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翻看着这一叠的纸,心里有些好笑,他之前说是要检查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哪知道这苏文还真实诚,没几日就拿了过来给他检查,四爷忙坐直仔细的翻看了一下说道:“嗯,至少已经有些模样了,不过……还是太丑了,以后继续多加练习吧。”,苏文拿了过来,心里明白四爷已经对他练字的事情没有了兴趣,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就在室内一片沉默之时,苏培盛小跑着进来说道:“主子,刚刚年侧福晋身边的丫鬟过来禀报说是侧福晋昏倒了。”
苏文听到这话差点喷出口水,难道昏倒这一招已经在女人中间普及开来了,怎么人人都用这一招啊,太没有创新能力了,四爷显然也有些烦躁,想到眼前没什么事情,便说道:“走吧,去看看,这天又不是很热,至于昏倒吗?传太医了吗?”
苏培盛低头回道:“那丫鬟并没有说这些,只是请奴才禀报主子说是侧福晋昏倒了。”
四爷停了一下,又抬脚向前走,皱了皱眉头,说道:“看来这年氏身边的丫鬟都是些不懂规矩的,主子昏倒了不先去请太医,倒先来找爷,可见是个无用的奴才,一会儿给爷把年氏身边的丫鬟拉下去打一顿。”
苏培盛忙应了下来,苏文撇撇嘴,这年氏太悲催了,这一招钮祜禄氏之前已经用过了,再说四爷也并不是那种沉迷于儿女情长的人,即使偶尔的会有怜香惜玉之心,但还是很理智的。
年氏住在狮子园的后殿‘秋水涧’,这名字也很是诗情画意,年氏作为一个‘才女’,第一眼就看中了这里,住了进来。他们到达的时候,太医也正好赶了过来,额头上都是汗水,四爷没有在意他的礼数问题,太医便忙诊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站起身笑道:“奴才恭喜王爷,侧福晋这是有喜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
四爷一听这好消息,脸色也好看了一些,便问道:“孩子现在如何?”
太医沉吟了一下说道:“侧福晋身子好像不太好,有些阴寒,但对孩子影响不是太大,以后多多调养就好了。”
苏培盛忙带了太医退下,而这时,年氏也悠悠转醒,见到四爷在身边,眼睛里面闪过明显的惊喜,她身边的丫鬟喜儿笑道:“主子,您这是有喜了!”
年氏听到这话,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母姓的光辉,眼里饱含着热泪的看着四爷,四爷有些不自在的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年氏高兴的说道:“爷,您听到了吗?奴婢有孩子了,我们有孩子了,奴婢现在真是不敢相信啊,真的有孩子了……”
苏文在一边看着年氏,有些佩服,这神情的转变那真是精彩啊,可以媲美一些大牌的影后了,苏文看着场面有些失控,忙悄声的退了出去,苏培盛正好赶过来,看到在门外伫立的喜儿和苏文,心里了然,站在了苏文的身边,两人眼神间交换了几下,互相明白了彼此的含义。
七月份的时候,四爷兴致大发,请了康熙到狮子园游玩了一番,康熙甚至还给狮子园的主殿乐山书院亲笔提了匾额,使得四爷好几日心情都是格外的好,就在四爷高兴的时候,三阿哥也没有闲着,有样学样的多次宴请康熙去他的园子。
苏文只觉得这就是古代版的攀比心态啊,康熙其实也挺辛苦的,那么多的儿子都互相算计着他,做父亲做到这个份上也是极品了。
夏日过去之后,便要返回京城了,因为年氏有了身孕的关系,四爷这一行走的格外的慢,康熙知道以后也仁慈的没有去跟自己的儿子计较什么,一回到京城,府里的众人也都站在门口等候,苏文和苏培盛下车后,便服侍四爷下车。
四福晋高兴的迎了上来,苏文看着这些女人满脸的欢喜和幸福,有些同情,果然,等到年氏故意挺着并不太大的肚子走下马车的时候,忽然间一片的静默,女人们都一致的盯着年氏的肚子,那眼神里面放出来的冷箭,苏文在一边看得都毛骨悚然。
钮祜禄氏下车后,看到众人都盯着年氏的肚子,眼底闪过笑意和嘲讽,果然如她所料,这年氏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一下马车就开始了炫耀起来,本来就因为被四爷带着去避暑的事情,已经得罪了一些女人了,现在怀孕了还不安分,这不是明显招人恨嘛,也不知道历史上年氏的孩子生一个死一个,是不是有这些女人的功劳在?
四爷作为一个大老爷们,从不会去在意这些妻妾之间的争斗和炫耀,无视了过去就抬腿就进府了,四福晋和李氏已经看透了很多的事情,只脸上微笑着随后进了府,而钮祜禄氏一心只想要见自己的儿子,也只是在心里嘲讽了年氏几句,就进府了,而年氏显然也有些明白过来了,看着周围暗含嫉妒、愤恨的眼神,打了个冷战,忙在丫鬟的伺候下匆匆离开了战场。
随后的日子里,年氏显然也聪明了一些,开始了隐蔽性的生活,每日除去给福晋请安之外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安胎,府里其他的女人虽心中暗恨,但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只能放在了心底,于是后院的风气一下子大好了起来。
康熙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岁了,算是个名副其实的老人了,如果要是放到现代的话,也早就应该退休养老了,每日喝点小茶,吃点好吃的,闲来散散步,抱抱孙子孙女,与其他的老人下下象棋,这才是一个老年人应该有的生活,可人家康熙是不一样的,康熙这个皇帝是很能干得,同样的也是很能折腾的,不提三不五时的南巡不说,偶尔还要这庆典那庆典的,花的可都是国库的银钱啊,四爷作为康熙的儿子又是掌管户部的,所以算是最悲剧的了。
回到京城之后,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每日都埋头苦算户部的银两问题,这不,四爷才刚刚算完,好不容易松一口气了,康熙这个做爹的真是太不给他儿子面子了,现在又开始折腾起来,康熙打算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率领八、十、十二、十五、十六和十七阿哥等几位已近壮年的皇子们巡视塞外。四爷一得到这个命令,又开始忙碌起来。
苏文在一边甚至都能看到四爷头上冒出的青筋,和苏培盛在一起,想尽办法的伺候好四爷,很怕自己撞到枪口上面,被炮灰了。有些时候,苏文这个现代人对康熙也不得不佩服,人这做皇帝的,精力方面的确是很厉害的,你想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前面刚刚去了趟热河,还没歇息过来呢,转眼又要去塞外巡视,这可真是让他这个还算处在鼎盛期的青年真是不服不行啊。
送走康熙一行人之后,四爷终于算是清静了下来,苏文也算是很了解四爷的习惯了,粘杆处的消息也都取了回来,说道:“主子,纳兰富森现在已经升做护军参领了,据说还是皇上亲自批示的,而纳兰富森自从进入军队之后,做事很周全,同其他将领相处的非常融洽,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认同。”
四爷心底很满意,现在纳兰富森已经融入到了西北军队之中,以后也是有大用的,又问道:“上次让你们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主子,因为弘晖阿哥娶福晋的缘故,皇上也看中了西林觉罗鄂尔泰,并升他做了内务府员外郎,而您吩咐调查的隆科多大人,根据粘杆处的回报,现在隆科多任职步军统领,也就是九门提督,很受皇上的信任,而隆科多也曾多次在私下与身边信任的人表示,很欣赏主子的做法,也愿意为主子效忠。”
四爷想了片刻,并没有说什么,苏文也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不再开口,过了几日,四爷正在与邬思道讨论佛经之时,苏培盛走了进来,说道:“主子,十四阿哥那里出现了很多的动作。”
四爷整了整自己的坐姿,问道:“详细说说。”
苏培盛说道:“皇上在前往热河巡视途中,经由密云县、花峪沟等地,八阿哥原该随侍在旁,但因当时恰是良妃娘娘离开两年的祭日,所以八阿哥前去祭奠良妃娘娘,未赴行在请安,只派了太监去皇上那里说明缘由,表示将在汤泉处等候皇上一同回京。而十四阿哥得到八阿哥的消息,便动了起来。”
“什么动作?”
“据说八阿哥打算为了跟皇上表达歉意,便想要送给皇上两只海东青,而根据奴才的调查,十四阿哥似乎想要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似乎就连宫里的德妃娘娘也动手了。”
四爷怒拍了一下桌子,显然是想明白了许多的事情,他自从确认府里的很多事情都是额娘所策划的之后,就死了心,再也不曾对额娘期盼过什么,平日也只是维护着表面上的和谐而已,可是现在,宫妃竟然敢掺和在皇子的争斗之中,这可是要命的,真是不自量力啊。
邬思道早已经对德妃和四爷的事情了然于心了,便说道:“主子稍安勿躁,既然十四阿哥现在打算在暗处陷害八阿哥,那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了,只在外面等着看戏就好了,这可是打击‘八爷党’的好机会啊。”
“这个爷也是明白的,只是没想到十四现在竟然成长的如此快速,以后……”,四爷虽没有说出口,但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
邬思道看着四爷的脸色说道:“主子不必担忧,说句大不敬的话,现在皇上已经日益年高,十四阿哥虽然受宠,但却没有任何的实权,就连手下能用的人都没有,即使八阿哥由此沉落下去,十四阿哥所能接手的也只有八阿哥身边的人,到时候,只要把十四阿哥的这些动作放出声去,您想,到那个时候,八阿哥还会全心全意的对待十四阿哥吗?再进一步来说,十四阿哥上战场杀敌可以,但拉拢朝臣,处理朝政却是个生手,皇上不会选择他的。”
四爷想了许久,也不得不认同邬思道的话,只是想到自己的额娘一次次的暗害自己的孩子,而现在又一次次的冒险帮助十四,这真是天底下最讽刺的事情了。
果然不出所料,没几日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八阿哥当时命太监给康熙送了两只海东青,但哪知到康熙面前的时候,这两只海东青都正处于奄奄一息之中,康熙看到放在眼前将死的两只海东青,极为的愤怒,认定这是八阿哥对他自己的诅咒,当即召诸皇子至,对八阿哥进行了一连串的责骂,这段话里面的‘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甚至就直直的说到了八阿哥心里的一根刺,后面更狠的是,康熙还表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四爷得知之后,沉默了许久,说道:“爷怎么也没想到皇阿玛竟然说出如此这番话,实在是伤人太重了。”
邬思道沉吟了片刻说道:“依奴才来看,其实这事应该主要还是皇上对八阿哥已经隐忍许久了,而十四阿哥的这场陷害正中了皇上的下怀,于是皇上便借题发挥了。”
“如果皇阿玛真的认真去查探的话,肯定能够查到十四和额娘的,可是现在皇阿玛连查探都没有去查探,可见是要借题发挥了。”
“主子说的极是,八阿哥活动的太频繁了,而他拉拢的大臣在朝堂之中就占了一多半,这种事情放在哪个皇帝的身上都是容不得的,而八阿哥虽然聪明但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最蠢笨的,频频的与大臣接触,使得众大臣一提到八阿哥都赞叹不已,甚至私底下称之为‘八贤王’,皇上如果不发怒那才是不对劲呢。”
“那依先生看来,这次老八是翻不了身了?”
邬思道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道:“皇上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大肆的打击八阿哥一派的,其实奴才又仔细的想了一下,这事没那么简单的。”
四爷听到这,扬了扬眉问道:“怎会有如此的怀疑?”
邬思道搓着自己的手指说道:“十四阿哥虽然可以做一些小动作,但对八阿哥应该没那么阴狠的,而德妃娘娘是后宫之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在八阿哥的身边做手脚,现在看来,说句大不敬的猜测,这毙鹰事件也许还是皇上在暗中策划的。”
四爷倒吸了一口冷气,忽然间觉得自己都危险了,听了邬思道的这一番分析,越想越是如此,若果真是皇阿玛策划的,那自己的那些行动不就危险了吗?
“主子不必担心,您现在可是有名的‘孤王’,再加上您喜爱佛经,曾一直都跟随太子行动,又多次帮太子说情,在皇上生病之时也多次侍疾,在皇上心里,您应该算是孝顺的儿子,皇上不会怀疑您的。”
四爷冷静了一下,心底还是不由的涌上一股寒意,老八再怎么可恨,毕竟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啊,现在皇阿玛竟然如此狠厉的安排了这么一场戏,又用老八额娘的出身问题来打击老八,不可谓不狠啊,他第一次对自己的皇阿玛有了恐惧之心。
第48章 弘时 ……
五十三年的‘毙鹰事件’使得八阿哥一党大受打击,最明显的就是八阿哥了,康熙似乎对这个儿子尤为的狠厉,在怒骂之后,犹未尽矣,康熙五十四年正月二十九日,康熙谕八阿哥“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银米。八阿哥遭此一举,大受打击,到处潜行,不愿见人。
此举即便是一直把八阿哥一党看做心腹大患的四爷,也有些不忍,每每想起这个事件最有可能就是自己的皇阿玛设计的就更加的胆寒了,以至于粘杆处和苏培盛手里的两条线也被迫的隐藏起来,行事越发的严密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