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上好的炭啊,上好的茶啊,轻柔暖和的被子,暖洋洋的床榻啊……
就连洪武帝他儿子,这一刻都沦为了给陆长亭“暖床”的。
咳。
陆长亭脱去外衫,当先钻进了被窝之中。
在赶赴北平的路上,陆长亭已经和朱棣一起歇过几次了,现在倒也不觉得生疏尴尬。朱棣放下书之后,便跟着进了被窝。
陆长亭瞥了一眼那本被朱棣放下的书,再度想起了历史上对朱棣的评价。
有人认为朱棣和太子朱标比起来,那实在是没甚文采,甚至被冠上了半文盲的名头。陆长亭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在老屋的时候,朱樉教他读书,朱棣从来不插手,直到等朱樉走了之后,朱棣才接手过来,但也只是盯着他读书,而后教教他写字。
陆长亭这会儿,心底的滋味还挺复杂的。
陆长亭因为在想事情,双眼睁着,在烛光下还显得熠熠生辉的,朱棣原本实在有些疲累了,这会儿看着陆长亭的模样,又有点睡不着了,他忍不住拉了拉被子,将陆长亭那张脸给盖过去了。
“快些睡觉。”
陆长亭眨眨眼,抓下被子,“嗯”了一声,闭上了眼。
纷乱地挤在陆长亭脑子里的那些史料,野史,传闻,这会儿都被挤到脑后去了。屋子里着实太暖和了,闭上眼之后,他便不可抗地睡了过去。
朱棣这会儿浅浅吐出一口气,也才闭上了疲累的双眼。
翌日一早,陆长亭便被朱棣从被窝里拎出来了。
真是多年都不带换个姿势的。
陆长亭连吐槽的话都说不出了。
他顺从地起了床,换了衣衫,排在朱棣屁股后面,等他洗漱完之后,也跟着去洗漱了。而后下人端来早饭让他们用过了。朱棣便直接带着陆长亭出门去了。
程二在王府门外备好了马车,当然是给陆长亭准备的。朱棣就直接骑马去了。陆长亭原本也想要匹马,奈何外头太冷,在耍酷和保暖之中,陆长亭选择了保暖。
马车哒哒哒地往前走着,没多久便停住了。
朱棣下了马,从外头将车厢门打开了,而后将陆长亭拉了出去。
陆长亭还是裹成了个包子,就唯独一张姣好的面容,能看得清楚。就跟包子被挤露馅儿了一样,怎么看都怎么觉得好笑。
朱棣拉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去。
这时候陆长亭才发现,这是一处军营,养的应当就是燕王府的亲兵。
看着这处军营,陆长亭也不得不感叹。
洪武帝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大概便是以为军权握在他儿子的手中,便能一心一意保卫明朝了。
他怎么知晓,就是他交出去想要以此保护朱允炆的军权,最后却是将朱允炆从皇位上赶下来的罪魁祸首呢?
朱棣见陆长亭顿了顿脚步,不由笑道:“怎么?怕了?”
陆长亭当即一扬眉,“怎么会?”只是他心中也有些好奇,朱棣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朱棣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低声道:“蒙古时常与北平打起来,这边战争频繁,人人都要会些保命的本事。长亭,你来到北平,别的可以不做,功夫却得还要下更大的功夫去练。”
陆长亭的面色不由得更凝重了一些,点头认真道:“我知道。”
但这三个字才刚刚说完,他差点就被脚下的雪绊上一跤。
朱棣条件反射地想要伸手去接,最后又生生克制住了。不过好歹陆长亭晃了两下也就站稳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着,绕过了哨岗,走过了营帐。只是他们一路走过去,却很少碰见什么士兵。
直到他们走过营帐之后,来到了一片空地上,或者说校场更为合适。
别的地方都是大雪铺满了,而这里却竟然干净得出奇。而且校场之上已经有人在开始操练了。他们大都穿着薄衫,甚至还有光着上半身的。陆长亭光是看着都觉得打哆嗦。北平太冷了,呼出来的气白蒙蒙能糊陆长亭自己一脸。
说是呵气成冰真也不为过了。
有人注意到了朱棣的到来,忙热情地喊道:“燕王。”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对朱棣都很是尊敬。
这点陆长亭觉得不奇怪。
朱棣被称作马上天子,是因为他跟着士兵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受到尊敬不奇怪。随着日子越长久,等到他正式手握兵权出征蒙古的时候,那也就是他彻底牢牢把握住士兵崇拜的时候。
朱棣指了指校场,“长亭,以后每日你都要随我来此处。”
陆长亭艰难地动了动唇,“……好。”
虽然很不想在冬日里来操练,但是陆长亭也知道,自己那点儿功夫,在北平太不够看了。等到日后朱棣上战场的时候,他说什么也得跟着去吧。
朱棣赞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抬起了手就开始给陆长亭扒衣服。
“不等等……”陆长亭懵了懵。
程二在一旁笑道:“小长亭不把棉衣脱了,等会儿怎么练功夫?”
陆长亭抿了抿唇,僵着脸配合着朱棣脱棉衣。
一层又一层。
程二都看得忍不住嘴角抽动了。
这穿得也着实太多了点儿!
待到只剩下里头一层薄衫之后,陆长亭推开朱棣就立即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