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戬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刚喝了三杯,就说起来正事。
谭昭一听是这对甥舅的事情,就不由地有些头大,其实这事儿算起来,算是别人家的家务事,管别人家的家务事,总归不大好。
“上次你说要我收他为徒,这次又让我牵线搭桥,这酒果然不是那么好喝的。”谭昭忍不住有个疑问,“杨兄你明明生得英姿堂堂,为何独爱扮那白脸呢?”
杨戬忍不住有些恼,道:“小孩子,总要受些磨难的。”
“……”行的吧,你开心就好。
谭昭也算是应承下此事了,毕竟他再怎么不想搞事,这趟浑水也算是沾了身,所谓债多不愁,说的便是他现如今的情况了:“先说好,只讲这一桩事。”
“放心,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
谭昭听罢,也非常相信司法天君的信誉,提着食盒就去开解少年郎了。到的时候,秦官宝正插着腰骂人呢,骂天骂地,颇有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骂得刘沉香都忍不住笑了:“你那鬼气都漫出来了,快收收吧,仔细你爹娘沾染上。”
秦官宝这才收了鬼气,将自己团成一团飘过去:“哪那么容易,再说这里是陆大哥的地盘,便是沾染上了也不怕。”
“不怕你个鬼!你真当我是万能的啊!”
秦官宝真做了个鬼脸,看得出两人有话说,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怎么,我饭都拎来了,你刘少年不赏个光?”
刘沉香哪敢啊,立刻麻溜地奔上去,等一碗饭下肚,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
谭昭伸手一挥,桌上的饭菜瞬间消失,不得不说,法术真特么好用啊:“怎么,想着救你娘啊?”
刘沉香低低地应了一声。
刘少年虽然遇事有些优柔寡断,但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倒是不会中途而废的。
“陆大哥,你真的不能收我为徒吗?我一定会非常努力的。而且我觉得打从那天在海边挡了一招后,我身体里逐渐形成了一股法力。”刘沉香站起来,不死心道。
天生的仙胎啊,谭昭琢磨着是那一击威力甚大,把人体内的封印彻底破开了,难怪杨二郎会有这个打算。
随后,谭昭冷酷无情地拒绝道:“你就算学全了我的本事,你也救不了你的母亲。”见少年急了,他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
刘沉香立刻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那日无为子的杀招,被你以肉身挡下,你可知是为什么?”谭昭其实也刚刚才知晓,三圣母有一盏佛门宝莲灯,乃天下至正至纯的法宝,对付邪物最是对症,且威力巨大,若使用者得当,连天庭战力第一都难撄其锋芒。
刘少年一惊:“竟有此等宝物?”
你问他他也没见过啊:“我也不甚清楚,但我可以请人带你去华山见上一见你娘亲,你再做决断也不迟。”
总的来说谭某人性子有点坑,却不会去坑别人。
刘沉香一听可以去讲娘亲,整个人都飞起来了,他这段时间奔波在外,终于想起了在家苦守的老父亲。
“说起这个,你父亲托我带的口信,你可收到了?”
想起这个,刘沉香脸上又有些郁色:“收到了,父亲他就是胆小畏事,我已经回去看过了。”至于父子俩不欢而散这种事,少年却并没有言之于口。
谭昭也体贴地没有问出口,而接下里的事情,就是甥舅俩自己去解决了。
“你又去掺和那甥舅俩的家务事了?”
谭昭张口就是否认:“那必然没有啊,大圣可是觉得凡间待得烦厌了?”
“俺老孙成佛后,可是在洞府中足足呆了百年时光,这不过才几日,不过是蟠桃吃完,有些想得慌罢了。”猴子摆了摆手,一副闲适模样。
这他可没有法子,难道要让他上天偷桃子不成?怕不是要被天兵天将打死:)。
系统:所以,你的法术是白学了吗?
[谦虚,谦虚明白吗?]
系统:不明白:)。
[跪安吧。]
不过说起这个,他前几日腌渍的桃肉已经差不多了,刚好昨日收了一波蜂蜜,闲着也是闲着,就用法力操控着酿一回酒吧。
“你这小子当真会偷懒,谁也没像你似的,学了法术就做什么都用法术,可真是稀奇稀奇真稀奇了。”
谭昭,他是你偶像,你打不过的。
再说了,他这叫学以致用,法术学来不用,那多浪费啊,掐诀和画符,果然还是掐诀更方便,他本来就有些基础,又得高师教导,如今这法力已是有了如臂指使之感。
谭昭相信,假以时日,便能以气御剑,如同以手握剑,又或者能以法力构筑宝剑,伤人于千里之外。
对于法宝或者武器,他反倒没有那么强烈的追求。
“这酒,有些意思,可与俺老孙一坛?”
谭昭直接以法力封存酒坛,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大圣你是佛哎,能饮酒吗?”
……这是个好问题。
猴哥显然顿了一下,笑道:“哎,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要泄露出去了,俺老孙只得来找你算账了!”
“……”这还不是亲师父呢,就这么卖便宜徒弟,人间果然不值得啊。
第215章 人间春色早(三十)
不过作为贴心的塑料徒弟和粉丝,谭昭还是十分贴心地给大圣留了两小坛酒。
因为不想浪费了这么好的蟠桃, 所以这次谭某人酿酒酿得格外地精细, 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得到的酒自然也不多。
能留出两小坛,那都是厚厚的粉丝滤镜支撑着。
“你这人也忒小气, 那桃儿还不是俺老孙送你的!”
谭昭据理力争:“送我的就是我的了,等下我就在上面写满我的名字。”
“……”这人活成这样,也是绝了。不过猴哥转念一想, 又乐了, 这人要是飞升天庭, 那天庭那些老不死的神仙可有的受了。想到这里,猴哥酒也不馋了, 顿时就来了兴致, “来来来, 让本佛看看你最近进步如何?”
谭昭浑身一哆嗦, 只感觉鸡皮疙瘩瞬间泛起来了。不过他抬头看了看猴哥,觉得还是非常有安全感的。
“来就来!”
这对假师徒, 也是天底下数得出来的奇葩了。
第二日, 刘沉香就做出了选择, 见娘亲这件事于他而言诱惑太大, 便是知道前面可能有坑, 他也毫无犹豫地跳了下去。
谭昭得到了答案,传信于杨二郎,还没等吃过中饭, 就有人来将刘沉香接走了。
“那是梅山六友的人。”
谭昭半点都没感到惊讶,毕竟三圣母就是由梅山六友看守的:“大圣猜到了?”
猴哥摆了摆手,他才不去想这些弯弯绕绕:“俺老孙管他呢,你也少掺和进去,这二郎小圣从前威风凛凛,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心窍长多了,反而畏首畏尾的,若是俺老孙,提着三尖两刃刀就杀到那劳什子面前,管他凡人还是妖兽呢!”
谭昭适时地泼冷水,作为一个合格的粉丝,他自然知道偶像的品性:“大圣,你已经成佛了,小心你家师父半夜找你入梦谈论精深佛法。”
“好啊你,看来俺老孙是没打痛你,看招!”
……然后,谭某人终于因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系统:哈哈哈哈,活该啊你!我已经替你截图保存啦,不用谢:)。
[你是改名叫魔鬼系统了吗?]
系统:哎,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呀,听着就挺带感的。
[呵!想得你美的。]
技不如人的代价,就是谭某人晚上吃饭的时候还顶着张红红绿绿的脸,不过某人脸皮厚,适应了一会儿就非常坦然地坐那儿端端地吃饭了。
倒是秦家人和三皇子,对此非常不适应。
“陆先生,您这脸……”
谭昭摆了摆手:“没大碍的,放心,大家继续吃哈。”
陆先生这性子,真是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了。
吃过饭,秦国舅追了过来:“陆先生,还请借一步说话。”
然后谭昭转头,秦国舅又对上这张脸,这猛然地冲击感,陡然让人心惊肉跳。造了孽了,这到底谁打的,着实可恨!
反而当事人对此适应良好,毕竟用了法术也不痛,反而顶着这张脸吓人还挺好玩的,秦家与三皇子绑在一条船上,如今走上了绝路,对于他们而言,至少表面上来讲,他可能是唯一一条出路了。
秦家人到现在才来找他,已算是沉得住气了。
秦国舅宦海沉浮多年,后来为了女儿避居确州城,但眼界和阅历都在那里,如今束手无策,不过是因为他对上的力量并非凡世间的力量罢了。
对付这种老狐狸,十动然拒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毕竟如今他也算是个世外高人的人设,如果表现得太接地气太随便,岂不是掉他的逼格。
系统:你顶着这张脸,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你最近话有点多哎,是皮松了要我替你紧一紧吗?]
系统终于安静如鸡了。
打了几轮机锋,谭昭适时地打了个哈欠,秦国舅看火候差不多了,便道:“陆先生大恩大德,秦家没齿难忘。但陆先生对三皇子出手相救,恐怕不是因为小儿的恳求这么简单吧?”
玩官场的,多多少少都会从利益考虑问题,秦国舅也不例外。抛开父子关系,因为一个无辜鬼魂就舍命救人,这在官场上可能活不过一个月。
秦国舅自觉老了,看人少有出错的,陆三载是个聪明人,且学识武功半点不差,倒像是那些隐士维护天下安稳之辈。
他想了许久,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能说服自己了。
当然不是,但也不能说完全不是,过去的选择已经作出,再追究就没多少意思了,谭昭从来是个向前看的人:“是与不是,又有何关系呢?”
“先生当真没有一展才学之心吗?”
谭昭回答:“没有。”
这天儿,就这么给聊死了,两人四目相对,秦国舅心中有些没底了。他原本以为陆三载施恩于他们,为的是从龙之功,毕竟锦上添花谁都会,能在困境之中出手相助,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回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看走眼了?!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秦国舅当即换了法子:“是小老儿唐突了先生,只是三皇子不易,又受奸人所害,如今朝堂乌烟瘴气,受国师蒙蔽,还请先生出手,秦家愿拿出一切,换先生出手。”
蜡烛哔哔啵啵烧了两声,谭昭的脸才烛光下明明暗暗,他伸手揉了揉眉间,忽然沉静道:“国舅还是不要随便轻言许诺为好,若我心思歪了些,便是随意磋磨你们,天道那儿也不会有任何的因果缘由。”
这话虽没有拒绝二字,却是明晃晃的拒绝了。
怎么说呢,他是来度假的哎,在神仙世界还玩官场游戏,他这假也度得太失败了吧?再说无为子和国师的事情,早晚会解决,他只要跟着猴哥学艺顺便给人提供食宿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