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开了吧。”朱樉回答得都没什么力气。
陆长亭站起了身,朱樉大惊,忙跟着站了起来:“这就走了?”
陆长亭点了点头,朱樉马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拦住了陆长亭的腰:“等等……”
陆长亭顿住脚步就等他往下说话。
朱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放开了手:“走,我送你出去。”
陆长亭有些哭笑不得,但同时心底也浮现了一点儿暖意。
朱樉就这么亦步亦趋地将陆长亭送到了城门外,两人也算是走了好一截路了。陆长亭转过身来,和朱樉抱了一下。陆长亭的拥抱来得太过突然,那瞬间朱樉都有些懵。
“二哥,我走了,保重。”陆长亭想来想去,也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唯这一句话,其实就可以包含他所有想说的话了。
朱樉面色渐渐恢复如常,他松开了手:“去吧。”这会儿朱樉才算是体会到了,当时老四送长亭出来的滋味儿是什么样的。
陆长亭上了马车,马蹄声和车轮声响起,庞大的马车渐渐在朱樉眼里缩小成了一个黑点。
朱樉在那儿站着发了会儿呆,然后才慢腾腾地转身回去了。
天很快就大亮了起来。
看守邓妃的人将她放了出来,邓妃终于得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中,只是她身边伺候的人换了一批。邓妃四处寻不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忍不住叫来人问:“娇兰呢?”
此时朱樉走了进来:“不用找了,娇兰已经被本王处置了。”
“王爷?”邓妃呆了呆,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又合上了,见识过了朱樉的冷酷,邓妃哪里还敢任性妄为呢?
“那娇兰乃是白莲教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你自己好好数一数,有多少事是她撺掇着你干的!若非长亭发现不对劲,怕是你被看管起来那几日,就已经被娇兰害死了!等你一死,你受她怂恿干下的那些恶事也就彻底没了痕迹。亏你还是宁河王的女儿!”
邓妃被说得低下头去,连头也不敢抬,只死死地咬住了唇。她当真有那么蠢吗?当然不是,不过是刚好自己也有着欲.望野心,所以才会如此为之。之后她被关押起来,再到从院子里离开,冷静下来的邓妃当然也发现了娇兰身上的不对劲之处,她今日问起娇兰,也是想要仔细瞧一瞧娇兰这张皮底下是个什么模样。但知道归知道,如今被秦王这样指着骂一顿,邓妃还是感觉到羞耻极了。
“若非有炳儿在,你焉能有命?”朱樉冷声道:“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朱樉连多看她一眼都无,就这样大步走了出去。
邓妃看了看他的背影,死死地咬住了牙,半晌才起身往外走去。
邓妃犹豫了一会儿,将下人叫到了跟前来:“那陆公子现在在何处?”能屈能伸方能有翻身的机会,大不了她便借着感谢那陆长亭的藉口,上门去向陆长亭赔礼道歉一番,至少也能挽回一点秦王的心。
那下人道:“陆公子?陆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邓妃诧异地瞪大了眼:“走去哪里了?”
“离开西安城了,好像……好像是去北平了吧。”
邓妃登时就呆在了那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若他真是王爷的心尖人,若他真是王爷的男.宠.,那他又为何要走?王爷又怎么舍得放他走?那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从头到尾,他就真真只是王爷的义弟,除此身份外,别无其它。再想一想之前自己的做派,顿时就成了笑话。
成了笑话!
她那般得罪秦王又是为了什么?
邓妃闭了闭眼,眼泪落到了眼眶外。当初娇兰与她说的那番话仿佛还在耳边……她能怪谁呢?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野心欲.望在作祟。
邓妃的身子晃了晃,歪倒了下去。下人们顿时惊得大叫不已……
————
有朱樉派的人驾车护卫,一路上风平浪静得很。
历经半月,陆长亭抵达了平燕府境内。
这么一番疾行,众人都有些累了。想着等他到北平的时候,估计黄花菜也凉了,陆长亭便先寻了处客栈,让众人好生歇息一日再行启程。
陆长亭也是真的疲累了,在客栈投宿后,他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伙计敲门送来了热水,问:“客官在哪儿用饭呢?”
“大堂吧。”
“好嘞,您要吃什么,小的这就让厨房准备去!”
陆长亭当然不缺这个钱,他大方地点了不少菜。待洗漱完后,陆长亭走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冲他笑了笑。人家都给笑脸了,陆长亭当然也是温和一笑:“叫上大家一起到大堂用饭吧。”
那侍卫点了点头,忙叫人去了。
陆长亭便当先到大堂去坐好了。
因为时辰不早了,大堂里已经有些人在用饭了。陆长亭倒了杯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一边也听他们闲谈。
恰好,有人就提到了燕王。
陆长亭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自然也就留心仔细听了起来。
他们先是说燕王在战场上何等勇猛,仿佛亲眼见了一般。陆长亭也就这么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们哪里见过燕王在战场上是什么模样,他才是真正亲眼见过的!
“据说燕王耍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力道也极大,那些个蒙古兵根本禁不起他砍!”
还耍大刀……怎么不去耍杂技呢?
陆长亭脑子里闪现过了当初和朱棣一同上战场的模样,盔甲在身,俊美之中添上了几分冷酷,给人以强大的感觉。
陆长亭的回忆也只是一瞬,因为此时那些人又说换了个话茬。
“我听说,皇上给燕王赐婚了,赐的是信国公的侄女,听说那个汤小姐就住在北平呢……听说燕王对她一见钟情呢……”
陆长亭脸色蓦地一黑,只听“啪”的一声,低头再看,筷子给掰断了。
刚刚走下来围到桌边来的侍卫,目瞪口呆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