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爽的同时提出这个疑问, 显然是理所应当的。
齐木楠雄刚从湖里出来,不仅从婴儿变回了本体初中生,还精神得像是在外打了高光——他把水全甩在了埃利克身上, 当然显得神清气爽了!
埃利克超不高兴。
可是,他不高兴……好像也改变不了其他两个人兴致高涨的事实。
齐木楠雄:“野营, 一开始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野营么?”
埼玉:“是啊是啊,谁谁谁在出发的时候就说了我们要一起去野营——啊咧,居然是我说的吗?”
“好的谁说的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大家愉快野营的目的达成的过程!”
埃利克:“……”
对于这完全是强行搭上联系的借口, 他居然没法反驳。
问,原因是什么?
因为不管怎么说,只要看到面前这两个人好好地站在这里,他的心里就不禁温暖,继而便会感到格外高兴——哼!难道以为他会这么说吗!
当然!不可能了!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你也一起来吧——”
“……搞什么呢,逻辑都没理顺就不讲道理来拽我!”
久别重逢的秃子不知怎么特别积极,被水泡了几个月的呆子也疑似脑袋进了水,居然对小学生式的春游野营产生了奇妙的兴趣,一点也不抗拒。
等焕然一新的超能力者对着重归平静的湖水深鞠一躬,无比认真地道完了谢。
不由分说,他们俩直接把埃利克拽走了。
原地只留下少年颇带气急败坏的尾音:“你们真是够了哦!”
一颗遗留的水珠从湖畔的某片垂叶的边缘滑下,滴落在澄澈如镜的湖面中央,让涟漪再度以一点为中心,翠绿波浪般层层扩散。
先前隐去身形的湖中仙女们出现在了涟漪之中。
她们的影子浅而朦胧,只在碎影中抬首,默默凝望着那三人步步远去、逐渐消失的背影。
不知名、不明内容的歌声又悠悠地响起了。
动人的音符被森林围绕其中,只余下袅袅余音隐约回荡在天地之间。
埼玉和齐木楠雄虽然来阿瓦隆已经有了好几个月,但时间全都耗在了湖边,他们并没有在这儿怎么逛过,连花海都没仔细瞅上几眼。
这下好了,最强(相声)三人组全部到齐,某某某和某某某某身上的隐患在这样那样之后也基本上退散了!
“嗯,就是为了庆祝这个大好消息,我们才需要在风景优美的好地方野营!”
“我说,这明显是你现想的理由吧?”
“唔唔唔,说起野营就不能忘记野营必需品。花有了,这儿到处就是,剩下的就是——”
需要餐布、食物、装食物的小篮子、餐具……以及,活跃在四周、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放低音量的小孩子若干。
“你们去看过樱花么?春天,公园里的樱花树下,尽是人来人往野营的盛景,人多得都没处下脚。”
某自称很有经验的男人说得头头是道。
于是,就以这个为由头,野营的队伍顿时扩大,伊莎贝拉和才从梦境里苏醒的那些小朋友也加入了进来。
埃利克的身边,起初只有一左一右两个人。
但,就在他被强按着坐下的那一刻。
噌噌——围在身边的人从二变成了四。
再一晃眼。
唰唰——拧着眉坐在花丛里的埃利克再一看,身边多出的人影,就不只是一两个三四个的问题。
而是多出了很是震撼的一大群。
埃利克:“…………”
不要怀疑,他还是那个【非常不喜欢】小孩子的他。
仙境里的空气再清新,此时此刻,落到身体隐约有点僵硬的少年这里,都显得多了好几分压抑。
天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张餐布——哦,是万能的超能力者用满地都是的花花变出来的——的好友还在那里说风凉话:
“埃利克,放轻松啦,这么开心的时候,没必要这么紧张的嘛。”
“……”
“还是说,你其实是不适应,有点害——”
“胡——说什么,正常人都不会像你们这样自说自话地放松起来好么!”
埃利克一下子把被风吹到他身上的花瓣拍掉了,自顾自嗖地站起。
他这一动,动静本来没有多大,可因为存在感着实强大,一下子就吸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盯——
除此之外,还有似带望眼欲穿的沉默。
埃利克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毛:“……”
这算什么?
明明是现场仅有的思绪清晰理智在线的人的他,只是不想参与这种幼稚行为而已,就莫名陷入了好像一走就会破坏气氛的泥沼之中……
哼。
别人开不开心,想不想轻松玩乐,关他什么事。
他做出的决定死也不悔改,这次也不例外。
脚仍是傲气十足地迈了出去,少年的银发在半空中甩出酷极了的弧度,他本人当然更加冷酷。
听这句话就能体会到了:
“我。”
“去找点酒来!”
——都要在这儿傻坐着看花了,喝点酒不是正好的事儿吗!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不对,不是这句。
“这个除了花和妖精什么都没有地方,埃利克你要去哪里找酒啊!”
应该是这句才对。
可埼玉喊出来的声音到底只能悠悠飘远,起不到阻止银发少年离去的作用。
在传开之前,埃利克就已经消失了。
他要在不可能有酒存在的地方,找出能让他喜欢的酒。
——这才是欲盖弥彰的借口,对吧?
“哟。”
不提发出这个轻声的对象是否领悟到了以上的真意,总之,他对银发少年的出现似是早有预料,从神情之中便透露着纯粹的欢喜。
“是来接着教训我的吗?提前想到了,不知道再来道歉的话来不来得及……”
“对,是来教训你的。”
埃利克道。
他抬眼,看向面对着莹白巨塔站立着的那个白发“少年”,心里却是闪过了很不合时宜的念头,是在揣测,这家伙到底在这儿呆站了多久。
不过。
是单纯地随便站站,还是对着那座塔心事重重地深思,都跟他没有关系。
对,他是来继续之前没做完的事情,过来接着教训这莫名其妙的白毛的。
目的和用意都非常简答明了,绝不拖泥带水。
“看到你,我果然发自内心地喜欢不起来。”
“嗯,有心理准备了。”梦魇说,能捕获到不知是真是假的伤感:“毕竟,我做了许多过分到不敢说出来的事情啊。”
“你给我的印象,就是飘忽得让人很想抓住狠揍一顿,笑得还假惺惺,像是戴着一张面具,把真面目藏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想让别人看到。”
“居然被精准无比地全部看穿了……”
“搞出来的这些事也是,搞不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掺和进来又想做什么,怎么不直接把可疑两个字写在脸上?”
“这个,难度有点高呀。不管是写字,还是改变行事风格什么的……以上的指控都尽数收到,我个人全然不予反驳——咦,所以呢,然后呢?”
心情沉重、还是越听越沉地听到这里,梦魇迟迟都没等到心中以为的“教训”。
没有被提起来扔出老远,也没被揍没有变成冰雕,这,实在是……
有点,谜一样的失落又惊疑?
而埃利克并没有直接解释。
他语气不明:“听清楚了?”
“啊,听清楚了。”
“行。”在此停顿,银发少年略微闭眼,再抬起眼睑时,金眸中似是闪动中奇异的辉芒。
“啰嗦这么多,我想让你明确的是——我对你的态度就是这样,接下来说什么,都不会影响这一个绝对前提。知道了吗!”
梦魇被最后突然加重的强调镇住,顿时肃穆:“哦!”
于是,银发少年双手环胸,眉头紧锁,神色隐现嫌弃。
他眉宇间的纹路从开始就没舒展过,可见单独跑到这里,突破重重内心阻碍发表这些言论,对他来说着实很不容易。
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给我做好觉悟!”
“埃……你……我,做好觉悟了?!”
“哼,那就听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