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朱樉便让人去取朱尚炳的八字了。
邓妃顿时就傻了眼,秦王当真要将她儿子的八字给出去?谁知道这个陆长亭会拿着他儿子的八字去做什么?偏偏邓妃也知道,此时秦王已经对她极为不满了,她若是再出声,秦王必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
邓妃只能困在焦灼之中,到底还是没敢开口。
待八字取来之后,陆长亭也当真只看了一眼便还给了朱樉。
朱樉接住记载八字的布,微微惊讶:“这就好了?”
陆长亭点头,指了指脑子:“记在里头便是了。”只看一眼也是为了避免引起邓妃不快。毕竟对于古人来说,八字是尤为私密的事。
朱樉点点头:“如何?”
“八字缺火。”说罢,陆长亭不由挑眉:“他的名字倒是起得正正好了。”
朱樉笑了笑:“当初起名时也是费了些功夫的。”
听他这话,陆长亭便知道当初应当是特地请了人,根据八字起的名字。洪武帝给儿子们都做了辈分谱,就如秦王的儿子中间取字便是尚。尚字不能变,就只有在末字上动手脚。尚炳,这二字凑在一处的意思也正正好。
“他忌水。”陆长亭又道。
朱樉点头。水火不容嘛。
“溪河、池塘都属水,最好是让他避开为上。”
朱樉再度点头。
“若是犯了八字,也是有可能出现见鬼之说的。”陆长亭道。
“好,日后我会让人多多盯着他的。”
“但不只是池塘河溪等物……若有形似水者,也依旧属水。木长,金圆,土方,火尖,水动,此五行之形也。若有色似水者,同样也属水。木青,水黑,金白,土黄,火赤,此五行之色也。六事之形与色,皆可用以判别五行属性。曾有一例,说是一庙宇刷红,在一白方,尚主瘟火。其实这庙宇便并非属土,而是属火了。”
朱樉的理解能力很强,他点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讲究。”
陆长亭轻笑道:“若是没这么多讲究,人人都能轻易看出来,那我们风水师岂不是没饭吃了?”
朱樉却偏生要错解他的话,笑道:“就算能轻易看出来,长亭也不会缺了饭吃啊。二哥怎么舍得让你挨饿?”
其实朱家兄弟待陆长亭向来如此肉麻。交情好的朋友,感情好的亲人,说出这等话来都不稀奇,并不单单只是情.人之间才会说的。可这厢邓妃早已经先入为主被深深影响了,此时哪怕是听朱樉一句笑言,她也觉得很是难以忍受。
这二人之间……果然不寻常。邓妃死死咬牙,至于陆长亭刚才说了些什么,她倒是不记得几句了。当然,听明白的也没几句。
陆长亭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最后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见陆长亭慢慢皱起了眉,朱樉顿时以为下面的事是何等棘手,不由连忙出声问。
“不是风水的问题。”陆长亭低声道。
“啊?难道是真有鬼?”邓妃吓得花容失色,但实际上她心底是对陆长亭极为不屑的,她认为陆长亭此时之言,不过打肿脸充胖子。
陆长亭摇摇头:“不是风水,也没有鬼。”
“那是……”朱樉也跟着皱起了眉,难道陆长亭也看不出是什么问题,但若是他瞧不出来,他也不会如此笃定地说没有鬼啊。
“有人装神弄鬼。”
“可你不是说炳儿没有撒谎吗?”朱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年纪小,当然不知道是有人装神弄鬼骗他。”
邓妃忍不住道:“当真是有人装神弄鬼吗?可……可事情都持续这样久了,炳儿总说见了鬼,在王府之中,谁人能装神弄鬼?”
陆长亭知道邓妃不喜欢他,自然的,他也就没必要去贴着人家。所以陆长亭听邓妃如此说,便只淡淡道:“若是邓妃不信,便请您相中的风水师来看看吧。”毕竟人家是朱尚炳的母亲,担忧和不信任是正常的,倒不如让她自己请个风水师来瞧瞧,好叫她放下心。至于那风水师会说出什么来,不在陆长亭的考量之中。若是说了什么不恰当的,最后决定权不还是在朱樉手中吗?
陆长亭倒是觉得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何况有时候也的确不能听一家之言,万一别的风水师确实发现了他的疏漏之处呢?
邓妃抿了抿唇,有些委屈,像是被陆长亭这话刺伤了一般,低声道:“妾没有此意。”
朱樉此时倒是更担心陆长亭心有不快,他朝陆长亭看了一眼:“长亭,你不必在意……”
邓妃闻言,心底更不是滋味儿了。
陆长亭摆了摆手:“我是很诚恳地提出建议,你们都不用以为我生气了。说不定我确实有疏漏呢?事关孩子,慎重为上。”
朱樉犹豫一下,点头了。他是很相信陆长亭的,既然陆长亭都这样说了,那他便这样做就是了。
“先回去吧。”陆长亭道。
朱樉的步子没有动,他朝邓妃看了一眼,目光里带着探究的味道。邓妃被他看得往后缩了缩,更显得娇.小可怜了。
“二哥,走吧,炳儿怕是有些害怕了。”陆长亭出声提醒道。
朱樉这才动了步子。
待他们的身影从院子里离开之后,邓妃才慢腾腾地抬起了头。娇兰赶紧扶住了她,低声道:“主子没事吧?”
邓妃咬了咬牙:“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更令她恨的是,这人将她的儿子一口一个“炳儿”地叫,那般的亲昵。邓妃却是不想一想,陆长亭既然是朱樉的义弟,那么便是朱尚炳的长辈,叫“炳儿”再是正常不过。邓妃更不知道,这本就是朱樉的授意。
邓妃满脑子都塞着陆长亭那张好看得过了分的脸。
“走,回去。”邓妃低声道:“去请之前的那位风水师。”
“是。”娇兰低头应了。其实那陆长亭长得还挺好看的,若非是这人和王爷有些不清不楚,她怕是都要沉溺在那人的容貌之中了……倒是可惜了,好好的什么不做偏来做这个!娇兰心底颇为嫌恶地想。
待回到殿中,朱樉便不解地问出了声:“长亭,我记得你向来不喜别人对你的怀疑不信任,今日怎么……”
“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陆长亭淡淡道:“且等那个风水师进府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