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装猫的日子 第91章

刘彘觉得哥哥就等在外面,如果自己再去要钱好像有一些丢脸,毕竟刚刚哥哥是想要来陪的,是他说自己可以解决,哥哥才没有下马车。

小男子汉,可不就面子比天大吗,他已经是大孩子了,必须要自己想办法。

片刻后,就在夏安然有些担心弟弟怎么还没出来,打算下车去看的时候,就看到被剥去了外衣的刘小猪踉跄着扛着一卷布跑了出来。

夏安然惊呆了。

没错,不是一尺布,是一卷布。

弟弟是怎么和人家说的哟!怎么买这么多?

刘小猪对这卷布特别的爱惜,都不要别人扛,而是自己嘿咻嘿咻地一点点挪上了马车。

然后皱着眉以为弟弟遇上奸商的夏安然才从弟弟口中得知始末。

刘彘好说歹说,商家无论怎么说也不愿意用这个价格卖给他,以往对父王、祖母无往不利的撒娇大法也没了用处。于是在商家想要哄着这位小公子离开的时候,刘彘一屁股坐了下来。

商家从这位的衣着打扮上自然能够看得出这定然是一位王孙公子,也不敢得罪,又见小孩虽是耍赖,但并不胡闹,反而努力和他讲道理,于是便和他说了些行商道理。

尤其是在小公子表示不明白明明是布,为什么却有不一样价格的时候,他带着小孩走了一圈,告诉了小朋友这些布匹背后的故事。

麻布取自麻草,采收后手搓机纺成线,再人工织成。绸布取自桑蚕,需要先种桑树,养小蚕,待到其结茧水煮,缫丝,且蚕丝纤细,通常需要八九个蚕丝线才可缕一根丝线,再将这丝线进行编织。

原材料不同,工艺更是不同。

绣花是女工们一针一线刺上去的,使用的线亦是要染色,耗费的时间自然又和没有花纹的纯布料不同。

小公子觉得好看的那是暗纹,在织布时候需要女工一点一点往里头捻线,一匹布需要一个女工日夜不停地捻上一两个月,稍有差错便要作废。

如此耗力不同,价格又如何相同呢?

小豆丁嘬嘬嘬吸着店铺掌柜塞给他的一粒糖,歪头想了半天,指指那些昂贵的布料,“这些不好,”又指指便宜的,“这个好。”

说到原因,他嘟着嘴说:“我阿父说,我们不能太奢侈,大汉还有好多人吃不饱饭呢。”说罢,他小大人似地叹了口气,特别忧国忧民:“我还是买那便宜的布料吧。”

“后来呢?”夏安然看了眼被小弟背回来的缎子,将它往里头推了推,然后取来了车厢内放着的帕子给弟弟擦汗。

被哥哥擦得左摇右晃的刘彘鼓着包子脸说:“掌柜说,衣服卖得贵,也意味着它背后养活了更多的工人。”

“我买便宜的麻布只能养活种麻人和织布的娘子,但是买这个布……”小爪子拍了拍让他背得气喘吁吁的布料,刘彘骄傲地举起手,一个个掰下来数给夏安然听,“我就可以养活绣娘、织布人、养蚕人、种桑人、还有,还有……”

“还有彘儿不记得啦!反正好多好多人。”

但是,刘小彘是一个充满自我怀疑精神和质疑精神的小豆丁,他绞着眉头抿着嘴巴,觉得哪里不对,又想不明白哪儿有问题,自己,自己是不是被骗啦?

面对弟弟的问询,夏安然笑了一下。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刘彘表示自己可以擦汗之后,取来剪子开始对弟弟买来的布料进行裁剪。?

刘彘现在的衣服和皇子时期是不一样的,自抵达中山国以后他的服饰均都换做了藩王规制。当然有介于汉代没有那么明显的服装划分,若不是内行人恐怕无法轻易看出小少年身上的名堂,但布店的掌柜显然是个识货的。

刘彘刚刚说了,衣服是他主动要脱下来要求换的。商人也没看刘彘小就欺负人,换来的布料应该也是这家店内较为昂贵的一种了,估摸着是用来做外袍用的,很厚实,吸水性也很不错的样子。?

但骗未必,哄有没有,还真不算好说。

道理是对的,但是这个商人显然刻意漏了很大的一环,被昂贵的布料养活的可不仅仅是背后付出劳动力的匠人们,甚至可以说,他们享受到这份高昂价格带来的福利远远没有这些商人们来得多。

这些奢侈品养活的是商人。

但是商人们错了吗?当然没有。

在没有国家物价局宏观调控监督,以及为新生事物定价的情况下,商人们自然是只要找到了冤大头,能卖多少就卖多少,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情我愿罢了。

因为制度不完善导致的一切投机取巧的行为,只要没有触犯法律,只能说是不提倡,但不能去责怪。

相反,作为执政者,夏安然还要感谢这些人,法律就是在和这些善于投机、钻空子的人斗智斗勇中渐渐被完善的。

在现代有一句名言,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生意全写在《刑法》上头,剩下的就在《民法》上面,他现在就打算将这些商人的各种小手段的记下来,到时候也来个西汉版。

刘彘乖乖等在一边,小朋友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他没有继续去纠结自己刚刚的问题。在看哥哥做得差不多后,小豆丁从暖壶里头倒出来了一些温水,然后绷着小脸拿了几块纱布过来。

刘彘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他以迅雷之势撩过来一只小鸭子,就在一息间便撤下了小鸭子原来的尿布。沾水的纱布快速擦过屁屁之后连着旧尿布一起被丢进了一个小桶内,然后干净的布料被递过来,小豆丁耐心地给小伙伴穿上了这用自己衣服换来的珍贵尿布。

之后如法炮制,除了大鸭子需要夏安然帮他抓之外,刘小猪给小鸭子换尿布的动作越来越娴熟。

放着旧尿布的小桶被很快送出去,车厢也被开窗透风,室内不可言喻的味道消散了之后,两个小国王才恢复了正常呼吸。

而已经习惯这样待遇的三只雏鸭则比他们更快地恢复了平静,并且啾啾叫着向着刘彘讨食。

为了降低鸭子对于身上绑尿布的反抗心理,中山国家这“独四无五”的一家四口享受到了别的鸭子绝对没有的待遇——换完尿布之后还有小蚯蚓当零嘴。

作为认对主人,身份一跃从储备粮提升为皇家宠物的小鸭子们,它们在蚯蚓饲养田里头享有一个单独的小空间,以确保它们每天都能吃到最新鲜的小蚯蚓。

夏安然默默撇开了视线,不想去看未来的汉武帝被真“蹬鼻子上脸”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这次出行他们是要去夏安然在中山国的一处农田,作为一国之主,夏安然在这里享有一块最广袤和肥沃的田地,但现在这块地方被当做了生态农场的试验田。

采购来的鸭雏和鱼苗都将被投用在这里,试种一两年确保没有太大问题之后他再全国性推广。

无论是哪个时代,农民都是抗风险能力最弱的人群。他以前看来的资讯是南方的水田可以这样做,北方的似乎没人尝试过。如果到时候一个意外导致任何一个生态链的崩盘都有可能影响到粮产。

而在西汉,影响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影响到产粮。

家中有粮,民众就不慌,同样,如果家里头没了粮,任是他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所以,实验的每一步,夏安然都让负责此处的老农和官吏们一步步记录下来,有什么异状,哪怕是打了春雷下了暴雨都得写下来,以方便日后寻找原因。

鱼苗在稻田插秧蓄水后就被放入,都是今年开春从附近的河流中截留的小鱼,半个巴掌那么大,养了快小半个月已经基本适应了,身长也基本到了鸭子没法抓住的程度,所以现在正是投放鸭子的好时机。

一听说有热闹可凑,刘彘立刻报名来了,并且强烈要求带上鸭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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