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一呆,朱棣伸手如闪电,已经将陆长亭嘴边的茶叶沫给抹下来了。朱棣神色如常,就像是刚刚照顾了自己的亲弟一般,连陆长亭的口水他都不带嫌弃的。
陆长亭忙抬手抹了抹嘴,继续装作不在意地指着纸张往下说。
朱棣一边点头一边道:“我都已知晓了,要唬人是没问题了。”
陆长亭松了一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
“那四哥回去吧,我该睡觉了。”
朱棣却指了指纸张,问道:“……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学练字?”
陆长亭脸上一黑。
是他之过,毕竟繁体和简体是有差异的,陆长亭能认得了繁体,但要写繁体却不是那样容易的,为了笔画少,他写得快的时候便是用的简体,但在朱棣的眼中这无疑就是文盲的体现了。
陆长亭忍着丢脸的耻感,一咬牙,道:“好。”
朱棣满意地抚了抚他的头,“长亭实在聪慧。单单瞧个风水,可惜了。”
陆长亭忍不住笑了,“难不成我这样的还能考科举吗?”
朱棣又抚了抚他的头发,却是没有说话。
陆长亭当然也不会厚着脸皮让朱家兄弟给他想法子。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做风水师倒是比科举轻松,何况本就是老本行了呢?没甚可惜不可惜的。
宅中屋子多,朱棣当然不会沦落到和陆长亭同住一屋了,他打着灯笼出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然暗下来了。
陆长亭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端起茶水牛饮而尽,方才觉得舒服极了。
屋外,朱樉瞧瞧打开门瞥了一眼。
老四竟然还和小长亭秉烛夜谈这么久?朱樉心头又有些不痛快,“啪”地关上了门。明日老四还要跟小长亭出去呢!
心痛!
————
翌日一早,当先离开的是朱樉三人。朱棣站在院子里练了会儿拳,死活等不到陆长亭的身影,他只得无奈地去开了陆长亭的屋门。朱棣走进去一瞧,陆长亭还夹着被子,睡得正香呢。
朱棣无奈,只得走上前去捏了捏陆长亭的脸颊。
陆长亭这会儿正做着梦,陡然梦见一头怪物冲上前来,将自己的脸给啃了。
那怎么能行?他不要毁容!
陆长亭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还手忙脚乱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一头黑发乱糟糟地顶着,目光有一瞬间的呆滞。
他乍一看见床边的朱棣,险些脱口而出唤了对方的名字,幸好他及时醒神,便生生扭转了嗓子里的话,“……四哥。”
朱棣见陆长亭面颊鼓鼓,似有不愉,还当他是依旧为称呼“哥哥”而害羞,他伸手拎住了陆长亭的衣领,将人往床下拉,一边道:“不是要去给人瞧风水吗?怎的还赖起床来了?”其实正是陆长亭如此举动,才令朱棣更为放心。
毕竟孩子便该有几分孩子的模样,不是吗?
陆长亭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做生意要赶巧,而不是赶早。”
朱棣将他放在了小榻上,转身让下人去打水,随后才道:“这是长亭的歪理?”朱棣是真有些惊讶,陆长亭竟然半点也不急,甚至可以说他看上去颇为胸有成竹。此时的陆长亭和方才赖床的陆长亭,简直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不是歪理,你且看着吧。”
正巧下人将水打来了,陆长亭就着水先洗漱了一番,然后用了早饭。
既然不急着出门,朱棣眼中闪过几点亮光,而后他伸出手来,又将陆长亭抱了出去,“那便来练练功夫,以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
陆长亭双眼微亮,毫不客气地扒拉着朱棣学了起来。
今日朱棣倒是没有贴着他来教动作了,只是先让他从马步蹲起,陆长亭也不挑剔,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因为经历的缘故,他知道自己一旦决定做好某件事,那便一定能吃下苦。蹲个马步算什么?
……
朱棣打了一套拳下来,陆长亭两股战战,“四、四哥……”打脸实在来得太快。他这懒惰的身板,实在经不起操练。
朱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再叫声四哥听听。”
陆长亭:“……”
见陆长亭都要红着眼睛来瞪自己了,朱棣这才走到陆长亭的身后,道:“收势吧。”
陆长亭早浑身僵硬了,他艰难地收起胳膊收起腿,身子顿时晃了晃,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朱棣在后头伸手一捞,轻轻松松捞在怀中。陆长亭这才知晓,他好端端的站在自己身后做什么。
这么一折腾,便是到了下午。
眼看着便要用晚饭了,朱家另外三兄弟都快归来了,这时候陆长亭才发了话,道:“走吧,去做开张了。”
纵使聪明如朱棣,也实在想不明白,这时候上哪儿去开张?
但陆长亭已然镇定地跨出门去了,朱棣当然只得跟上。
此时日落西山,街道上的摊贩都渐渐开始收拾东西了,而陆长亭却绕着城转了起来。
所幸朱棣极有耐心,体力也充足,便陪着陆长亭转悠。
直到他们停在了一家人的宅邸之外。
这家人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陆长亭和朱棣走过来的时候,正巧有个作大夫打扮的人,从里头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