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后了。”鸢放下手臂,身体向高空中升去。他俯视着脚下渐渐缩小的惨景,面上平静无波。“你们已经忍耐得够久够多了……现在该从痛苦中解脱了。”
以忍者们身上的查克拉为养料,那朵巨大的花苞开始层层绽放,露出深藏在中央的花心。视线从那朵花上移开,鸢抬起头,仰望向那轮近在咫尺的圆月,上面已隐隐浮现出勾玉的虚影。
仿佛在呼应神树一般,他的额头正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新生的第三只眼张开了,起先缓慢,而后蓦地睁到最大;鲜红的瞳仁充满整个眼眶,九枚勾玉分为三层整齐地围绕在瞳孔周围。
拥有轮回之力者在靠近月亮时,为了实现无限之梦,将会在月光的照耀下开眼。
“睡觉的时候到了。”鸢低喝,单手在那只九勾玉轮回眼前结印。夙愿实现在即,他的脸上却并无笑容,唯有眼中的坚决更甚以往。“照耀世界吧……无限月读!”
勾玉之影应声化作实质,月亮猛地爆发出强烈炫目的白光,照亮了天地万物。
数秒前,战场上。
水门班的四人已重新聚拢在一起。琳半抱着带土跪在地上,依旧在为他进行治疗,水门和卡卡西护卫在他们周围,各自用还能战斗的那条手臂艰难地抵御树根的攻击。
“卡卡西,琳,老师……”带土开口,气若游丝。“快……握住我的手。”
他的双眼再度由黑转红,更多的鲜血从眼角流下。
“神威。”
无限月读的光芒笼罩大地时,原地已不见了四名忍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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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木叶。
旗木家老宅。
坐在自家后院的躺椅上,朔茂满足地看着两个儿子被整整十六只忍犬包围在当中,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你给他们换了香波?”卡卡西抱起他的那只帕克闻了闻,“是薄荷味的。”
“嗯?是啊。”鹿惊懒洋洋地回答,鼻子埋在亲热天堂里。他背靠自己的布鲁坐着,双脚则舒服地搭在弟弟的大黑狗身上。“看到店里在促销,顺手就买了。不是挺好的吗?大自然清新的味道。”
“促销才是最主要的原因吧?”卡卡西狐疑地看着哥哥。“而且我上次都说过了,他们要跟着我执行暗部的任务,身上味道太重是会被人发现的。你又不是没在暗部待过,怎么会连这一点都不清楚……还是说你故意的?”
“啊哈……被你看穿了呀。”鹿惊的脸终于从书页上方冒出来,露在外面的眼睛弯成一道狡黠的月牙。“你也是时候该从暗部退下来了吧?鼬不是挺能干的?他还年轻,比你经折腾,就让他去做司令官好了。你可以回常规部队,向水门老师申请,去做个担当上忍……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乐趣哦。”
“没兴趣。”卡卡西翻了个白眼,“与其天天跟在几个愣头青下忍身边做保姆,劳心劳力地给他们擦屁股,我宁可去战场上和敌人拼杀。”
“你这种说法很过分呐,卡卡西君,不论是对我还是对我可爱的学生们。”鹿惊拖长声音。然后他突然看向朔茂,“老爸,你也觉得做老师比当暗部要好多了,对吧?”
“老爸可是战场上的传奇,忍者中的忍者,怎么会对带孩子感兴趣?暗部才是忍者的浪漫。”卡卡西也说,同样望过来。“对吧,老爸?”
“呃……诶?问我?”一下子被动地成了裁判,朔茂愣住,摸着后脑勺尴尬地笑了起来。“可我既没做过暗部,也没带过学生,就算你们问我也……哈哈哈……”
“老公?”这时从房子里传来一个女性嗔怒的声音。“锅要烧干了,快来帮帮忙!真是的,一大两小都不懂得体贴人,明明是难得的休息日,我却还得给你们做饭!”
“哦哦!我这就来,这就来!”朔茂手忙脚乱地起身,差点打翻了躺椅。在两个儿子促狭的目光中,他打开后门,一路小跑着朝厨房奔去。“辛苦了,要不今天的鱼就由我来做吧……”
……
外界。
神树的藤蔓穿透了木叶医院的墙壁,将所有医生与病人都拖入幻术当中。
高处的一枚树茧里面,白牙沉浸在杀子仇人所编织出的美梦里,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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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月读完成了。
鸢站在高空中,俯瞰脚下陷入绝对寂静的大地。神€€树界降诞的作用之下,整个世界已被盘根错节的树藤所占据,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在室外还是室内,所有生灵都已进入永久的梦乡,如果实般被高高挂起。
他重新降落回战场上方,异色瞳在周围一扫,最终落在水门班最后出现的位置上。
“果然带着他们躲进去了……在那样重伤的状态下发动万花筒写轮眼,简直与寻死无异。”鸢望着地上的那摊血迹,自言自语道。“而且,这也只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
带土只知道他无法再使用虚化,却不知道他依旧保留了出入神威空间的能力。之前他要求带土把鹿惊交出来,那句话既是威胁,也是迷惑对方的烟雾弹。带土会赶在无限月读发动前带水门班进去避难,这一点也在鸢的意料之内;倒不如说这样会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
现在带土命不久矣,水门受了重伤,卡卡西虽有余力却孤掌难鸣,琳更是不擅长战斗的医疗忍者。他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时间远长于年轻的自己,神威空间就是他的主场,想要在那里制服四人简直易如反掌。等他把水门班和鹿惊带出来,找回长门,控制他复活两个转生者和玖辛奈等阵亡忍者,再把所有人一起送入无限月读,他长久以来的使命就完成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把隐患彻底根除为好。
鸢想道,冷眼看着一个自大战开始、便不知躲到了哪里去的身影从地面上缓缓升起。
“恭喜,鸢。”黑绝说,向他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终于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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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威空间内。
水门班四人正聚集在一处平台上,不远处是被封印起来的鹿惊。
带土躺在队友们的中间,左手与卡卡西的右手十指相扣。他的呼吸已变得极其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停止的危险,眼睛半睁着,视线完全涣散开来,茫然地投向上空。
“……琳。”他微微偏过头去,吐出一个几乎无法被听清的音节。“够了。我已经……”
“闭嘴。”琳厉声喝断了他的话。掌仙术的光芒在手中时断时续,女医忍的脸色不比她的病人好上多少,嘴角渗出血丝。“让我就此放弃,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这种事想都别想!”
握着带土的手紧了紧。视线从两名队友的身上移开,卡卡西看向水门。仙人模式被解除了,火影佝偻着身体,正双眼发直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仿佛上面仍残留着妻子的血。
先前在外界,在其他忍者与鸢面前展现出的顽强气势,此时已从他身上消失得无影无踪€€€€眼下坐在那儿的,只不过是一个刚刚痛失所爱、马上又要目送学生步入黄泉的可怜人罢了。
相识近二十年,卡卡西从未在老师的脸上见过如此心灰意冷的表情,就像整个人被击垮了一样。
接下来该怎么办€€€€面罩下的双唇张了张,却终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