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 口口声声说着喜欢的人,认不出他来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抛弃对方, 自己就被一具残破且无知无觉的人偶抛在身后。
这个世界怎么了?
不惜延长痛苦的人生, 努力去追寻的东西……一样都不存在。
风吹过河岸,清爽干净的白衬衣少年迈起反方向的脚步, 缓慢地回去了。他半干的头发干了,新的绷带被皮肤上渗出的血染湿,一切还是原来那样。
港口黑手党本部,忙碌中的森鸥外看向单独前来的黑大衣少年。
他放下笔,视太宰治为学生一般地笑道。
“欢迎回来。”
彼此心知肚明。
浓厚的黑暗吞噬了太宰治身上稀薄的趋光性,本性混沌偏恶的少年,不在乎杀人,不在乎救人,能够令他感兴趣的事情都会去做。
“太宰君,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其实没有杀过几个人。”
“……”
“但百鬼君是讲究因果论的人呢。”
哪里有不是亲手杀人就不算杀人的好事,法律便不允许这一点,教唆杀人罪亦等同于杀人之罪,不过是前者比后者更不容易被抓到罢了。
太宰治没有说话,森鸥外不再去逼迫他舍弃那份感情。
“找我什么事吗?太宰君。”
“给我一个新的居住地址,我不想回诊所。”
对方的话让森鸥外挑了挑眉,试探性问道:“住在港口黑手党怎么样?”
太宰治冷漠地说道:“可以。”
二十分钟后。
森鸥外得知自己的诊所被封死,医疗设施被砸,短时间无法再正常营业。
森鸥外难过:“创收又少了一项。”
太宰君恶劣起来是真的恶劣,愿意撒气总比憋在心里好。
唉,继续吃泡面吧,里世界还能找出一个比他还要穷困潦倒的首领吗?
……
百鬼丸在外寻找一天,傍晚时回到诊所。
以往一推就能开的门被卡得死死的,百鬼丸的力气不小,试了好几次就撞开了门,一进去,他脚下险些一滑,有一个空瓶子放在落脚地。
诊所里,各种瓶瓶罐罐被混乱摆放,逼死强迫症,药箱上还有脚印,固定的医疗仪器全部被剪断了电源线或者是拔掉了关键的零件,使得在港口黑手党兼职首领工作的森鸥外也懒得回来折腾,干脆挪用资金,打电话订购了一批国外的最新仪器。
“多……罗罗?”
百鬼丸发出不确定的声音,双眼无机质地转动。
既没有看到充满罪恶的生命火焰,也没有看到洁白的生命火焰,说明两人还没有回来。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父女两人比较忙,有时会在外面留夜,比如“多罗罗”在昨天晚上就罕见的没有回来,是“多罗罗”的父亲陪他吃饭,用这种方式让他不用去担心对方的情况。
不知道诊所里有多凌乱,百鬼丸用心眼匆匆扫过死物的影子,往自己居住的病房里走过去,安心的等待“多罗罗”回来和他一起吃饭。
这一等,等到了夜深人静。
外面没有了路人,想要上门求医的人看见门窗的封锁就回去了。
百鬼丸饿了。
他被“多罗罗”要求吃熟食,为了不让“她”讨厌自己,开始捡回了上辈子的饮食习惯,尽量让自己活得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于是被无意识养了一段时间的百鬼丸找出了面饼,发现他不知道热水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在屋内生火,除了干吃就没有第二种方法了。他没有抱怨问题,三下五除二的嚼碎了面饼,用干吃的办法解决了晚餐,之后他摸索到喝水的杯子,把白天留下的半杯水喝光。
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孤独,再次强烈的出现了。
【多罗罗什么时候回来啊……】
百鬼丸坐在椅子上,手在自己绑了绷带的右腿上检查,确定上面没有外伤,他已经两天没有更换过绷带了,心心念念着“多罗罗”为自己更换。
原因很简单€€€€
被自己喜欢的人接纳的感觉是幸福的。
【就算多罗罗以为我不知道,总是好奇地戳着人体敏感的地方,我也只能装作没感知到,等以后恢复触觉了再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身形瘦长的十四岁少年一边期待未来,一边品尝寂寞的乐趣。
黑暗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然而,百鬼丸直到天亮也没有看见人来,推开门出去,继续日复一日的寻找,对那些不洁的生命火焰再无最开始的教训兴趣。
他只想找到“多罗罗”。
所以他又回到了擂钵街那片地形复杂,层层往下走的地区。
百鬼丸的心眼看得见每个生灵的生命火焰,这种等于灵魂的生命火焰让他分辨得了谁是心思污浊的恶人,谁是没杀过人的好人,而他在乱世中生存的经验得出一点:不要去信任那些杀过人的人,他们已经打破了生活的底线。
诊所的转角处,太宰治背靠在那里,站在阴影中不置一词。半晌,他就为自己的行为说了一句“无聊”,立刻走了。
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