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巫拍了拍斯莱特林的肩膀,然后笑得意味不明地走向纳威——
他们在那个店里呆了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快到下午返校时间,才从那里面走出来。纳威手中抱着一盆漂亮的灯笼草,厚厚的叶子非常可爱,还没有结果,但是根据店主老女巫的说法,明年的冬天,当它枝繁叶茂的时候,一定会结果的。
“其实,我自己可以买。”纳威顿了顿,他低着头死死地抱着怀中那个花盆,不再走在扎比尼的后面,在对方可以放慢的脚步下,俩人得以并肩前进。
“没有关系。”斯莱特林笑得轻松,“不过是十个加隆而已。”
十个加隆,而已。
纳威一个月的零花钱也不过是五个加隆。
“……对了,今晚你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
“哦。”
当晚,谁也不知道隆巴顿去了哪里。在晚餐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踪影。在宵禁之前,当赫敏暴躁地要求哈利和罗恩再去找一圈时,后者打了个呵欠,“何必呢,赫敏,纳威肯定是跟哪个姑娘约会去了,”罗恩笑嘻嘻地说,“你干嘛非得去打扰别人的好事儿。”
纳威第二天在魔药课上课之前出现。
走路的时候姿势有些奇怪,没心没肺的格兰芬多们纷纷调笑,“是被姑娘踢了小腿吗,纳威!”罗恩显得特别兴奋,“说实在的,我还没有过……哦——”
当纳威涨红着脸又一次被包围在人群中央时,坐在他们后面的扎比尼依旧挂着他的招牌微笑,漫不经心地抄着德拉科上一堂课的笔记。
“我要重新审视你了,布雷斯。”斯莱特林王子看着埋头抄笔记的另一个斯莱特林面无表情地说,“我还以为至少你还能有点儿下限。”
“别这样,德拉科。”扎比尼收敛起笑容说,“我可是今早被扔下的那个——看来没有下次了,你真是不敢想象当你醒来时发现只剩下你一个人还有被子上干涩掉的精液,那种感觉该有多空虚——”
对此的回答,德拉科给了好友一个超级大白眼。
接下来的俩年里,纳威宿舍的床前,都小心翼翼地摆放着一盆灯笼草。
这是他一直非常想要的植物,由他非常喜欢的人送给他的。
哪怕五年级他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那个斯莱特林,那一夜之后,他们仿佛重新回到了从来没有交集的陌生人。
五年级结束的暑假,在距离开学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隆巴顿家里来了陌生的访客,是个德国人,纳威在四年级的时候见过他,名叫迪尔佳布莱斯特——没人知道他们究竟签订了什么样的契约,总之后来,当罗恩回忆起来纳威被德国佬替换掉的日子时——
“难怪他总是哼着歌儿一脸发春地去给那盆灯笼草浇水,”红发韦斯莱打了个寒颤,“我简直不敢相信那样的表情会出现在纳威脸上。”
那时候,纳威正在德国做客,并且在家庭教师的辅导下,完成了全部的六年级课业。
秋天来临时,纳威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下来到圣芒戈。在那儿,他获得了一个惊喜。
母亲不再笑眯眯地往他手里塞各式各样的糖纸,那双和纳威如出一辙的瞳眸中充满了笑意,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全世界最温暖的微笑。他的父亲也不再痴痴地笑,事实上在纳威看来,没有比他更加英俊的父亲了,他笑得很温和,给了他一个真正的、父子间的拥抱,然后呼唤他“儿子”。
血缘让他们仿佛从来没有分开过。
人生似乎随着这一天的到来,一切都往着好的一面发展。
然后是大战的开始,他终于回到霍格沃茨。
趴在窗边,窗外战火纷飞,当布雷斯扎比尼与阿斯托利亚在雪地中决斗时,他永远也不知道,在他身后的城堡里,窗边正趴着一个格兰芬多,静静地透过窗子看着他。
他当然也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在关键时刻,那个小格林格拉斯会那么恰到好处地绊倒在地上。
就好像一个魔咒。
更像是梅林的祝福。
再后来,他们都在大战中活了下来,光明的一方得到的胜利。
但是英国魔法界却因此而受到了重创,这群六年级的孩子们,成为了第一届因为特殊情况而提前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学生。
罗恩和哈利理所当然地去了傲罗办公室,没有人比他们更加适合。赫敏去了魔法部的秘书处,新任的魔法部长简直爱她爱得要死,这让乔治有些不爽。
那个名叫达芙妮的斯莱特林,哦,一毕业就迫不及待和弗雷德完成了婚礼——他们成了弗林克和伍德之后,第二对成功走上婚姻礼堂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真羡慕。
纳威站在落地镜前,第三次整理自己的领带。
一个小时之后,他将到魔法部的草药入境安全管理部门上班,在那里,他会有新的同事,新的上司,他会有双休的周末,他可以选择和哈利他们一块儿去酒吧喝酒,或者去同性恋酒吧寻找他可能会有的艳遇。
窗外正飘着鹅毛大雪,和当年一样。
仿佛想起了当年,就在他身后的那张桌子上,曾经有一个三年级的小男生,他咬着舌尖,艰难地踌躇着,写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镜子中,胖乎乎的男孩儿露出了一个微笑,大雪天,总是一个好的开始。
哼着歌儿,给窗台边那棵茂盛的不得不换了个大盆子才种的下的灯笼草浇水。楼下,隆巴顿夫人和隆巴顿老夫人俩个一高一低不同情绪的催促声响起,纳威应了一声,再也不想管那个仿佛总也系不好的领带,他跌跌撞撞地冲下楼——
餐桌边,傲罗办公室副主任隆巴顿先生精神抖擞地坐在餐桌旁看今天的报纸,隆巴顿夫人正忙着给他倒咖啡,而那个仿佛永远也唠叨得没完没了的隆巴顿老夫人,正坐在她那把摇摇椅中,飞快地编着手工的毛衣——
“放松,一切都会顺利的,儿子。”
在纳威叼着一块土司急冲冲出门前,他的母亲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迟到了十几年的早安吻。
……
一切都会顺利的。
再顺利不过了。
当纳威傻乎乎地站在即将报道的办公室门前时,他的脑袋简直不好使了。
在他不远处,敞开的办公室门里,那张华丽的办公桌后面,显然正坐着他的新任上司。当纳威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口,人来人往之中就像一个蠢得没边儿的雕像时,房门中,他的新任上司终于仿佛有所察觉一般,抬起头,露出了就算是化成灰,纳威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容。
“日安,还有……你的领带系歪了,隆巴顿先生。”
一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