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前之后,陆长亭便发现那屋顶之上,果真摆有一个小塔,塔尖扭曲,遥遥指向一个方向。但依陆长亭来看,这文昌塔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啊,放在屋顶上,这也没见着有什么气场流动啊……
陆长亭暗暗皱眉。
而且这摆置也不该如此摆置啊,哪怕是再不通风水的人,一般拿回来之后,要么是摆在自己屋中,要么摆在厅堂,要么便是整个宅子的正中,如论如何都不可能是这样摆置。
陆长亭故意皱眉,为难地道:“我似乎瞧出一些缘故了。”
龚老夫人双眼一亮,喜不自禁:“当真?”
陆长亭点头:“能否进去一瞧?”
龚老夫人咬咬牙:“能!”
陆长亭微微一笑,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陆长亭第一眼先将整个院子收入眼底,而这一瞧,陆长亭就发现了几点怪异之处。
“那是?”陆长亭指着院子中那口水井前摆置的香案,疑惑地出声道。
香案上摆了个无名的牌位,牌位跟前还放着果蔬和香。
若是寻常人来了,乍一见到,定然吓得屁滚尿流,说不出话来。
好端端的,谁会在院子里摆这个东西啊?
龚老夫人叹了口气,道:“是我儿那亡妻生前令人摆下的,我儿虽有多多不足,但他却是个极为重情的,儿媳走后,他也不许人动这个牌位。”
“牌位是给谁的?”
“我那儿媳早年的时候,是怀过孩子的,只是后头没了,伤心之下便立了这个牌位。”
陆长亭挑眉,是龚佥事的妻子让立的?
他们究竟有没有些常识,知不知道水属阴,水井之前设香案,你这是找死呢?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陆长亭没有急着说出口,他只是继续打量院子,他发现院子的墙壁上有挖掘过的痕迹。
“院子修整过?”陆长亭问。
龚老夫人点头:“从前我那儿媳没了孩子以后,便总说夜夜都做噩梦,我儿便叫来人,又在墙上做了萧墙。”
萧墙,又称影壁,也就是挡煞气和鬼邪的,因而每户人家都必然有影壁的存在,这龚家多做一面影壁倒也不奇怪,但影壁坐在院子进门的地方不就成了吗?或者做在院子门外也成,怎么偏偏要依附到外墙上?
陆长亭本能地觉得有异,便又走到了院子外去查看,这一看,陆长亭就更觉得奇怪了,若是夜夜噩梦,为了使得鬼邪不侵,那做一面影壁即可,而这院子的四面墙上,共有足足四面影壁!
而这四面做得很是简陋,上面花纹简单粗糙,并无吉辞颂语雕刻其上。
陆长亭挑了挑眉,看来这影壁,是装反了……有花纹那侧竟然贴着墙的!陆长亭心中不由道了一声,有意思!
除此之外,陆长亭再打量宅子,倒是没什么了。
而这时候,院子里的屋门打开了,有两名女子走了出来,身后还跟了个丫鬟。龚老夫人道:“那二人便是我儿的两个妾了。”
陆长亭看了看那两名女子,脸色略有些苍白,看上去柔弱不禁风。
龚老夫人在后头咬牙道:“我儿极为钟情望亡妻,我那死去的儿媳,生前便生得极为柔弱,瞧瞧,后头我儿带回来的女子,竟也都是这般模样的……从前老人都说,身体弱的女子哪能生养呢?瞧吧,都这么些年过去了,愣是没一个肚子里有消息的!”
陆长亭暗暗皱眉,却是不对龚老夫人这段话作评价。
什么如何重情,若真是重情,便不该当着亡妻的名号来纳妾,这等行为,不就是等你死了之后,我再找个你的替身,来继续爱你吗?多恶心人啊!那填房也得多倒霉啊,才会嫁给龚佥事这样的男子!
这样的行为在古人看来是深情了,但在陆长亭看来便着实恶心!
他若真心喜欢一人,那便是从一而终,哪怕对方死去,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更改,更不会找什么替身,平白污了他喜欢的那人。
陆长亭收回目光,道:“我知道是为何了,但此时还不能告知龚老夫人,老夫人且等我一日,毕竟不好生证实一番,我也不敢妄言。”
都这么多年没有子嗣了,龚老夫人当然也不急在这一时,更何况陆长亭这张脸说出的话,那可真是说什么都好了。
陆长亭又陪着听道衍讲了会儿经,那龚老夫人听得入迷得很,满面喜色。陆长亭倒是听不出个什么来,他只觉得道衍可着实太能伪装了,现在摇身一变,便就是个佛法精深的高僧!
而早已经见过道衍真实模样的陆长亭,当然无法如龚老夫人这样真将他当做高僧,还听得入迷不已了。
讲完经后,龚老夫人亲自将他们送了出去,而后回转身来,便正好对上儿子那张脸,龚老夫人笑道:“儿子,说不定你这没子嗣的毛病,真能治好了!”说完龚老夫人便开开心心地扶着丫鬟的手臂走了。
而背后的龚佥事面色却是瞬间沉了下来。
早知道,他便不应该心软为母亲请来那个道衍讲经!
可是龚佥事也知道,这时候,后悔也迟了!
这厢陆长亭跟着道衍一同离开后,马车便载着两人直接朝着燕王府回去了。一回到燕王府,朱棣、朱樉、道衍三人便将陆长亭围坐在了中间,他们都等着陆长亭说那龚佥事如何邪门,可有破解之法。
陆长亭无奈:“都要听?”
“这是自然。”朱樉道。
陆长亭摊开手掌:“给钱。”
道衍挑眉:“怎么还要给钱?”
“听个说书的都得给钱呢,何况我呢?”陆长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得理直气壮。
三人闻言,自然只有马上掏钱,但他们都是什么人?谁也不是穷人啊,从身上掏出来的大都是大额的钱,最后都落入了陆长亭的口袋中。陆长亭满意了,然后看向道衍:“劳烦道衍师父先说一说今日我们去龚家发现的不对劲之处。”
道衍被他哽了哽:“我不仅给钱还得出力啊?”
陆长亭就看着他不说话,道衍无法,最后还是得开口,将龚家的可疑之处都说了出来。
“……不过这些我都不知晓何处可疑。”道衍作了结语,然后将时间留给了陆长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