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面相觑。还是水门最先回神,忙问:“那完全体究竟是什么?”
“详细说来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牛鬼说,“你们不是正要召开五影会谈吗?等到那时候我再解释好了,省得到时候还得再€€嗦一遍。”
水门和艾相视点头。“今晚就住在云隐村,”艾看了一眼还在给带土处理伤势的琳,说道,“你们需要休息,我也得把村子里的事情安排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前往木叶!”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水门接受了他的好意。
另一边琳给带土的眼睛缠上了绷带,在脑后打了个结。“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她担忧地说,“抱歉,带土……我对万花筒写轮眼实在了解不多,没办法帮你做更多的事,等我们回到村子里后,你去找宇智波的医忍看看也许会更好。”
“没关系琳,我敢说就算是我们一族的人,对万花筒写轮眼的了解也多不到哪儿去。”带土笑着安慰她,“我已经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他说着,就要推开卡卡西自己站稳,却被后者一把按住,“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想自己走?只怕刚一迈步子就会掉进水下去吧!”
“我还不至于到连水上行走的查克拉都没有了的地步!”带土不服气地鼓起脸颊,“笨卡卡你瞧着,我今天就要自己用双脚走到云隐村€€€€”
他的话音在感觉到卡卡西变换了姿势时戛然而止。
“别逞强了,笨蛋。”卡卡西背对着带土,弯曲膝盖,将他的双臂搭在自己肩上。“我来背着你吧。”
“……好。”
一行人启程返回云隐村。其余人都走在了前面,体贴地和卡卡西与带土拉开一段距离,留两个人独处。
他们安静地前行。带土趴在卡卡西的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肩膀,两人头挨着头,脸贴着脸。和触碰鹿惊时的感觉不同,这具身体是他所熟悉的,被他紧紧拥抱过,悄悄亲吻过,时至今日仍深深渴望着;但与往日不同、又与另一名转生者相同的是,即使两人眼下如此贴近,他也无法听见卡卡西的呼吸声,感受不到卡卡西的心跳和体温。
即使暂时失去了视觉,也依旧有其他的感官在残酷地提醒着他,现在背着他的只是一具秽土之身,这个人已经死了。
眼睛的刺痛好像骤然加剧了。带土吸了吸鼻子,抿紧嘴巴。
从两人重逢时起,从出发来云隐村起,从得知卡卡西被秽土转生,甚至从更久远的、被鸢带走后起,他的心里就一直酝酿着千头万绪,想着来日再相见时,自己该说些什么。然而如今真的见面了,也有时间来倾诉衷肠了,他徒有洋洋洒洒的万篇腹稿,此时却反倒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带土只能将卡卡西搂得更紧,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沾染上自己的体温,仿佛这样就能与他分享自己的心跳,仿佛这样就能拥抱到灵魂。
一直沉默不语的卡卡西突然轻声叹了口气€€€€
“……爱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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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隐村,晓基地。
软禁过卡卡西的地下密室,今天又迎来了一位新的客人。
鹿惊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他的对面站着鸢,正在低头审视自己此行最大的战利品。
屋子里的第三人是绝,正在向鸢进行汇报。“大蛇丸已经开始着手进行秽土转生的准备工作,只等祭品带回来就可以动手了。”白色的那半边脸说。
“有柱间细胞作为报酬,他倒是很积极。鸢,你打算把他也收编成晓的一员吗?”黑绝问。
“没有这个必要。”鸢说,视线始终不曾离开鹿惊。“材料如今收集得差不多了,虽然八尾和九尾并不是完全体,但也可以勉强一用;况且在正式复活十尾之前我们还有机会。计划进行到这个阶段,手下的作用和意义已经不大,派个人监视他,确保他留在雨隐村的期间别搞些小动作就行了。”
“了解。”白绝说。
“我外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值得报告的事吗?”鸢问。
绝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刻回答:“四天前自来也来了。和佩恩六道与小南进行了战斗,最终全身而退。”
“全身而退?”鸢终于舍得向他投去一个眼神,面具下的双眉皱起。
“大概是事先拿到了极其详细的情报,做了万全的准备吧。”白绝说,意有所指地看向鹿惊。“不过……”
“双方遭遇后曾一度停下战斗进行交谈,不巧的是,在探听到谈话内容之前,潜伏在附近的白绝就被消灭了。”黑绝接过话头,“从最后传回的情报来看,动手的人……是小南。”
一片沉默。
“担心他们被自来也说动,背叛我们吗?”白绝率先开口。
“无所谓。”鸢收回视线,冷淡地回答。“反正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对棋子的忠诚心抱有过任何期望……倒不如说,还要感谢他们自己将把柄送上门来,这样日后我动手也师出有名了。继续严密监视他们两人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汇报给我。”
“明白了。”黑绝说。
鸢做了个解散的手势。“就到这里。最后告知所有成员,两小时后在主塔顶层集结,我有话要说。”
“就在等着这个呢。”白绝一边沉入地面,一边轻快地说,“终于肯向我们吐露更多私人信息了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救世主先生。”
没有得到回应。很快绝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地面之下;房间里就只剩了鸢和鹿惊两个人。
盯着旗木卡卡西又看了一阵,宇智波带土摘下了他的面具。
€€€€看呐,心里有个小声音对他说,现在他是你的了。
不论是那边的还是这边的木叶,都无法再从你这里抢走他了。你们都不属于这里,是这天地之间唯二两颗外来的尘埃,注定要向彼此靠拢,在这陌生的世界中相依为命,永远不再分开。
这已经是带土意外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五个年头。五年间他走过许多地方,遇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可这世界在他眼中却始终犹如镜花水月,比起现实来说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他旁观它,参与它,改造它,却无法对它产生任何归属感。
但现在有卡卡西€€€€偏偏是卡卡西€€€€和他从同一个地方来到了这里。漂泊的浮萍,似乎此时也终于可以落地生根了。
而这个事实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还远不止于此。当日将卡卡西火葬时取回、封印入卷轴的那枚写轮眼,时至今日仍被带土珍重地贴身携带,小心呵护,不曾有片刻分离。那是他的眼睛,但在他心中却早已属于卡卡西,即使是对方的死亡也无法更改这个事实。他曾对火中的死者发誓,终有一日要让它代替对方,见证完美世界的降临。
可现在带土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卡卡西就在这里,就在他的面前;只需要一个轮回天生,就能让这秽土之身重新化作鲜活血肉,将亡灵从净土重夺回人间。死而复生的卡卡西将再次获得进入无限月读的机会,在带土所编织出来的梦境之中抹平所有悔恨遗憾,去与他的父亲,他的老师,他的水门班重逢,而不必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并不属于自己的幸福圆满。
不过当然,这件事并不会像说起来的这样轻巧简单€€€€带土很明白这一点。卡卡西并不会乖乖听话;即使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的立场还是与木叶相同,与自己相悖。他会主动提出并同意把自己交换过来,其目的也绝非是与他重逢,而是为了履行某些他自愿并乐于主动背负、而带土则深恶痛绝的责任。
但是……万一呢?
卡卡西已经死了。他作为木叶忍者的人生理应已经终结了。这里不是他的时空,不是他的村子,不是他的水门班,什么都不是他的,这种犹如被全世界所放逐的心情,天下唯有带土能与他互相理解。他从被召唤过来时起,接触到的都是木叶的人,自然而然受他们的立场和思想感染,而在脱离了这些影响之后,或许……
带土回忆起了先前在云雷峡的战斗。对手是朝夕相处二十余年的水门班,二对四他们却依旧足以与之抗衡,丝毫不落下风。即使他们分别了十八年,即使十八年中他们走向了截然相反的道路,即使卡卡西被封闭了人格与意志,那份默契也仍然如同本能一般,仿佛一直沉睡在灵魂深处,只需一个契机就能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