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花魁。”谦卑而恭敬的回应。
小枝与蝴蝶忍,她们被捆绑在一块儿。
……
富冈义勇顺小溪走,从中游走到下游,再从下游回环至上游。
除了那条孤零零的腿外,他还找到了另一个零碎部件,是人孤零零的半颗头。
如果发现这些玩意儿的不是他而是太宰,一定能从它们身上得到太多结论,比如说尸体被抛入河中的时间一定不长,否则它们就无法保持眼下较为完整没有膨胀的状态。
富冈义勇看不出那么多,鬼杀队只交给他剑术,太宰治的文化课上倒是汇聚的天南海北的知识,他凭借那些知识判断,此人面部撕裂的伤口并不完整,想被野兽撕咬过,可吉原建在京都,绝不可能有野兽。
[鬼。]
他心中默念。
河流上下游没有鬼的痕迹,先前追捕的石次郎也不见踪影,他想想还是得先找到太宰治与蝴蝶忍分享才获得的情报。
按照记忆走回吉原,时间过去很久,月亮悬挂在头顶,茶屋一楼的格子间内摆放着舶来的钟摆,时针迈过十二点,相貌颓唐的中年人慢悠悠往门口走,脸上写满欲后的疲惫,他们只找最便宜的游女,一人买上个半个时辰,再在街上揩油。
第二天还要做工,狂欢一夜是不可能的。
他先去找跟太宰说过话的女老板,眼下客人有来有往,她在茶屋门口招呼,富冈义勇的长相也出挑。
“请问你知道,津岛先生去哪了吗?”他还算有礼貌,也记得太宰说自己行走吉原的名字是津岛修治,“看完花魁后,我跟他走散了。”
老板娘一阵窒息,距离看花魁已经过了快俩时称,现在才找回来也是个人才。她小声说:“你去京极屋看看,他或许跟蕨姬花魁在一起。”
富冈义勇懵懂地点头,他不懂吉原的规矩,更不知道入驻花魁门下有多破格,于是他点头说谢谢,就准备往京极屋走。
“你别惹恼她。”老板娘人还不错,走前提醒道,“蕨姬花魁的脾气很不好。”
听说她甚至不会对客人按捺糟糕的脾气,至于被男客败坏兴致后会对手下女孩儿发多大的火,就不得而知了。
……
堕姬趴在妓夫太郎怀里哇哇叫。
她满口都在抱怨太宰治的“混蛋、无耻以及不正常”。
“那个家伙就不是个男人,他连钱都没有带,我好心收留他,竟然还嫌弃跟我一起睡,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还说我像是拖着鼻涕的黄毛丫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她咬牙切齿。
妓夫太郎虽一直盯着太宰治,却也只看到了侧面与背影,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他听堕姬的抱怨,第一反应是:[那小白脸长得油头粉面,看人却挺准,你可不就是一又蠢又娇的野丫头。]
他是这么想的,可毕竟自家妹妹,作为哥哥只要保护好她就行了,哪里允许外人抱怨,于是妓夫太郎说:“那我帮你吃了他?”
“不行!”
果然,被激烈反对了。
“如果我想吃了他,早就动手了,干什么要挨到现在。”她呵斥着,“哥哥你只要跟我一起抱怨他谴责他骂他就行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妓夫太郎在心中叹了口气:[完蛋了、完蛋了,恋爱让她变得更傻了。]
“你不是说喜欢无惨大人,绝对不可能看上人类的吗?”他忍不住提问,“那人究竟哪里好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哥哥!”堕姬的模样像是被戳中了少女心事,可又没那么羞涩,“根本不是那回事!”
她兀自发脾气,又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坐在房间里说:“我只是觉得,要是咱们三个一起过下去肯定不错。”她看向妓夫太郎说,“你也不会讨厌他。”
“啊?”
“太宰那家伙。”堕姬笃定地说,“根本就不像个人。”
……
“太宰你啊,真不像个人。”妓夫太郎说。
“什么?”太宰治正在写日记,他写日记的方法很特殊,缺少纸笔就用树枝在泥泞的土地上写,写完之后再用木棍子把地搅烂,妓夫太郎比小梅聪明多了,如果说小梅读会一首诗需要三天,他只要半天就够了。
学了一段时间下来,他勉强能看懂太宰日记的三分之一,无非就是时间,今天发生了什么,还有吃了些什么东西。
很无聊。
“你写完就要搅坏,为什么还要写?”
“写下来看一遍,就记住了。”
“能记住?”
“对啊。”太宰说,“我这人只要是看过的文字,就很难忘掉。”
妓夫太郎先感叹你们文人真厉害,可他脑经转得快,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喂,你那看过的书写过的日记是不是很多啊。”
“没错。”太宰回答。
“会很痛苦吗?”他想到小梅学习一会儿就嚷嚷着脑袋要炸裂的模样。
“不。”太宰说,“它已经不会让我感到痛苦了。”
栽种于花街两侧的樱花开了,不是很好的品种,花瓣稀稀落落,一朵一朵分散得很开,太宰看着话,他的身姿、他的背影有股悠远的静谧,妓夫太郎想往来于花街的公子哥,哪怕是将军都不如他。
妓夫太郎想,自己知道为什么觉得太宰不像人了,痛苦之于他实在是太轻,人类是无法无视加诸于自身的苦难的。
他们仨生活得很平静,小梅根妓夫太郎都是斤斤计较的人,他们绝对不可能供应太宰白食,即使捡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教小梅识字,妓夫太郎帮他找了点儿工作,比如说帮茶屋的游女画画像,太宰也擅长工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