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点点头,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父亲现在花费力气来练兵,是认为现在不是战时最紧张的时候吗?您之前刚将吕将军派遣出去。”
“现在各地都是在做战前准备的时候,北方各地,冬日严寒,最冷的季节要来了,”曹操拍了拍曹昂的肩,对长子蹭蹭往上窜高的个子感到非常满意,相信再过些年,阿昂一定会比他都高,说不定以后能长到八尺以上呢!
曹操接着给长子上课:“对于军队来说,纪律最重要,现在我有时间,必定要狠狠抓军纪,将他们操练成合格的兵,而不是民匪,只有乌合之众才会不听指令随便作战。”
曹操来到黄巾叛民们的聚集营,想也知道只靠部分军队想要控制住三十万精壮那是不可能的事,吕布说是俘虏了他们,让他们到齐国种地,实则是将他们安顿在这里,给他们田种,给他们粮食供养,暂时安抚下了这些汉子。
曹操将所有人都聚集起来,那人数密密麻麻,站在敌楼最顶层向下望去,就像是聚集在一窝的蚂蚁似的。
曹操在城楼之上喊话,那是用了内力在喊,响彻在城楼的上空,令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底下的叛民,一个个无精打采,低垂着脑袋,有的出神,有的哈欠连篇,就连站姿都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他们之中大部分人的眼神麻木没有神采,仿佛站在此处的只是他们的躯壳,魂魄早已经飞往了别处。
曹操有的是办法,将这群懒散麻木的民兵操练个像模像样来!练兵对他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将当初段颍练兵的法子也用到了这里,每日强化纪律,以小组连坐。进行搏击、厮杀训练,军阵配合组建。
雪花纷飞,只看到一群汉子,吆喝着锯木头,抗走于河道,建造屋子,糊城墙,劳作与训练齐头并进,曹操重复训练他们的条件反射,训练他们下意识服从命令的反应。
违逆不听的刺头,杀鸡儆猴!
谁若是犯了军纪,就以队连坐,整个队伍陪着一起挨饿受冻。
与此同时,军用补给,粮草、甚至是肉食,从未断绝,有赏有罚才是曹操的作风,在毛驴面前吊一根萝卜的事,他做得可熟悉了。
铁血手腕训练效果上佳,有人归心,也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压迫,企图反叛。
曹昂不忍道:“父亲,圣人说以仁治世,军中用重典,是否不近人情了一些?”
“军队不需要人情味,”曹操冷酷说道:“他们是刀,是利剑,这里要的是服从,是军纪,战争就在眼前,只有服从才能带来胜利,减少伤亡,人情味只会坏了事,在人命面前,这些都是次要的。”
曹操教育曹昂道:“乱世用重典,现在这时候,人情味只会是拖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曹昂露出受教的表情,在他看来,父亲说的都是正确的!
军中叛逆,在高压训练之下愈演愈烈,冷酷无情的将军叛民们不服,刺头们集合在一起,形成了近三万人的规模,掀起了军队内部的叛变。
深夜里,驻军营地内大火熊熊燃烧,受不了曹操严苛训练的近三万叛民联合在一起,抄起手中的屠刀挥向了曾经的战友,一切向曹操低头的人全都是他们的敌人。
血腥味蔓延,更加激发起了这些人的暴戾兽姓,他们之中有人叫喊道:“曹贼将我等当做奴仆在欺压,有血性的汉子们,都随我反了他!”
曹操早已有准备,挥手以信号命人挥舞战旗,号角吹响,剑雨纷飞,烈火在黑夜之中照亮了方寸天空,双方人手厮杀于营地,三万人如何能够抵抗得住另外近二十七万人?
耗费那么多粮草,安顿近百万老弱妇孺,正是拿捏住了大部分精壮的软肋,好处也在这里显示出来了,那些老弱妇孺,可都是他们的家眷啊!
厮杀造成伤亡,曹操又命人将那三万叛军全都杀死,次日一早,太阳升空,明亮的阳光照耀起被血洗过的营地,斑驳暗黑色的血迹与燃烧后残骸交相辉映,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单一的灰白色。
曹操望着那群镇压了同伴叛乱后,人心有些散动的新兵,扬起了胜利的微笑:“这些人日后就是我手中的利剑,这一刻起,我才算是真正收服了这二十七万精壮。二十七万,够我用了。”
曹操心绪激荡,没有因杀死了三万人而感到愧疚不安,反而被一种兴奋激荡的感觉所萦绕,头脑发热地想要去用一用自己新得到的兵器,就像是狂热的武道家获得了趁手的神兵,恨不得立刻让神兵见个血来看看它的锐利程度。
他不知道的是,在曹昂的眼中,他自己就像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锐不可当。
“我曾经,就连近千人的叛民死亡都会深受触动,”曹操向曹昂提起了自己少年时经历的荥阳叛乱,他低沉道:“正是因为感受到了人命微贱,才会更加疼惜百姓,年少时,我不会后悔杀死叛民来保护荥阳城池的安宁,现在同样也不会为自己所做的决定而后悔,为了更加伟大的目标,牺牲在所难免,阿昂,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些事总需要有一个人,承担其中的责任,率领众人负重前行。哪怕那是一条铺满荆棘的血腥之路,哪怕胜利的代价是脚底下铺垫起的皑皑白骨,他也绝对不会动摇意志。心中有志向,心头有信念,心如磐石,无坚不摧!
夜晚,曹操睡在主将营帐之中,自审内心。
他在兴奋,他渴望见血,这说明什么,他的野心在觉醒!
没有谁比曹操更加了解他的内心,他喜欢审视他人,更喜欢扒自己来看,待看得透彻,他哈哈大笑起来。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他真要做,刘宏当年就能给他这样的待遇,他不要!
雄心万丈,要的是获得的过程,做的是不朽的功业。
父亲睡着睡着,突然抖动了起来,吓得曹昂一个激灵,立马醒了过来。
睡觉之前,曹操以天黑了为由,留长子曹昂同睡。
曹昂还是小孩子,当然睡在靠墙的那一侧,而曹操心虚于睡相不佳,睡在外侧,想着万一又翻滚起来,自己滚到地上,也比踹了儿子要好。
现在曹操嘴角含笑抖动起来,又翻身横踢,早先裹成蚕宝宝的被子早就散乱开来,腿脚抬起放下,人倒转了九十度,曹昂惊恐地瞪圆了眼,被逼到了墙角,瑟瑟发抖:“父,父,父亲?”
他小心翼翼戳了戳曹操,试探着询问:“父亲您醒了吗?”
曹操砸吧了下嘴,没有理他。
次日一早,年纪小小的曹昂已经有了一双黑眼圈,曹操惊奇问道:“我昨夜是睡相不好,又惊扰你了?”
耿直孩子曹昂欲言又止,以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回望曹操:您也知道?
曹操肉疼极了:“那你再睡一会儿,下回给你在边上再加个床,不和我睡一窝了。”
新练出来的兵初有成效,自然要派人前往战场去历练一番。
吕布攻打田楷的战线已经初步推到了青州与冀州边境,将乐安郡整个拿在了手里,虎视眈眈地盯着公孙瓒驻军在冀州南面郡县的兵马,与公孙瓒的重兵僵持着。
曹操挥师北上,前去支援吕布,另一头的袁绍也遥相呼应,自北向难攻打公孙瓒,逼迫他疲于两面受敌,不得不将兵力回撤。
幽州以北是异族人的天下,那边有鲜卑、有乌桓族,若失去冀州两郡重要的地理位置,于公孙瓒而言是巨大的战略损失,他会陷入被动局面,甚至在曹操与袁绍的共同挤压下惨败!
公孙瓒将所有前去对抗乌桓人的兵马全都调回,用以防守袁绍与曹操的进攻。
支援大军来到,吕布打得正高兴,当即恳请曹操让他带领骑兵突击公孙瓒。
“幽州是边境之地,靠近善于产马的鲜卑族领地,”谋士陈宫连连摇头:“主公可别答应吕将军的提议。”
陈宫解释道:“公孙瓒手中的马匹可不我们的要精良不少,他甚至还成立了一军骑兵,专骑白马,因为那些人都是各地投靠公孙瓒的义军,人们称其白马义从。他们素来有骁勇善战的名号,吕将军自己有神驹赤兔马,手下的兵却没有好马,只有中原产的普通马,作战能力不足,若就此直面去硬碰硬,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