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亭叹了口气,就这点可惜了。
陆长亭转身往帐子里走,还招呼上了朱棣,“王爷进去躲风吧。”
朱棣见着他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就想笑。明明是自个儿想进去躲着风,偏要假借关心他的名义。朱棣笑了笑,转过身来,应了声:“好,进去吧。”他将剩下的亲兵也叫了进去,“有话都进来说。”
道衍见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了一道异彩,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
帐外刮着大风,下着大雪,那个通敌的人被抹黑了脸挂在了城墙之上。城外蒙古兵见了并不以为意,只当是他们死在城中的士兵被挂了起来。率领蒙古兵的领头人,甚至还以此来激发士兵们心中的怨恨和愤怒,好让他们在下一次攻城的时候更为凶悍。
这一日风雪大得有些过分。
蒙古兵们以此作掩护,再次接近了这座老旧的城池,他们行走在雪地里,看着斑驳的城墙,于寒冷之中生出了轻松能打败明军的幻觉……
他们悄悄地潜入了城中。
看吧,要攻打进来就是这样的容易。
……
城内,朱棣让人送陆长亭、道衍二人回屋子去,道衍毫不退让,道:“候在营中便可了。”虽然陆长亭闻言,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太嫌弃那屋子了。
这边陆长亭还没开口,朱棣就已经道:“那你也留在道衍身边。”
陆长亭一脸愕然,“为什么?”
“昨日你才刚去拼杀了一次,今日哪能这样快便又再去?待到上了战场才发现手软无力,那可就迟了。”
陆长亭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其实……也不软……”
“乖乖待着。”朱棣不容拒绝地道,说罢,他便套上盔甲,大步走出去了。
陆长亭心底还有点儿轻微的失落,明明来到这里,才只去了一次便只能歇在营中了,他只能瞧着朱棣在外面辛苦拼杀。朱棣曾经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来适应了这样的生活?陆长亭盯着朱棣离开之后,还在晃动不停的帘帐,眼神微微有些空茫。
道衍以为他是在担忧,不由出声道:“长亭不必忧心,这些蒙古兵奈何不了我燕王府的亲兵,更伤不到燕王。”
陆长亭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忧,他对朱棣是很信任的,他知道朱棣可以很好地解决掉此事。因为日后的永乐大帝,就是在这些事中渐渐磨砺出来的。
道衍抬手倒了杯水送到陆长亭的手边。
在营帐之中,自然是没有什么茶了,陆长亭捧着水,喝得倒也舒服。这会儿温水下肚,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陆长亭才骤然发觉。嗯?方才道衍是喊的他“长亭”?口吻怎的突然这般亲近了?
难道自己一不小心没把握好尺度,在道衍跟前出了风头?
道衍又开始了不遗余力地与陆长亭的闲谈。
“长亭可否与我讲一讲风水之事?”
这点正是陆长亭所擅长的,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他便随意拣了几个风水趣闻来说,他与道衍之间的氛围倒是陡然随和了许多。
这一仗,一打便打到了入夜时分。
陆长亭坐在那里连饥饿都察觉不到了,他连朱棣的消息也都不问,只冷静地和道衍继续交谈着,满营地,竟就他们二人最为沉稳淡定。
作者有话要说: 四哥打完仗回来,掀起帘帐一看,脸都绿了。
第053章
这一仗打下来, 惨烈的是蒙古兵,当他们发现城楼之上挂着的, 正是他们的内应之后, 他们才知晓,人家做了个瓮就等着他们跳进去呢。
陆长亭坐在帐中,几乎都能听见哀嚎声。
久久之后, 朱棣回营,他掀起帘帐大步走进来,一股血腥气混杂着冷空气扑面而来,将陆长亭呛得不轻。陆长亭摒了摒呼吸,却没有要转开头的意思。
朱棣摘下头盔, 大步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许是因为刚从战场上下来的缘故, 这会儿他的身上气势只让陆长亭想到了四个字:锐不可当。
想来那些蒙古兵便是在这样的威慑之下, 屁滚尿流的。
陆长亭等着朱棣开口说话,谁知晓朱棣走过来后,第一句话却是:“走吧,回去睡觉。”
这个回去, 当然指的是回之前的屋子。
陆长亭条件反射地区看道衍,道衍的面色果然很是复杂。朱棣见状, 出声问道:“道衍可要住在营中?”营帐之中, 御寒能力自然不敌房屋,而那屋子虽然脏了些,但御寒却是极好的, 冬日里谁不想睡里头呢?士兵们都是轮流睡着里头,谁让地盘不够呢?
道衍面上淡然道:“那我便留在营中吧。”
朱棣点了点头,连劝都不劝上一句,直接带着陆长亭走人了,等回到那边屋子以后,朱棣却并未带着陆长亭进院子,反而让程二驾来马车,两人上了马车之后,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是去何处?”陆长亭诧异地道。
“去住处。”
“今日不住那屋子了?”
“不了,该还给那些士兵住了,何况今日蒙古兵也被打怕了,今日是不敢来夜袭的,我们便换个地方住也是一样的。”说话间马车已然停了下来,朱棣打开了马车门走下去,然后转身朝着陆长亭伸出了手,陆长亭撑着他的手掌往下一跳,再往前看,却发现跟前是一座宅邸,可比之前住的院子瞧上去干净大气了许多。
所以……朱棣这是把道衍给坑了?可真行!陆长亭不自觉地舔了舔唇。
朱棣冲他淡淡一笑,揽着他便往里走,“进去吧,今夜可以好生休息了。”
陆长亭忍不住问道:“那我们何时能回燕王府?”
“再等上几日,若是没有动静,那这些蒙古兵便是的确无反扑之力了,这冬日寒冷,他们也无法带着这么多伤残在外停留太久,待几日后他们若无反攻的时机,便只能离开了。”
说得倒很是有道理,陆长亭闻言点了点头,跟着朱棣一块儿走了进去。
一边往里走,朱棣一边与陆长亭道:“长亭,你可知晓,若是留在燕王府,日后便还是少不得这样的事出现。”
陆长亭轻笑了一声,在黑夜之中,眼眸熠熠生辉,“我知晓。”他的口吻是坚定且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