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无惨偏开头看向了明亮灯火下被孩子们包围手足无措的缘一。
“你不喜欢我说他吗?”无惨有些明白了,但是他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原本属于人类的红眸变成了如野兽一般的竖瞳。
“我当初,真应该找到你的家人。”
无惨低声说出这句话,他想起了月牙离开前曾恳求他让月牙去见一面家人的事,那时候他拒绝了。因为下意识会觉得月牙会被他的家人夺走,他接受不了那种可能性。月牙既然已经在他身边了怎么还可以想着其他人呢?就算是血缘相伴的家人也不行。
现在看来,比起让月牙亲近疼爱一个毫无关系的小鬼还不如让月牙看看自己的家人。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如果我知道有这一天,我就应该找到他们把他们变成鬼,你还会见到你的家人。”
月牙脸上的笑容僵硬成石板,他不知道无惨是没脑子还是根本就是高高在上惯了没有一点点人情味。
他觉得应该是两者都有,既没脑子也没人情味。
把他的家人找到变成鬼,那无惨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
月牙觉得无惨这是对自己的侮辱,但是无惨却认为这是自己的恩赐。
赐予月牙家人永生,这样不好吗?
无惨的脑回路简直非常人可及。
月牙已经听不下去无惨说的话了,他伸出手反握住无惨的手,白皙的手上隐隐暴出了青筋,他攥着无惨的手很紧,按着力道应该是足够把骨头都要捏碎了,事实上也确实把无惨的骨头要捏碎了,无惨虽然伤势愈合的快但是也并非没有痛感。
“你干什么!”
无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大概是怕引起注意连声音都压低了许多,但是即使是这样也掩盖不了无惨声音里的狂怒。
月牙这才施施然地放开了手,“无惨,你也会感觉到痛啊。”
他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天上的圆月,月牙原本温柔的眼神里现在却闪着冰冷而无机制的光,嘴角虽然还带着若隐若现的弧度,但是怎么看都看不出有一丝的高兴在。
“我以为您不会有痛这个感觉呢。”
无惨有痛觉吗,当然有了。
被月牙松开的手因为他的力道变得青肿发涨,但是很快在无惨极强的愈合力下那只手重新变回了最开始的完美修长的样子,可伤势愈合了但神经处传来的痛感却不会消失。
无惨把自己的手护在胸前,目光里带上了警惕和难堪。
不该是这样的,他最开始设想的和月牙相遇的情景不该是这样的。
无惨咬着牙低吼,“月牙!”
两人站的位置隐蔽没有灯光,所以倒也不是很引人注目。
月牙笑了笑,隔着无惨的面具看着他的双眸,然后伸出手轻轻抚上了无惨漂亮光滑的下巴。
无惨的脸是很完美的,就算变成女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好看,但是过于苍白的脸色稍稍显示出他和正常人的不同。
无惨脸皮绷紧心里有些警惕,他不知道月牙要做什么,指尖传来的痛感警告着他但是他本人却没有感觉到月牙的杀意。
“无惨,痛吗?”
月牙弯着眉眼轻声说,声音里带上了温柔缱倦,“你刚才对我说的话,让我比你感觉到的还要痛百倍。”
所以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无惨把自己的手握的咔吧作响,脸色都阴沉了下来,但是他最后什么都没说,凝视了月牙一眼然后背过身走进林子里消失了。
天快亮了。
被月牙和缘一丢在闹市的池内胜这才珊珊来迟,看到无惨隐没在林子里的背影觉得有些熟悉。
虽然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你认识的人?”池内胜挠挠自己的脑袋问。
月牙可有可无的点头,算是回应。
今夜要结束了,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被自己的父母带着回了家,缘一也跑着回到了月牙的身边被月牙拉住了自己的手。
没看到那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缘一还有些疑惑,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那个男人的痕迹。
“缘一找什么呢?”池内胜笑嘻嘻地蹲下身子看缘一。
缘一摇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事。”
他觉得那个男人的事应当是秘密的,因为哥哥看上去并不想谈,既然这样,他也不要多嘴说话为好。
*
等缘一醒来的时候,月牙正坐在窗边半靠在墙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窗外只有寥寥几棵歪脖子树还有在枝头跳跃的麻雀。
月牙的注意力大概也是不在外面的风景上,手里摆弄着那半面的黑色狐面,撑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缘一没有打扰月牙,自己乖乖地换好衣服叠被子,叠好了就跪坐在月牙身边。
“昨晚开心吗?”月牙揉乱了缘一的头发,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开心。”
月牙这才松口气,手中的半面黑色狐面在他手里都要转出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