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半点不犹豫就相信了自己人,以帝王诏令下令:“禁止各地豪绅地主私自招募流民成立部曲,人数超过数额者一经查到,严惩不贷!”
他又要下令:“回收境内地主的土地,重算有功之臣的田地,超越数额者收归朝廷。”
境内大小地主,没个上万也有近千,大的占地千亩,小的占有山头,豫州境内最为明显,兖州边地没有好的郡守治理,流民一多也没好到哪里去,这要是将土地全部都收归朝廷,治下原先安静乖巧的小地主们得先闹起来了。
这命令还没下,为他草拟诏令的荀攸忙道:“主公,不可!”
曹操收住了话头,狐疑地看了荀攸一眼,再一看周围,司空府上的掾属们一个个安静如鸡观察曹操表情,无人敢说话。
曹操淡淡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荀攸一僵,感受到他压迫人的视线,只觉得这位主公越来越威严了,他心头一凌,脑海中飘过无数个念头,深知此时劝告说那些利益相关的话只会驳了曹操的面子,他急中生智起身鞠躬道:“自然是因为我们治下各村庄没有那么多懂得丈量与算术的人,现在就是让人去算,也会算错,算漏,不如等到攻下徐州以后,待主公有了更多人手,再清算也不迟。”
自知政令下达太急的曹操有心要个台阶下,看他的眼神顿时就变了味道:原以为是个忠厚的老实人,没想到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 我怎么可以没有胆,我赵子龙浑身是胆,痛哭!感谢在2020-03-18 23:59:34~2020-03-21 14:27: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人间拍手崔胜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之殇 103瓶;雪青 102瓶;小小 30瓶;40007093 20瓶;正太控天然萌 15瓶;呆呆书傀 13瓶;依梦、木鸢、签 10瓶;Jennie 2瓶;御宅族总攻、32012010、gufdghjj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一百章
荀攸看不透曹操意味不明的眼神, 却不妨碍他被这位主公的威严所震慑,对曹操的敬畏之心与日俱增,也正是这样的雄主, 才会让他觉得值得投靠。
荀彧的兄长荀谌确实是袁绍属下谋士没错,曾经还以计谋帮助袁绍夺得冀州,如此大才,混到如今却被一介口腹蜜剑的小人郭图从谋主之位上拉扯了下来,谁还不知道那郭图尽出馊主意, 好几次害袁绍在与公孙瓒的对战中失利, 若非郭图在从中作梗,只要袁绍采纳荀谌的建议, 公孙瓒哪里会蹦跶到现在。
可怜荀谌因能力太强,劝谏逆耳, 反而惹来了袁绍疏远,不听他话,还让他做冷板凳, 众人见昔日谋主被拉下马, 其余谋士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汝南势力出身的谋士,冀州当地的谋士,颍川去投奔袁绍的谋士, 在袁绍麾下拉帮结派,斗成了一团。
郭嘉点评:袁绍好谋却少决断,难当大任。
年少时大学班中有重要决定, 袁绍的作风是做那鹬蚌相争得利的渔翁,捡现成的,让憨小子曹操去做出头鸟,比如顶撞段颖,比如指挥同班同学,少年时的小习惯,会成为根深蒂固的潜意识。他麾下谋士各个都能言善辩,要平衡其中势力,还要安抚同样大家族出身的子弟,隐患同样不少,却也因此而获得了大量的助力,大批接受了高等教育的人才聚集在袁绍属下,相比起来,投靠曹操的名门之后几乎没有,若非是有了汉帝刘协做招牌,宦官之后出身的曹操别想招募到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世族把控知识,造成了曹操属下高端人才过少,而冲着汉帝名目来的汉室忠臣们,只有个别几个愿意投靠他做事。
曹操对此心知肚明,其中最大的矛盾,还是与他颁布的政令有关,可他并不反悔,没有那些人他照样能成大事,拥有刘宏聚集起来的大批藏书,他有信心培养出足够他使唤的实干型人才。在他的治下,提拔寒门学子,任命非勋贵出身的子弟是常规操作。
既已做了权倾朝野的第一权臣,架子得端着,作为主公,他得立起来,像伟岸的大丈夫那样,走在所有人的前面,掌舵好这搜新建成的船,这也是大部分人都畏惧曹操的原因,谁家上朝端着架子还能内力外放啊?当朝弹劾吕布的官员,话说一半,杀气腾腾的内力就冲这他过去了,那官员一下子噎住,抬头一看曹操威严的视线,吓得连话语都哆嗦了起来。
荀攸也是如此,每次面对面与曹操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发怵,他也想不明白,少年时那样明媚阳光的曹瞒,长大成人以后竟有这样的威仪,令人发自内心地敬畏。
曹操有了台阶下,自然是应下了荀攸的话,淡淡地转口道:“确实如此,懂得丈量的人还是太少了,各州郡小吏还不够,仍然需要家中对这类小吏的培养。”
曹操肯定了荀攸的话,还以赞许的眼光看了他两眼,却没想到刚被他定义为聪慧机灵的荀攸避开了他的目光,老老实实低垂下头,听候曹操下一步指令。
曹操有些失望,他觉得荀攸是在隐藏自己的才华,明明是聪明人,为什么要走中庸之道呢?难道他表现得还不够礼贤下士,还没有令他们感到安心吗?
既然已经提到了治下三州的小吏人数不够,曹操又提到了兴办学堂:“找一些懂得丈量土地,或是算术水准高的账房先生来教导。”
这些学堂里,不教经义,只挑选专人,来教导专业的事,目地是为了培养底层做事的小吏,那些工作高门子弟不屑于做,寻常儒生要出头又需要靠举孝廉,经营自己的名声。曹操务实的作风,是直接从底层抓起,缺少管理户籍的小吏,那就召集儒生培养户籍相关的知识,缺少管理农耕的小吏,那就集中培养农耕方面的知识,不需要学习经义,不需要学习做赋,如此教导之下,倒是能够以速成班教导出一批底层做事的人,到时候再将那些人安排到他任命的官员属下做事,或由各郡守、县令指挥,倒是能令他的政令畅通无阻地实行下去。
该培养的进行了以后,考核也将提上了日程,学成以后之人不再需要经营自己的名声,或找德高望重的人来举荐,考核成绩通过,就可得到出仕的机会,虽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官,亦在朝堂之上引起不满的声音。
荀攸已经劝过曹操一回,自不会再劝曹操第二回,他在心里衡量得失,知这样的政令不会影响曹操根基,反而会加重这位主公对各地的控制权,自然也就悄悄闭上了嘴巴。
能劝住曹操的谋士们都赞同,劝不住他的掾属们有自知之明,能到司空府上做事,谁还不想通过曹操往上爬了?自然不会反对曹操的决定,至于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将自己的“乡人”、“亲戚”通过举孝廉的形式安排到那些小官吏岗位上,曹操才不会给他们经营自己人脉的机会。
大军在手,朝政说一不二,力排众议之下,那些反对的声音根本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浪。
不满之人寻找到董承,请求手握皇宫禁军的董承出言阻止曹操,董承无能为力道:“陛下无人可用,朝中大臣多为司空任命,我一个刚当上国舅的武官自己还自身难保呢,恐怕不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去招惹司空不满。”
是的,在董承看来底层小吏的选材培养考核根本就不算大事,出身高门的他自然看不上那些负责官吏小村庄农事、治安、人丁的小吏。在他看来,那是出身卑微的寒门,或是落魄人家的子弟才会去做的事,哪一个大家族出身的子弟举孝廉不是直接有官职来做?最差也是个县令府上的师爷,像那些管理几亩田农桑,登记人口的杂物活,他们还不屑去做。
“若是曹司空有更大的心思,想要将高一些的官职都通过这样的形势来分给寒门呢?如此岂不是让更多的官吏成了他曹操的爪牙,以后陛下身边还能有为他分忧的汉臣吗?”
得人这样一说,董承犹豫了下,召集来了自己党羽,示意他们举荐一些人去试探曹操之心。
这些人用的还是老办法“举孝廉”,通过名声、品德、关系,将属于他们的人脉举荐给曹操。董承有试探之意,曹操却是照单全收。
笑话,白送的菜还不吃进嘴里?他缺人已经缺到如饥似渴,看到一颗菜就像往自己菜园子里塞的地步了,他们敢举荐,他就敢用,有能力的就放到位置上用着,没能力的名正言顺撸下去让他滚蛋,看他还要不要脸!
曹操放话道:“无论你们举荐给我谁,我都乐意提拔,只要那个人有真才实学,大家生活都艰难着,新朝才刚建立,谁若是没能力还想来混个官职,借用职权来实行懒政、庸政、贪政,重现前朝那种德不配位的乱象,我第一个不饶!”
此言一出,满朝叫好之声,深受前朝苦痛的帝王刘协亦支持曹操这样的做法,董承也道:“无才之人,采用错政,不堪为官,可称德不配位。”
如此,经过考核上位的小吏们受到司空府调用,拥有了广大群众基础的曹操一旦推行某个政令,其下属们就会以高效率的运转方式,自上而下地将每一个政令推广到各郡县、城乡。
曹昂亲自跑回来一趟,自然不仅仅是为了当吕布的信使,他先是回到军中交接职务,这才回到家中,因曹操没有从帝王诏令下招给曹昂封官,他在军中的官职目前还是夏侯惇封的,属于将军从属,事物也不多,此番一来一回,主要还是交付后勤粮线补给之类的。
按理说任职于将军从属的将领若要见三公之一,是需要通报的,好在那是曹操的儿子,曹昂来到司空府时,新任免的掾属不认识他,总有其他人将他迎接进内,告知曹操的情况,迎他去见自己父亲。
掾属们那少年长相酷似曹操,身高八尺,器宇轩昂,大多面露惊叹之色,直夸“虎父无犬子”,“司空之子亦是人中龙凤,姿貌非凡”,“不知可有婚配?”
如此种种,曹操听了一耳朵,见曹昂这个子蹿得,还挺自豪。
父子两人关起门来说话,其余人等自发退下,曹操感慨道:“不过一年没见,阿昂怎么蹿那么高了,这个子长得,要不是脸还是那张脸,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且看曹昂胳膊上的肌肉,精瘦的腰身上带着曹操给他配的双剑,身后是一杆、枪,站在那里如同玉松,一举一动都有着军中将领的干练与沉稳。
曹昂笑道:“是惇叔教我长高之法,去往惇叔军中历练,顿顿食肉,又练锻体之法,晒太阳,撑身长,可不得长高么!”
夏侯惇找了两个人,每天都给曹昂拔身高,一人拉他上身,一人拉他脚,这土法子闷不靠谱,他还信以为真,也亏得曹昂当真长那么高,反倒让夏侯惇挺得意。
“阿昂十五了,”曹操恍然回过神来,发现这孩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自由生长成了这样优秀的样子,夏侯惇说要带曹昂去军中历练的时候曹操也是赞同的,时光过得那么多,一眨眼孩子就长大了,而他也错过了他最关键的成长期。
曹昂将此次前来的目地说给曹操听:“惇叔说,要打徐州光粮草够还不够,若要速战速决,必须得有足够的探子深入徐州地界,打探清楚地形,若是能有熟悉徐州地形的人随军就更好了,他让我来问问您,不知父亲属下可有徐州来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