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亚蒙·高夫曼的心态一下子恢复平衡了,心情也好多了,他甚至还有一点小激动,因为这份魔力的形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我知道现在的青少年业余生活都非常丰富,所以谢谢,谢谢你们特意关注这个评选,并且投票给了威廉,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意义重大的。我很荣幸的上台来为威尔领取这个——荣誉。”“奖杯”二字差点就从亚蒙·高夫曼嘴里脱口而出,但他及时的看到了双手正扶着的和他几乎一样高的迷你冲浪板,于是“奖杯”二字硬生生的被他改成了“荣誉”。
比起刚才,亚蒙·高夫曼现在的获奖感言听起来正常多,也真挚的多了,他甚至把“威尔拥有世界上最棒的粉丝,谢谢所有为他投票的人”这句话说了两遍。目的当然是帮他的男孩……不,已经是男人不是男孩了,他的男人……不,帮他的威尔巩固粉丝忠诚度。
不过,虽然气已经消了,在走下舞台台阶的时候,犹太经纪人还是没忘记那个把他丢给上千个过于爱冲动爱尖叫的青少年的罪魁祸首——“威廉·布兰德利,你给我等着,我得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做!”
……
感觉到鼻子发痒的时候,威廉大步走到走廊里,打了重重的一个喷嚏。
站在门外等了五分钟,确定自己没有感冒迹象后,威廉才轻手轻脚的又走到床边,用手背触了触兰斯的额头。
微烫,还有一层薄汗,但已经比下午的时候好多了,半小时前沃克医生来检查的时候,也说烧已经开始退了,快的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清醒过来。
从兰斯下飞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在这十个小时里,威廉始终没有让兰斯离开他视线范围内过,他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至于青少年选择奖的颁奖典礼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心情去关注。
小时候兰斯就不是过分强壮和健康的孩子,瘦弱的身体和无论怎么晒都不晒不黑的苍白皮肤,让他从小看起来就像个病怏怏的小王子,也因此,罗德里克家族的医生总是对他过分关注,多年来虽然始终没有长成运动员般强壮的模样,但也从没患过严重的病,牙齿上长一个龋洞已经算是大事件了,这次发着高烧还长途飞行,威廉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多一点,还是心疼多一点。
不过,这倒是让威廉想起上一次这么照顾兰斯时候的经历——那还是在珍妮·罗德里克去世之后,兰斯沉闷自闭,几乎要患上了忧郁症,后来虽然由于威廉每天每天的打扰,兰斯没有再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但他仍然在经常性的不按时吃饭和半夜偷偷跑到珍妮·罗德里克最爱的书房里呆坐,因此患上了严重的感冒,小脸儿烧的通红,说话也迷迷糊糊的,睡着后偶尔还会叫一声“妈妈”。
那时候威廉也是像现在这样,陪在兰斯的身边,哪怕没有喂药喝水,也要时不时的握着对方的手,让兰斯知道他不是孤身一人。威廉记得,从那一场大病后,兰斯像是彻底认识到了珍妮·罗德里克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开始变得坚强起来了,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懂得照顾自己,不让自己生病,也不连累别人——那时候威廉陪伴兰斯痊愈之后,自己却也病倒在床,足足躺了三四天,大概也是原因之一。
想到往事嘴角再度忍不住微笑起来,威廉拿起枕头边的柔软织物,用它轻轻拂过兰斯的额头、鼻子、脸侧,再捏成尖角,小心的扫过眼角和唇边,他的动作出奇的温柔,也比修复师们修复艺术品时更有耐心。
威廉一直觉得兰斯的皮肤就是由深浅层次不同的白和红两种颜色组成的,现在尤其这么认为;过高的体温带来脸颊上的两团粉红,并把本来苍白的肤色映衬的有些透明,大概是在昏睡时被照顾着喝过几次水的缘故,嘴唇已经摆脱了干燥,现在呈现的是一种鲜润的红色,就像是早晨刚摘下的,还带着清晨水汽的玫瑰花瓣,至于那包裹在被子下的身体,或许是在坏天气的英国呆太久了吧,哪怕出汗都是细腻洁白里带着一点湿冷,犹如文艺复兴时期的大理石雕刻……
威廉的动作突然顿住了,粉红色由肉眼可及的速度从他的脖子爬上耳侧——他刚刚在干什么?对着病中的兰斯想入非非,甚至差点开始回味帮对方换掉脏衣服时不可避免看到的场景?
羞耻的情绪忽然浮上心头。威廉从床边站起来,不可控制的念头和刚刚的良心发现让他浑身燥热,转身走进浴室,他决定冲今天的第二个澡,顺便清空一下大脑,不能让思绪再肆无忌惮的延伸开去。
……
“玫瑰是红色的
紫罗兰是蓝色的
糖是甜的我的爱
但不及你甜美——”
低沉的男声混合着哗哗的水声,隔着浴室的两层门,若隐若现的飘荡在卧室里。
唱歌的人嗓音清醇的宛如一杯咖啡,又如大提琴被缓缓拉动,是那种会被少女尖叫着“听了这把嗓子念情诗耳朵会怀孕!”的那种声音,放在好莱坞,这样的声音绝对是当配音演员的绝佳人才,但是,拥有这样优美嗓音的人却明显没有合理利用好天赋,无论是曲子还是歌声,全都跑调跑的惨不忍睹。
平心而论唱歌的人声音并不大,没多久后更是由唱歌变成哼歌,声音一下子降低好多,但穿透力似乎变得更强了,歌声从耳朵钻进大脑,无视不了也无法打断,躺在床上的病人不安的动了动眼皮,微皱着眉头在昏睡与清醒之间来回徘徊着,身体正在叫嚣着不愿醒来,想继续睡下去,逐渐苏醒过来的大脑却在说继续睡下去没有半点好处,醒来才是正确的选择。而且,这歌声听着实在耳熟。
无论是声音,曲子,还是跑调的方式,全都熟悉的不得了。
‘威尔又在折磨人的耳朵了,只有他才爱在洗澡的时候这么肆无忌惮的哼歌。’兰斯缓缓睁开眼睛,一开始有过短暂的迷茫,判断出自己所处正是威廉比弗利的家中后,那双孔雀蓝的眼眸很快找回了往日的神采:‘《玫瑰是红色的》,还是鲍比·温顿那个版本的。’
然后,一股陌生的情绪突然袭上心头。
大概是嫉妒。仔细辨别了一下心里突然产生的酸涩情绪后,兰斯这样判断道。
因为《玫瑰是红色的》是一首情歌,不,或者说这句话代表的其实就是“我爱你”的意思——《玫瑰是红色的》原本是一首英格兰的传统民歌,因为用词简单用意却很缠绵,经常被当做/爱情诗使用,普及程度非常高,鲍比·温顿在1962年就是凭借这首诗的同名改编歌曲一炮而红,最终成为和猫王起名的传奇歌手的。
不夸张的说,如果有人要写情书,只需在正文里写上一句“玫瑰是红色的”,不必再加其他任何赘述,收信人肯定瞬间就能明白写信人的心意了。 所以,威廉在唱这首歌的时候想的是谁?他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就想起了这首几十年前的老歌?
孔雀蓝的眼眸中流光溢彩,如果被他知道威廉心中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的话……但很快这些深沉的情绪就被掩藏起来了,因为浴室里的水声结束了。
……
威廉出现在浴室门口,除了一条勉强包住大腿根部的运动短裤,和一条毛巾外什么都没穿。
那看上去,简直。
威廉用毛巾擦还在滴水的发丝,将头发擦的乱糟糟的,但是这种发丝朝着多个方向乱翘,放在别人身上非常傻气的发型换到威廉身上只显得野性十足,暖黄色的灯光在他身上晕了一层金边,他打了个哈欠,手臂往上牵引,抻了抻身体,像猫一样拉伸着上半身的筋骨,后背上的肌肉流水般的起伏了一遍,提香笔下的希腊男神也不过如此,漂亮的让人想把这个画面镌刻下来永远私藏。
兰斯发誓他没想继续装睡的,他本想发出一些声音,告诉自己的好友他已经醒来了,但是威廉接下来的一系列动作却把他的话彻底堵在了喉咙里——
继蛰伏的狮子一般抻了个慵懒的懒腰后,威廉又把换内裤这种正常的生理动作搞的十分情/色,大约是觉得穿运动短裤不舒服,他将毛巾丢到一边,双手拽着布料的边角,从容不迫的褪下自己的内裤,他的速度足够慢,所以动作也足够优雅,腰身尤其是腿部的线条一寸寸的屈伸变幻,直到再没有一丝布料阻挡的完美躯体彻底暴露出来。
正面的暴露只有一秒,下一秒,那现世的大卫已经转过身去,面对着衣橱挑选起服装,只留下一个引人无限遐思的背影了。
兰斯的身体发生了点变化。一种在他身上其实极少出现的变化。
——与其说是生理反应难以控制,倒不如说是有种渴望早已融入骨血成为本能,只要现实里存在那么一点点的诱惑和可能性,这种本能会立刻给与强烈的反应。
他微微挑开了一点儿身上盖着的薄毯,观察了一下身体干出来的事儿,发现那真是……让人难以掩饰的醒目。将毯子又盖回去,兰斯略有些窘迫的发现,区区一条毛毯并不足以掩盖掉所有痕迹,如果他平躺着的话,那么一个眼神扫过去,要发现某个部位的不对并不困难。
正在思考该怎么掩饰这尴尬的情况,已经套上衬衫,正在系扣子的威廉已经转过了身,很惊讶的发现兰斯睁着眼睛:“噢,兰斯,我不知道你已经起来了?”
明知威廉所说的“UP”指的是醒来的意思,但是,现在的兰斯无法不把它联想到另一重双关意思(勃/起)上去。
这让他在回答威廉的时候,除了语气格外虚弱外,整个脑袋也都变成了亮粉色:“咳,是啊,起来了。”
“怎么脸还是这么红?”幸运的是,威廉的全幅注意力都在兰斯的病情上,他甚至还走到床边来,将手背贴上兰斯的额头:“奇怪,烧已经退了啊。”
‘衬衫扣子还只系了一半,对我现在的状况还真是有帮助啊威尔。’兰斯的视线向下扫了一眼,很快收了回来,额头感受着威廉手背温热的皮肤,想着要用个什么借口暂时将威廉打发出去一会儿,他好把自己的麻烦解决掉。
“开门!威尔!”突然有大声的呼喊从外面庭院飘进来,没有敲门声,大概是二楼的卧室距离大厅玄关太远的缘故。
“是亚蒙!”威廉猛地一个伸手,将台灯按灭了。
黑暗中,兰斯只感觉到一阵带着清新桃子味儿的温热气息:“糟糕,我翘了一个颁奖典礼,亚蒙肯定是来兴师问罪来了。”
‘原来威尔用的是桃子味道的洗发露?’‘凑这么近我的状况会更加尴尬啊威尔。’‘对了,灯已经灭掉了!’三个想法快速从兰斯心头闪过,最后只化为了纯粹的喜悦:‘是因为我生病才翘掉颁奖礼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