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并未答话，不知想起什么竟是红了脸，只是一旁叹息的二姐未曾注意到。
114、家长里短
“爷怎么这会子回来了？不是说东边珍大哥找你？”见贾琏从外边走进来凤姐有些奇怪，还是站起身笑道。
“咱们可摆饭了？”放下手中拿着的纸包，贾琏随口问，“芊儿呢？”
“还不曾。芊儿在老太太那里，老太太说要留她吃饭。”拿起纸包看了看，“爷竟是专门买这东西去了？”
“珍大哥留人我不好推脱，便说给芊儿买东西去。”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贾琏坐了，“让人传饭吧。”
一边吩咐人传饭，凤姐笑道，“爷说的什么话，珍大哥既是留人你就在他那里吃了岂不便宜，倒是巴巴儿的赶回来，珍大哥那一桌子好菜可是糟蹋了。”
“糟蹋什么，珍大嫂子的两个妹妹都在那里，蓉哥儿也陪着，没事我掺和他们家的事做什么。”贾琏漫不经心的回答，倒是一点遮掩都没有。
“怪不得近日珍大嫂子看着没什么精神，珍大哥办的才是好事呢。珍大嫂子这脾气当真是顶好的了，要我说，就该和他闹了开来，谁比谁有脸不成？”冷哼了一声凤姐愤愤然，回神才问，“既然如此，珍大哥把你叫过去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起你这当兄弟的了？”
“我哪里知道，珍大哥只是给引荐了那两个美人儿就只是干坐着了，还是我看着场面冷和他说了说你和芊儿。”贾琏语气温和的笑道，“我想着给芊儿买些果脯，珍大哥说倒是不好多留我，也就让蓉哥儿直接送出来了。”
“呸，定然是蓉哥儿那小子给他老子出的馊主意，整日里尽是胡闹，一家子没个上进的。爷瞧着那两个美人儿可好？”
“珍大哥说这些日子他邀人去东府里练习骑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闲了也问问珍大嫂子。”对于凤姐的气愤贾琏没太大的反应，倒是问了另一件事。
“哪里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他们另找名目一起吃酒玩乐罢了，珍大嫂子哪里劝的动，也只好当做不知道了。”凤姐嗤笑，“前天老太太问宝玉跟着可有进益了，珍大哥倒是编了几句话儿哄老太太高兴，她哪里知道宝玉不过是跟着玩去了。这两日袭人她娘得了病，袭人收拾东西回家去住了，哪里还有人劝着宝玉。”
“宝玉屋里的大丫头不少，离了袭人竟是没人了？”
“那袭人可是宝玉房里的第一贤惠人，虽说原是老太太给的，如今领着的可是从二太太那里专门分出来的姨娘份例，虽说还是丫头，也只等过两年开了脸就放屋里了，谁还不知道这事？宝玉那位小爷对谁都是体贴的，他屋里的丫头可是争着往他跟前凑，几个大丫头也厉害，就只数他屋子里闹腾。”
“你素日不是说那晴雯丫头也是厉害的，又是老太太给宝玉的，如今袭人家去了，她竟是不管的？”
“宝玉屋里八个大丫头，除了袭人，其他不过是一月一吊钱的，谁比谁高贵不成？晴雯当初是赖嬷嬷带进来的，只是老太太看她针线好，就给了宝玉了。她也是个爆仗性子，一点就着的，听说她最近也病着，倒是麝月秋纹在看着罢了。”凤姐随口说道，想到宝玉屋里那些丫头，看看自家爷身边还真是干净。
“爷，按着府里的规矩，老太太身边有名儿的是八个大丫头八个二等丫头，宝玉身边也是八个大丫头八个小的，你身边竟是从开始就只有四个大丫头的？二等丫头虽有，也不见你怎么使唤她们。”
贾琏没想凤姐竟是想起这事，见她问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老太太身边的八个大丫头都是一两银子的，二等的八个也是一吊钱的月钱，这是先前的规矩。当初太太们身边也都是有六个一两的大丫头，另有二等的。比着老太太太太，我身边配四个大丫头是又低了一等，先时珠大哥哥也是如此。宝玉得老太太宠爱，他身边伺候的丫头也多，只是不能盖过老太太去，虽是八个大丫头也只是按一吊钱的月钱算的。只如今家里艰难，太太们身边的丫头也删减了不少，哪里还补得齐。”
见凤姐点头贾琏接着道，“我身边四个大丫头是用惯了的，也就没再换过，左右如今咱们屋里也只是四个大丫头，虽说是一两的到底是伺候着你我二人，二等的也是跟着她们学着，有事她们做了就是，我是懒的吩咐的。”
只吩咐他身边的大丫头也是贾琏的习惯，他也不愿见屋子里的丫头为着这些事争抢，只要好好干活他就不会亏待了，其他的，也不能纵了她们。
凤姐点头，“二太太今日说起宝玉房里的丫头，又问咱们屋子里缺不缺人，我看如今就很好，便推了。”
“冬暖冬晴如今快二十了，也该配出去了，听她们说带着的那两个二等也熟练了，等她们出去了就提上来吧，小丫头不够你就再补两个。”贾琏说道。
“让她们再送两个就是了，倒是老爷那里又送来了个叫秋桐的丫头。”凤姐如今对着贾赦送来的丫头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也只是平淡的说了句就打算让她先当着二等丫头以后打发出去。
“秋桐？安排到扫撒上就是了。”听到名字贾琏想起每次去贾赦那里对着自己搔首弄姿的丫头随口安排了，“小红你看着怎样？前两日芸儿求我，说是看上她了。”
对贾琏的安排有些惊讶，凤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话接口，“小红倒是不错的，芸儿什么时候见着她了？我改日问问，若是没什么事允了他也没什么，只是别有什么糟心的事儿才好。”
“芸儿说是来咱们这里请安时见着了，你再问问小红吧。”
凤姐眉心微展，若果然没什么私情允了倒也是件好事。
凤姐这里问了小红的事，心里却是记挂着那天贾琏所说的尤二姐尤三姐，到底又去了趟东府，竟是要好好看看这尤家姐妹俩。
尤氏不知凤姐来意，不好说什么，也只在一旁陪着。倒是尤老娘和尤二姐，想起先时打算脸上有些讪讪的。
“早听说大嫂子的两个妹妹都是国色天香的，今儿一见果真如此，怪不得我们爷家去也是赞不绝口，只说我这般可是比不上的。只不知这么两个美人儿将来竟是便宜了谁去？”
凤姐先时早已见过尤氏姐妹的，忽然如此说倒是让尤氏意外，而且，听着这口气，难道是想和她们家做亲？依着凤姐的性子她可是不信的。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难道你家男人还敢嫌弃你不成？”不知凤姐意思尤氏也只管调笑。
“我们家爷现如今是没这心思，可也抵不住有人上赶着给牵扯，若是哪天我们家爷一时糊涂，岂不是苦了我和孩子们。”凤姐似真似假的回答，却半个眼神都没给坐在一旁尤氏姐妹，只盯着尤氏笑。
尤氏不答话，只是另说，“我老娘先前说二妹妹已是配了人的，如今到底不合时宜，你也帮着看看，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就先定下来。若是成了也是你一项公德，我和老娘都是感激你的。”
尤氏自然知道自己这两个妹妹和贾珍贾蓉是有些牵扯的，只是贾珍她是劝不动的，贾蓉到底不是她亲生的，两个妹妹也只是尤老娘改嫁带过来的，虽然暗恨明面上却不好做什么。
“你既然开口了我帮着看看也没什么。”凤姐随意的应了一句，转了话头又说起了别的事。
115、暗潮隐隐
自那次凤姐来，尤氏虽未说什么，对着尤老娘三人到底是淡了许多，二姐暗暗垂泪，不知终身如何托付。三姐对着贾珍贾蓉依旧冷言冷语，见姐姐询问却也说了看上了几年前见过的柳湘莲。
宁府那边的事只是他们自己折腾着，荣府这边贾政倒是升了工部郎中了，虽然不能大肆庆祝，贾母到底是高兴的。谁想高兴没两天，园子里倒是又出事了，只说丫头们晚上竟是看见有人从墙上翻了出去，又有说宝玉受惊病了的，又有说园子里糟了贼的，又有说本没有事只是小丫头们花了眼的，众说纷纭，最后还是闹到贾母面前。
听着园子里的事贾母担忧不已，问起来却见众人都不说话更是生气，独有探春站了出来说园子里守夜的婆子们吃酒赌钱的事。贾母听了愈发生气，吩咐着将那些人查办了，一时抓了几个头家，或打或撵，让家中下人战战兢兢不敢冒头。本想着过了这阵子也就罢了，谁想不知怎么回事竟是又生起气来，把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凤姐都叫过去骂了一通，又吩咐她们好好将园子翻查一遍。
见凤姐回来时脸色不好，贾琏随口问了句缘由，哪想竟是贾母院子里的傻大姐去园子里玩时竟是捡到了一个春意香囊，她不知这是何物，只是见着东西精致，便拿回去让贾母看了。园子里住着李纨和姑娘们，宝玉如今也小，哪里能有这些东西，又想起前些日子传着说有人翻墙，贾母更是惊怒不已，连声说着要把人找出来。
大太太二太太平白挨了骂虽然恼火却不好发作，直接吩咐了凤姐李纨两人带着人检查，又派了身边的陪房婆子跟着两人，最后竟是定了趁夜将园子查抄一遍。
听着如此贾琏也是皱眉，园子里住的大多是姑娘家，若是传了出去姑娘们的名声就完了，更别说除了贾家的姑娘还有薛家的史家的邢家的姑娘在里面，李纨又是青年守节的寡妇。
凤姐和李纨带着一干人将园子查抄了一遍，贾琏虽不知情景如何，但想来也是热闹无比的。
谁想最后竟真是查出来个园子里厨房上的一个丫头和外面一个小厮有私情，又从惜春的丫头入画房里翻出了一包金银锞子并男子的鞋袜，另外还有那其他小丫头们私相授受，只是没什么大褶子一时也不好说罢了。
贾琏听凤姐说起时倒没觉得如何，只是没想到少了个司棋又有个小丫头冒出来了，只是那入画倒是可惜了。
“素日里只听闻四妹妹信佛，没成想人却是个冷心冷情的，那入画好歹也伺候了她这么些年，竟是一点情面不讲的。”凤姐叹息了句，“要我看，入画的哥哥是在东府珍大哥哥那里当差的，他兄妹俩只跟着叔叔婶子，想自己藏些银钱也没什么，虽说这私下传递犯了忌讳，四妹妹若要保她也说的过去。哪想她昨晚上竟是直接让我和大嫂子将入画带出来，直说或打或卖由着我们，她是再不管了的。我昨日说入画到底是珍大嫂子那边的，只等今儿珍大嫂子过来再说。”
“四妹妹只是姑娘家，见到这等事自然害怕，入画的哥哥我却是知道的，他在珍大哥跟前也算得用，入画说的只怕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