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有几十骑马已经当先冲了进来,当先一名军士扛着一杆大旗,旗帜随风呼啦啦展开,上面写着:定北将军宋。后面的军士也都扛着写了‘宋’字的大旗,一共有七八杆之多。场外守卫的明教和华山弟子得了嘱咐,因此并不阻拦,随他们进入。
后面跟着的骑兵眼看里面地方有限,就不再进入,由将官呼喝着列队停在场外,过了一会儿,队伍向两边分开,从后面上来了几匹马,正中一人青衫长袍做书生打扮,雪白的面孔,五官生得俊美出尘,随意坐在马上就自有一股摄人之气。
张无忌这次不用杨逍提醒,及时起身,满脸的笑意,“青书到了,我去迎他。”
第63章 武林大会(二)
武林大会上的众人眼看着张教主飘然出座,满面春风的亲自将定北将军迎了进来,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华山二老中的高老者十分善体人意,看看大家多是一脸的懵懂,嘁嘁喳喳不停四周询问就自行往场子正中一站,将自己的弟子葛掌门先挤到了一旁,高声解释道,“诸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收到消息,陕西的元人走狗李思齐看不惯咱们在华山公开召集反朝廷的武林大会,因此派了兵马想来围剿咱们!幸亏明教张教主思谋周全,提前料到了这一手,特意请定北宋将军带兵前来相助,有了宋将军的人马往华山脚下这么一驻扎,李思齐再敢来生事就要掂量掂量他那点兵管不管用了!嘿嘿,宋将军这两年名声是大大的响,与元人作战那是屡战屡胜,有他在,咱们只管放心,继续开咱们的武林大会就是!”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纷纷道原来如此,张教主妙算周全,当真令人佩服啊!宋将军英姿飒爽,好风采!
犹有不少参加过上届武林大会的人,还记得那次宋青书是峨嵋派的掌门夫婿,与丐帮,武当乃至张教主都有很深的嫌隙,比武中被武当派重伤。后来峨嵋派由几个大弟子出面澄清,掌门人与他无甚大瓜葛,和武当,明教恢复旧交,只宋青书下落不明,听说是被武当派按门规处置了,不想竟然没有死,还有再出头的时候。
现在看他与张教主两人神态亲和,携手而入,可见双方已经是尽释前嫌,却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更有人在窃窃私语,武当派张真人实在是了不起,门下能人辈出,明教张教主就是出身于武当。而今这么一个弃徒离了武当后居然都还有本事另谋出路,成为了天下起义抗元中的风云人物,可见张真人的教化育人之能无人能及啊。
宋青书由张无忌陪着,先到武当派的木棚前,恭恭敬敬施了一礼,然后才一同回去明教的地方。
张无忌轻声问道,“青书,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形势有些吃紧,赶来得这么是时候。”
宋青书和他并肩而行,低声笑道,“华山派的人刚才不是都解释了吗,是张教主你神机妙算,料到会有此麻烦,因而特意诚邀我来的。”
张无忌托着他的手肘不着痕迹的捏了一把,“你怎么见面就笑话我,我正经问你呢。”
宋青书这才道,“我最近有几日空闲,听说你们来华山开英雄大会,就想过来看看你,见识一下张教主技压群雄的风采,本打算把队伍留在商南一带,我一人悄悄过来,可是路上听说李思齐调动人马想来捣乱,我正好带了五千骑兵,就加快速度赶过来帮忙了。”
张无忌甚喜,也压低声音道,“青书,你惦记着我呢,想我了吧,咱们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宋青书不去理他的沾沾自喜,快步进了明教诸首领所坐的木棚,与杨逍,范遥等人一一见礼。
明教的众人现在见了他都十分客气,少数晓得他与教主那不太一般关系的,也都只做不知。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宋青书现在是张教主身后一个极牢靠的助力,要是又因为几句说辞不当将人得罪走了,那可划不来的劲大。
接下来,武林大会继续开,葛掌门又再上场,细细的将事前计较好的安排对众人说明,就按照元人的行省制将天下划分为十处,其中辽阳,岭北等偏远处暂时不算,余下每处的武林人士中选出一名德高望重者为首,所辖区域的各门各派遇有抗元事宜都要听他的联络调度。
宋青书先还听着,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则是很有些不解,不晓得明教忽然费这么大力气搞出个武林大会有何用处。
这些江湖武人各门各派都自恃甚高,功夫是不错,打也很能打,不过定然很难指挥,若论与元军作战,真还不如一队训练有素的兵丁实用。
现在聚在一处慷慨激昂的大发一番豪情感慨,过两日散了之后依然各回各家,天南地北的,你若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先不提要求传去了他们答不答应,光是送个信就要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能有什么用。
待听到葛掌门口口声声说着群心所向,铲奸除恶,咱们有机会就要出力杀敌,遇到了起义中那些争权夺势,为了一己私利而置天下大势于不顾的人,咱们也不能放过,只要张教主振臂一呼,天下英雄必然群起而攻之。
宋青书方才恍然,原来明教大费周章的目的在此处!
看了杨逍范遥等人一眼,心道这些人老谋深算,能用到的手段都要用上一用,也确实是厉害。
这次武林大会召集天下英雄抗元是虚,意在震慑他自己教中的那些个将领方是实。朱元璋若敢叛教自立,天下英雄的唾沫与蔑视他就要招架不住。
冬日天短,大会午时召开,等葛掌门长篇大论的说完,各家英雄再各抒己见一番后就已经天色擦黑。
西岳庙中的火房与和尚们都被明教临时征用,开始升火做饭,华山二老中的高老者再次站了出来,请诸位英雄等一下用饭歇息,大会明日接着开。有了宋青书的兵马在左侧驻扎,他此话说起来底气十足,暗道大家伙便在此处聚上个十天半月的也没人敢来打扰。
宋青书不去与群雄挤庙里和尚们的住处,自有亲兵给搭起营帐休息。
晚间刚洗漱好就听外面站岗的亲兵通传,“将军,张教主来了。”
张无忌手里拿着个瓷瓶进来,“青书,我新给你配的药,本来想过两日派人给你送去,现在直接给你吧。”
宋青书接过,“多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坐下,手伸出来,让我摸摸你的脉像。”
张无忌每次见他必要先干此事,已成惯例,宋青书也习惯了,乖乖坐下,伸出左手平放在桌上,“无忌,你最近怎么样?”
张无忌垂目号脉,并不做声,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挺好,只是你最近又没听我的嘱咐,过于奔波了吧?”
宋青书一晒,“不奔波怎么办,要是慢悠悠走,只怕李思齐都已经将这里的大会搅黄了我还到不了呢。”
“不是这两日,前些日呢?”
“前些日?让我想想,”宋青书慢慢回忆给他听,“先带兵攻打彰德,费了些功夫,之后陈友谅又找我去安阳议事。我估摸着他也该坐不住了,去就去,正好我也要和他谈谈,大家把话说清楚,别要背后猜忌,我的北面是元军,南边就是他,要是两面受敌那可吃不消。和他谈妥之后就直接赶来这里了。”
张无忌叹口气,知道他没可能日日闲居休养,“坐到床上去,把上衣脱下来。”
宋青书失笑,“你要干什么,张教主,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张无忌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不干什么,就是要你坐到床上去,再把上衣脱下来。”
宋青书摇摇头,依言除去上衣坐到床边,左肩上曾被钉入过附骨针的地方有温热的手掌温柔划过,再轻轻按两下。
张无忌问道,“觉得怎样?”
“还好,现在没什么大感觉了,只阴雨天的时候还是酸痛难熬。”
附骨针在身上带了一年之后,肩膀上那一处连皮肉带骨头几乎都要不是宋青书自己的了。
张无忌去年和他一起上武当,取针时禀明了太师父张三丰亲自动手。
宋青书当时痛得几欲昏去,额上豆大的冷汗不停往下滚,待到取出针来回头去看,发现张无忌比他汗出得还多,虚弱一笑,“无忌,你这样可怎么当大夫,见点血就出这许多汗。”
张大夫正在生气,怒道,“我早就说我来求太师父,不要让这针在你身上扎一年这么久,害处太大,你一定不肯答应,现在知道难过了吧!”
宋青书的左臂连肩膀在内,一动都不能动,苦笑问道,“无忌,我这条臂膀是不是废了?若是就痛痛快快告诉我,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说得这么轻松,这胳膊不是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