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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煦恶狠狠地看着桑科,“消息放出去了没有?”
内侍颔首,沉稳地说道:“已经全部按照您的吩咐放出去了。”他沉吟了半晌,“您是打算与何玉轩打好关系吗?”
“呸!”汉王一脚踹散了椅子,那碎屑砸在帐篷上,凸了一块突起,“你说的什么狗屁话?”
他会和何玉轩交好?
那还不如奢望他与死胖子和解!
朱高煦压根就不打算理会何玉轩,如果不是这一次根本压不住的话,汉王怎会如此决定?
何玉轩受宠是既定事实,这件事朱高煦又是受益者,暂时来看他不能对何玉轩做些什么,那还不如营造一个他与何玉轩和解的氛围,若是能够骗得那何子虚相信那也不错,若是不能……
朱高煦盘腿坐下 ,那也要彻底瓦解他大哥对何玉轩的信任。
何玉轩面上看来与四方交好,在很多决策上只认对错不认派系,那怕是太子殿下的人提出来的建议同样如此。
因此虽然他与太子殿下的关系不错,但是在罗列朱高炽的人手时,往往很少把何子虚列入。
然汉王深知,何玉轩对朱高炽的影响之大……如果当初不是在北京的时候何玉轩给太子调养身体,如今面对肥胖虚弱的身体,朱高炽又有何脸面与他争夺?!
如果不是何玉轩,单凭朱高炽那个破烂身体早就被踢出了太子备选的行列,何以到今日朱高煦还要备受这份屈辱,时时刻刻还要警惕朝臣让他就藩的告诫!
朱高煦低头咬牙,深呼了口气,“刚刚那内侍如何了?”
这一次出去,朱高煦身边只带了那个会点拳脚功夫的内侍。而在遇到猛虎的时候,他的表现让朱高煦很是满意。
若不是他两次拼死维护,单单凭这内侍看到了朱高煦狼狈不堪的模样,朱高煦定会要他的小命!
“右胳膊骨折需要休息些时日,其余伤势并无大碍。”桑科冷静地说道,他的声音本就尖细,微微低沉下来有点凉意。
“等他恢复后,提拔到本王身边做个贴身内侍吧。”朱高煦随意摆了摆手,随后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父皇呢?”
“清晨万岁爷爷带着亲近的武将进入猎场,至今未归。”桑科说道。
汉王冷哼了声,“这么说来,这件事还未传到父皇那里去?”
桑科摇摇头,“按着小红山的布防,定然已经通知到万岁爷爷那边。方才咱们的人来回报,郑和已经去探望过何玉轩了。不过他似乎已经睡下,因此并未见到面。”
汉王的脸色骤冷,手指微屈崩裂了手背的伤口,郑和在朱棣身边的地位与其他的内侍还是有所不同的。
这份不同如同姚广孝,如同何玉轩一般,落在朱高煦的眼中很是可恶却又无可奈何。
郑和算得上是帝王身边的内侍最为看重的一个,他的意见甚至能驳回锦衣卫指挥使纪纲的命令,这足以看得出帝王对郑和的宠信。
好在郑和更多的是明哲保身,在帝王身后甚为低调,哪怕弹劾宦官干政,也少有涉及到郑和的。
可越是这样,汉王便越不爽利。
帝王越看重郑和,而在这个当口郑和去探望何玉轩,又偏偏对他没有半点表示,这何尝不是帝王透露出来的暗喻呢?
朱高煦几乎要咬碎一口白牙,恶狠狠地嗤道:“与我又有何干系!!”
明明,明明他才是……
……
朱棣微微阖眼,那漆黑深邃的眼眸被挡住后,前来汇报消息的亲卫身上压力顿减,虽然那股子若有若无的杀意犹存,可这对于在朱棣身边多年的亲兵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老二太顽皮了。”
帝王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就把这件事给定性了。他继而抬眸说道:“可有人员伤亡?”
“并无,何尚书已经安然睡下。”亲兵道。
朱棣漫不经心地颔首,侍立在帝王身侧的张玉说道:“万岁不必担心,既然都平安无事,想必是汉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有老天爷保佑。”
帝王挥手让亲兵下去,神色淡漠地说道:“如果真是老天爷保佑,那也不必子虚去救他了。”
张玉捋着胡子沉思,缓缓道:“子虚还真有急智,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够想到是母兽教仔,继而捕捉了幼崽来引走母兽……不然光靠他们两人那瘦弱的身子,怕是抵抗不了了那猛虎的啃咬。”
帝王低低笑出声来:“子虚不会高兴你这评价。”
张玉哈哈大笑,蛮不在乎地说道:“若是他不满意,那就让他来找末将干一架再说。若是子虚能打倒末将,末将就收回刚才的话。”
帝王平静点头,那视线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山林落在了远处,身后跟着的肃穆亲兵沉默地守着帝王,不远处只能听到些许微末的狩猎声。
张玉看得出来万岁实则是暗有怒火隐而不发。
他向来是知道万岁在见血后情绪总是会冷硬些,因此偶尔对此也有所关注。不过便是张玉在战场上也会受到鲜血的影响,因而他从未深思过。
今日的狩猎可谓是酣畅淋漓,就连张玉许久都不曾跑得这么畅快舒服了。
可这突如其来强插了汉王遇险何尚书救人一事,就直接让那爽快感大打折扣。
哒哒€€€€
马蹄声起。
唰€€€€
剑光闪过。
啪嗒……倒下的鹿溅落了不少血液。
张玉握着剑柄说道:“万岁似乎对今日汉王殿下的举动不太满意。”这话也就只有他敢这么直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