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闭上眼睛,这时刻变幻方位的光影亦会投在眼帘上,十分闹心。
“你有何事?”“先生”睁开眼,懒洋洋地问道。
“我无事。”崔颂答道,一人一马继续绕着“先生”兜圈。
“先生”的眼神在他看来已经很不友善了:“既无事,为何要做此怪异行径?”策马绕着人兜圈,搅得人不得清静,却又声称不是特意来烦他的……这是闲得慌?
“我确实无事,”崔颂一点也不想背这个锅,不得不松开缰绳,为自己正名,“是我的马有事。”
“先生”见崔颂不曾驭马,那马却仍带着他转圈,不由转移目光,将视线落在马脑袋上。
“这是作甚?”
“它大约是……”崔颂顿了顿,绞尽脑汁地斟酌着形容词,“对你座下之马……十分的好奇。”
“是觉得它丑吧。”先生毫不客气地戳破,两指并拢挡开突然伸到眼前的马头,“让你的马离远一点,我不喜欢这股麦豆的味道。”
“……”崔颂一手捞住马头,悄悄地伏在马颈上嗅了嗅,只嗅到一股草香,“你怎知它今早食了麦豆?”
崔颂:。
先生抬袖掩鼻:“恶臭熏天,迎风十里,如何不知?”
讲道理,豌豆虽然会产生硫化氢,但在没有加温的情况下,生成的硫化氢不足以形成臭味。
“先生”的鼻子是过滤器做的吗?这都能闻出豌豆的臭味?
崔颂觉得匪夷所思,但他还是拍了拍马头,让它把脖子以上的部位收回来。
先生放下衣袖,从袖中取出一卷马鞭:“袁公子自便。在下的老马驽钝迟缓,恕在下慢行一步。”
崔颂还未肿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就见“先生”扬鞭,用力往马屁股上一抽。
然后崔颂连人带马的飞了出去。
€€€€“先生”抽的不是自己的马,而是崔颂的。
当崔颂因为突如其来的加速,不得不抱住马脖子的时候,“先生”在后方吹了个呼哨。
崔颂不敢置信地回头,只见“先生”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驱使老马向前。
见他转过头来,扬了扬手里的马鞭,朝他变化口型。
不送。
一点也不想飚马的崔颂,再次体会了一把“‘马’路杀手”的滋味。
因着这段小插曲,当崔颂来到氐人们的马寨,由寨中少年帮忙清洗额头上的伤口的时候,他问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们的‘先生’……他是何人?”
※※※※※※※※※※※※※※※※※※※※
-小剧场-
搦朽:聿聿。(讲道理,我没见过这么丑的马)
老马:咴咴。(臭小子,信不信老夫抽你?)
搦朽:嘿儿。(得了吧,你又没手,怎么抽我?)(€€瑟)
老马:咴咴。(老大!)
“先生”:(微笑扬鞭)驾。
连人带马飞出去的崔颂:???
第28章 疑云丛生
因为首领要他们奉这位“袁公子”为上宾, 所以,对于“袁公子”的问题,名为白隆多的少年丝毫不敢怠慢。
他放下手中的药杵,很是认真地答道:“先生他是汉人。”
崔颂:“……”
见崔颂一脸无语, 白隆多有些慌张,忙急着补救:“先生他……他是来自大汉的士人……”
“……”
“跟袁公子您一样……”
“……”
白隆多几乎要哭出来:“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先生,袁公子你饶过我吧。”
见少年一副怕他怪罪的模样,崔颂有点哽, 再三强调自己没有生气,等药换好, 就以出去透气为名, 火速远离这间矮小的草坯房。
当经过氐人们用来交易商品的“白马殿”时, 他见着了一张相对眼熟的面孔。
正是那个子极高、狼眸虎臂, 让崔颂觉得“有故事”的氐族大汉。
此时,高约一米九的氐族汉子正与殿中的负责人玩扯皮游戏。
“一月前你曾承诺将最烈最好的酒留给我, 如今怎能言而无信?”
“白普路,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白马殿’的规矩?其一,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其二, 若是几人看中同一件货物,需得先比较他们的‘功绩值’,‘功绩值’相仿的, 再依照各自出价的高低, 决定货物的归属。”商铺的负责人敲了敲店内悬挂在横梁上的木牌, “而你, 本月的功绩值远低于那位,这最烈最好的酒,自然是不能给你的。”
高个壮汉忍怒道:“那‘春杏酒’一共十坛,难道匀一坛给我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