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角不好看吗?”人群中,烛龙茫然地问。闻信无语,用力踩他一脚。他吃痛一声,埋怨地望向情人,“我就长了角,我不好看吗?”
“好看得要命。”斯科皮替闻信回答。
在闻信无奈的目光下,高大的男人满意地点点头,他拨开人群,以一种傲慢的姿态走进房间里,最后在同样优雅傲慢的德拉科满前停下了脚步,烛龙低下头,仿佛在打量什么似的从头到尾细细地研究了一遍高年级斯莱特林。
德拉科同样用一种平静的目光回望回去――他眼睛上的薄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现在,它们变回像以前一样好看的银灰色。
俩人相互瞪视片刻,就在斯科皮觉得德拉科马上就要拔出魔杖的时候,他们却和平地同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转过头,烛龙挺新鲜地用一种鉴定古玩的语气对门口的所有人说:“这家伙的身份有点意思,我闻到同类的气息了。”
“同类?”显然听懂了烛龙说的中文,德拉科坐直了一些,还是用英语问斯科皮,“他是魔法生物?中国也有?”
“他是动物,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魔法生物。”闻信干巴巴地说。
德拉科沉默了,看上去显然不准备相信世界上有能拥有正常人类外表的动物。直到斯科皮点点头,承认了闻信的说法,然后他告诉德拉科,在中国,动物如果活了上百上千年,他们就有机会在一定的机缘下转化人类的样子。
“别撒谎,男孩。”德拉科只花了几秒来考虑斯科皮的话,很快他就抓住了四年级斯莱特林话里的漏洞,“通常动物只有几十年的寿命,他们根本不可能活到几百年去等待一个所谓的‘机缘’。”
“他修炼,练魔法。”斯科皮尴尬地说,看着德拉科脸上还是不以为然,最后胡扯道,“他吃素,所以活了那么多年。”
闻信:“……”
德拉科:“……这样么?”
斯科皮:“……恩,是这样的。”
烛龙:“小鬼,你说什么?闻信――他在说什么?”
闻信:“在夸你。”
烛龙轻蔑地笑了,他表示自己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你觉得我会信?”
少年道长弹了弹袍子,不以为然道:“不信也得信,有本事自己去学英语。”
接下来斯科皮深刻地发现要跟一个从小接受西方魔法的人解释中国那点儿神仙的事很难,他们循规蹈矩,坚信一项事物是从另一项事物改变而来,然而无论怎么变,事物都不会改变它本身的性质――这就注定了他们不会相信天上除了耶稣和造物主的同时还住着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然而要跟烛龙解释魔法生物是怎么来的就显而易见地太简单了――这并不是因为他太聪明,而是这件事很显然也同时早就记录在他的“未来要做的”记事本上……因为当斯科皮尴尬地组织语言跟他讲关于上个世纪的贵族女巫怎么样跟拥有魔力的魔法动物干那种事儿的时候,这位老妖孽满脸了解地伸手去摸了摸闻信的肚子。
被毫不客气地重重拍开。
烛龙悻悻收回手,想了想,从裤腰带里掏出一枚丹药。
他把丹药放在桌子上,轻轻拿手推了推――丹药就好像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力量,沿着一个笔直的轨迹滚向德拉科,最后,分毫不差地在高年级斯莱特林的手边停下。
“喏,给你。”烛龙慷慨地说,“太上老君炉子里顺来的,吃吧,大补。”
斯科皮:“……”
闻信:“……”
忽然想起俩年前这家伙把龙蛋扒拉到波特肚子底下那副模样。
而很显然,马尔福少爷没叫在场任何一个人失望,他垂下眼,轻轻瞥了眼停在自己手边的圆粒药丸,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拿了起来。
“吃吧,”烛龙慈爱地催促,顺便捅了捅斯科皮的腰,“喏,告诉他,不苦的。”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大神。斯科皮眼皮子抖了抖,想提醒德拉科在“月圆期”最好别乱吃东西,但是艰难地组织了一会儿语言,他发现他很难在不挨揍的情况下去试图命令一个马尔福。
于是他放弃了。
在他放弃的同时,德拉科毫不犹豫地把那枚据说很补的东西吞进了肚子。
这一回连闻信都稍稍露出一点儿惊讶的神情。
烛龙倒是看上去非常得意。
德拉科沉默地坐在沙发上。
气氛很奇怪。
斯科皮怎么都没法接受这种漂浮在空中浓郁的“他乡遇知己”的乡土气息。
直到德拉科轻轻皱起眉,发出一声闷哼,重新倒回了沙发上。这一次,他的动作看上去不那么轻松了,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地拉扯他似的,他的睡袍因此而变得有些凌乱――德拉科看到了从前从来没有看到的景象。
那仿佛是一个梦境,凌乱而黑暗。他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冥想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霍格沃茨,级长寝室,壁炉,还有斯科皮快步走过来焦急的面孔――所有的东西都远离了,他仿佛掉进了一段藏匿于脑海深处已久的记忆一般――哦不,就像他最开始认为的,这更加像是一个梦境。
那是黑夜,天空中飘着小雪,就像霍格沃茨今天窗外的天气。周围很多人,他们都举着火把,火光将他们的脸衬映得忽明忽暗,那些人穿着麻瓜的衣服,围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使用的是很久以前已经废用的古代拉丁语,德拉科努力地分辨,却只能听懂零碎的几个单词。
女巫。
杀。
德拉科闭上眼,一股莫名的绝望从心中涌上――他清楚的知道,那不是他的情感,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影响着他――他仿佛又回到了同时面对几百只摄魂怪时的感觉,绝望,黑暗,身体的血液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冻结了起来。
梦境变得更加清晰了一切,而这一次,他终于透过了人群,看见了人群中央的景象――另德拉科惊讶的,那是一名拥有跟他一样铂金色发色的少女。
她跪坐在人群中央――哦,那是一个湖中心的小岛。少女拥有苍白的面孔,小巧的鼻梁,那精致的面容无一不在说明她绝对是一个马尔福。因为她的头发就像德拉科的一样柔软,即使狼狈,紧抿的红唇却依然勾勒出令人胆战心惊般熟悉的骄傲――这一切,德拉科每天早上都能在镜子里看到。少女长长地垂到腰际,然而因为之前的某些遭遇,它们肮脏而凌乱,沾满了泥水,黑色的泥水从发梢拖出一道长长的泥印子,弄脏了她身上的白裙。
德拉科安静地看了会,随即,银灰色的双眸微微收缩。
他看见了少女双腿之间的鲜血。
是的,鲜血。
那鲜血和泥巴混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它们顺着少女洁白的双腿留下来沾染到了她的袜子上,德拉科几乎没有注意到。
这时候,德拉科听到了另一个十分耳熟的拉丁文单词。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