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都发令了,在场诸人再不敢违。
刘宏所扶持的何进,本不是将帅世家出身,一个屠夫竟做了大将军,比所有中郎将高出一截,实在令人不服气。奈何何进之后是何皇后做靠山,众位尽管心中腹诽,却不敢当面给予何进难堪。
黄巾军与以往散乱于各地的小规模暴/乱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们有组织,有领头人,响应领头人的号召之下,黄巾们会向着领头人所在的地方聚集。
党锢解除,多少人喜极而涕,可朝中高官竟已经被尸位素餐的无能之人所占,众多被召唤回来的有才之人投入了此次战役之中,为的是竟然是保护这样一群酒囊饭袋!
曹操在军队的部署之中看到了有才德之人复起的希望,他猜测着:也许陛下是想要让有才之人借此获得功劳,从而替换掉那群占据了高位的昏官?
而各地的财宝,或许陛下是为平定叛乱的人准备的,若是洛阳不肯拨军饷,有了各地的财宝做军饷也足够做到招募军队,以武力来逼迫那些互相勾结,威胁到帝王的大族昏官落马。
曹操觉得自己猜中了刘宏的布置,于是开始期待起了他告诉他哪里的坟墓有财宝,他可以去挖出来。
他等啊等,等到大军即将出发,都没有等到刘宏的信息。
曹操百思不得其解,而原先对他和颜悦色的皇甫嵩,在知道曹操家室以后,瞬间变了态度,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无论做什么,都冷着脸针对。
深受党锢迫害的皇甫嵩对“宦党”深恶痛绝,若非曹操是帝王指给他的副将,他甚至要将他给赶得远远的。
董卓与卢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洛阳,除此以外,还有朱俊等新的将领被扶持上来赶鸭子上架。
几位将军部署之下,曹操与皇甫嵩负责解救颍川、汝南那条线路,围剿黄巾贼首波才、彭脱等人。而董卓与卢植,负责围剿黄巾军主力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率领的太平教黄巾军,他们召集了近十万教众,妖言惑众,不断地蛊惑百姓与地方乡绅,聚集了大批财富与兵力,是各地所有黄巾军之中最难啃的骨头。
除此以外,还有黄河沿岸的黄巾军,往兖州东郡进发。宛城、南阳等地亦沦陷为了黄巾匪首张曼城的领地,张曼城成了真正的土皇帝,控制了整整一片地域的交通要道。将领兵力不足,洛阳留守的人又贪生怕死,不允许调动太多的兵力远离,以保护皇帝为理由,压下了近乎一半的兵力守住大本营。也因此,大片“小地方”顾及不到,将领们只能先围剿闹得最凶的地方,再转移进行清除附近的余孽。
皇甫嵩任职左中郎将,曹操一跃成了右中郎将,官职只比他矮了半截,大军将要出征,主帅之间可不能闹不和,皇甫嵩只能忍耐住,暂时与曹操达成和解。
这右中郎将本是朱俊要获得的官职,却因皇甫嵩的针对让刘宏改扶了曹操,知道真相的曹操因此而对朱俊抱有一丝愧疚,对这位什么都不知道,降职成为自己副将的朱校尉好得不得了。
皇甫嵩穿上了主将的盔甲,经过几天调养,身上雄姿勃发的肌肉又一次饱满了起来,他长得有几分凶相,呵斥人起来,总是令人忍不住抖三抖。
开营之前,皇甫嵩命令与曹操分工前去清点兵卒,那些留守于洛阳,许久不曾见血的兵卒一个个都养得膘肥体壮,段颍还在的时候,有人镇压着,兵卒们勤奋操练,段颍一死,可就没人能够喝令这一群顽兵了,军心散乱,军纪不行,整个洛阳守军之中,唯有何进管理的队伍还算有几分精神面貌。
皇甫嵩被这群兵气得火冒三丈,呵斥伍长清点人马。
老将如皇甫嵩都要费些劲才能将这群散乱的兵给收服,曹操这新上阵的新将,能威慑住这群皮厚如城墙的兵痞子吗?
皇甫嵩在北营地清点完了两万人,有些不放心曹操的进度,唯恐他收服不了人,慢上一拍延误了军机,于是气势汹汹往南营地而来。
进入校场之中时,皇甫嵩只听见曹操高亢的声音响彻在天空中,震耳欲聋地将他神魂给震得颠了颠。
“十人一队,百人一班,千人一营,全都分开排列整齐,报数!”
皇甫嵩脚步加急又往前几步,就见其中密密麻麻的兵卒一队又一队整整齐齐排列在那儿,校场之中有一堆碎裂的巨石,不知是遭遇了什么,四分五裂地躺在曹操脚下。
那群兵卒在曹操的指挥下,就像鸡仔一样乖巧,若仔细看看,或许还能看到他们瑟瑟发抖的身躯。
皇甫嵩暗道一声奇怪:“没想到这宦孙还有些能耐。”
曹操见皇甫嵩来,中气十足来报告道:“将军!总计两万人,已清点整齐,随时可以出发!”
皇甫嵩冷哼一声,生硬道:“全军到洛阳南城外,准备出发!”
豫州是黄巾军肆虐的重灾区,颍川已经完全成了黄巾军的领地。
董卓出生于颍川,虽祖籍位于陇西,幼时却随父亲董君雅在颍川度过了一段童年时光,正如他的字,仲颍,就是取自对颍川的喜爱。因此,尽管他并不是负责这条线路,董卓还是特意登门拜访了皇甫嵩与曹操,请他们在攻取颍川后多关照几分颍川轮氏县的百姓。
牢狱生活将皇甫嵩整成了脾气古怪的怪胎,无论对谁都没个笑脸,董卓此言一出,皇甫嵩当即喝骂道:“我是去打仗,不是去做地方官,董中郎记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管好你自己。”
董卓被喷了一脸,灰头土脸地又去找了曹操。
曹操一见,嚯,又是个大个子,从他肌肉暴涨到鼓起的胳膊来看,想来力量不小!
曹操则对董卓道:“攻下以后当然是要治理的,哪有攻城后不安民的道理?将军放心就是,无论是轮氏县还是颍川百姓,全都是大汉的子民,力所能及的地方能搭一把手就搭一把手。”
董卓感激拜谢,待他们走后,对左右部下们说道:“皇甫嵩虽是沙场老将,却目中无人,自视甚高。曹操谦虚有礼,很会做人,他年级轻,欠缺的只是沙场之上的经验,假以时日必成一员大将!”
大战在即的准备,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清点完了兵马出发了一段时间后,皇甫嵩下令道:“此处距离暴地一百里地,全军在此驻军休息。”
他又命令曹操:“即日起,进行练兵作战,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务必将这群自由散漫,毫无章法的油兵训练成足以上战场的杀兵!”
皇甫嵩打从一开始就轻视曹操,在他看来,曹操就是一个靠家室谋得官职的酒囊饭袋,一个被太学的之乎者也教得满脑子都是纯理论的知识的清高学生官。
为了战事的胜利,他不得不分散注意,监督起曹操训练兵卒们的进度,又按照朝廷安排来的属将名册,清点人前去帮忙。
无论皇甫嵩怎么冷脸,曹操闷声做自己的事,他拥有充足的理论知识,又现场、投影学习了那么多实际操作,早已经将练兵之法学了个透彻,无论是搏杀、冲阵、撤军,还是布阵、埋伏他都能够训练到位。
手下的兵卒原先就是段颍的兵,在段颍生前是日夜训练,虽懒散了一段时间,此时又仿佛被唤醒了当初的记忆。
前来帮助曹操的属官见状,纷纷赞叹:“右中郎将对于练兵之法果真独有一套方法,竟能让这群懒兵乖乖听话,若让皇甫将军知道了,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属将朱俊亦是敬佩万分,他感慨道:“当初陛下提拔右中郎将时我还心有不服,如今看来,中郎将的能耐远胜于我啊!”
他自认为没有曹操这样的能耐,能令这群懒兵在短时间之内训练出有模有样的纪律。
皇甫嵩练兵之余,找来朱俊,冷着脸问他:“右中郎将的练兵成果如何?”
朱俊如实回答:“已经初有成效!兵卒们都愿意听他的号令!”
皇甫嵩诧异:“哦?”
训练完手中这支部队,皇甫嵩亲自前去树林里查看,却见曹操脱下了那一身上好盔甲与皮所制的将衣,换上了与兵卒们一样的布衣,无论是训练他们什么,全都以身作则,练胳膊时,兵卒们练习多少下,他全都照着做;跑圈时候兵卒们跑多少圈,他就跑多少圈。
皇甫嵩对朱俊喃喃道:“看来,我是看走眼了。”
这时,有兵卒嚷嚷着问曹操:“将军,您这练兵的法子,怎么与段将军那么像?”
曹操/爽朗的笑声响彻在树林上方:“我是段子的学生,是他课堂上带出来的‘将’,训练你们的法子,当然也是向段子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