京师也渐渐染上了这热闹的色彩。
走街串巷的货郎,吆喝着买卖的小摊贩,嬉笑而过的幼童,娇俏美丽的姑娘,聚集在书摊前的儒生……这世间种种,百态如实。在这热闹的集市里头,陈娘子挤过这拥挤的人群,拎着两包油纸包挤着人回到了家里。
这些天眼看着陈化的病情一点点好起来,陈娘子心里也有了些盼头。
前日那药总算是喝完了,而陈化的气色恢复得差不多,陈娘子这才敢寻个时间出去买些东西回来。虽然家境一般,可这除夕也算是喜事。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今夜就把那些晦气都扫一扫,褪个干净。
陈娘子把备好的年货收到厨房去,然后撩开帘子进到屋里,却看到陈化正坐在床沿。
陈娘子顿时就紧张起来,几步走过去扶着陈化,生怕他有个好歹:“你怎么起来了?”
陈化相貌普通,可笑起来很是温和,他敛眉说道:“我已经好全了,年后就能回太医院,不必担心。”
陈化这次重伤,太医院自然是准假了。只是他毕竟是重伤在身,休养了小半年的时间,这休假的日期超过了三月,这俸禄就会停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