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某一天,校长办公室。
“唉……”叹气。
“唉……”大声地叹气。
“唉……”更大声地叹气。
站在栖木上的某凤凰歪着脑袋向自己的主人投去鄙视的一瞥,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你到底要闹哪样!
被自己的宠物鄙视了仍然没有察觉的邓布利多看着桌子上的空白相框,又叹了一口气,“福克斯,你说我到底要不要去德国?”
这话你都问了大半年了!赶紧去,别烦我!福克斯实在是被烦得受不了,直接飞到邓布利多头顶挠了他一爪子。
“哎呀,别闹!”邓布利多理了理自己被挠乱的头发,“烦着呢!”
福克斯落到桌子上,看他确实很苦恼的样子,突然发了善心,抬起一只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邓布利多沮丧地皱着一张老脸,“虽然从西弗勒斯的记忆力来看,他一直都没有怪我,可是……越是这样我越无法面对他……”
“我总想着,他在那里过得不好,我应该早点过去,如果我去了,他也许就不会再那样自苦……可是每次我一到纽蒙迦德的门口,我就总是不敢走进去……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我却从来都没有为当初那场决斗后悔过,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见他……”对格林德沃他虽然一直想念,也一直感到愧疚,但是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也依然会为了巫师界选择决斗吧……所以一想到对方的那种付出他就深深地为对方感到不值……
他双手捂住脸庞,眼泪却从指缝间不停地溢出。
福克斯难过地低鸣了一声,跳到他肩上,安慰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结果他一直纠结到这一年的圣诞假期才下定了决心。
纽蒙迦德仍然是那样阴森森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压抑。
邓布利多不再像之前无数次那样披着隐身衣在门前徘徊,而是光明正大地向大门走去。
守门人很惊讶地看着他,“邓布利多先生,您这是……”
他很僵硬地笑了一下,“我来看望一位老朋友。”
“呃,好的,您请进。”守门人虽然比刚才更惊讶,但还是给他放行了。
他走后不久,守门人立刻接通了一个通讯仪器:“各部门注意,邓布利多来访,请尽快通知首领!”
“他来干什么?!”那一边的人立刻咆哮起来,“所有人戒备!邓布利多来拜访首领了!做好战斗准备!”在不知内情的圣徒眼中,邓布利多可是他们首领的死对头,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首领当初会输给邓布利多,也不知道为什么首领一输就把自己关进了纽蒙迦德无论他们怎么劝都不出去,但是这毫不妨碍他们把邓布利多当成头号敌人。
邓布利多也知道纽蒙迦德的守卫明面上是德国魔法部派来的,实际上却是圣徒的人,所以当他来到那虽然没来过却把位置熟记于心的囚室门前,看到开门迎接他的格林德沃时,他并不惊讶。
可是他很心酸。因为眼前的人真的已经苍老瘦弱得让他的眼泪几乎夺眶而出。
“阿不思,你……你怎么来了?”站在囚室门口的格林德沃眼中虽然有惊喜,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他看起来似乎很怕自己说错什么话会导致眼前的人拂袖而去,因此连说话的语气都显得小心翼翼。
邓布利多张了张口,想要把自己的心情都告诉他,最终却只说出干巴巴的一句:“我来看看你。”
“进来吧。”格林德沃把他迎进了囚室里。
一看到囚室里的格局,邓布利多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滴落下来。这个地方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单人木板床,连一张椅子也没有,床边只有一个小小的床头柜,上面摆着几本书,灰色的四面墙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还是开在高处。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恸哭出声。
正要招呼他坐下的格林德沃一惊,再也顾不上为简陋的环境尴尬,几步就走到他身前蹲下,迟疑着扶住他的肩膀,低声问:“怎么了?”
邓布利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撞进他怀里,把他撞得坐倒在地,然后紧紧地环住他的肩膀放声大哭。他明明是圣徒的首领,这里明明是在他的掌控下,可是他居然还要这样自苦……
“阿不思……”格林德沃虽然不解,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安抚地拍着他的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吗?”
怀里的人拼命地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就是一个劲地哭,好像要把积蓄多年的眼泪全都哭出来似的,一百多岁的人了,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这时候拿着魔杖气势汹汹赶来的圣徒终于赶到了门口,可是呈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一幕却让他们险些连魔杖都拿不稳了。
史上最伟大的白巫师跪坐在他们首领的怀里大哭,他们首领还紧紧地抱着人家,这是什么状况?!
圣徒们傻站在门口,完全没反应过来。
“出去!关门!”格林德沃适时地吼了一声,他们才满心疑惑地退了出去,紧紧地把门关上。
怀里的人还在哭,格林德沃无奈地把他的脸抬起来给他擦眼泪,“好啦,不要哭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对不起……盖勒特……对不起……”邓布利多哭倒是不哭了,却只是反反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唔……那你总要让我知道你哪里对不起我吧?”时隔大半个世纪,终于再一次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格林德沃悬了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也没有刚开始时那种害怕再跟他起争执的感觉了。
邓布利多没有解释,抬起头就开门见山地问:“盖勒特,你还爱我吗?”
“当然。”格林德沃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邓布利多红着眼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虽然爱人已经老了,这个样子在别人眼中甚至可能有些可笑,格林德沃却觉得此刻他比谁都要好看。他笑着吻了吻爱人的额头,低声应了一句:“好,我们重新开始。”
等到两人终于携手走出纽蒙迦德的时候,邓布利多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了,而他也向爱人解释了自己这些年来为什么一直过着这种苦修一般的生活。
“其实当初你一开始向我约战的时候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输,还想着等你败了我就把你绑回德国,一辈子也不让你离开,可是在决斗场上看到你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我就发现自己根本连一句咒语都念不出来了,那时候我就想,既然你不愿意我去做那些事,那我就不做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煎熬,所以害得你变成了那样子的我,当然要接受惩罚了,”当时格林德沃笑着这样说,“本来没想到我还能等到这一天的,看来之前那些受过的苦都是为了今天得到你的原谅而做的准备。”
被他的话感动得不得了的邓布利多稀里糊涂地就向他求婚了,“等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魔法部登记结婚吧!”
老魔王高兴得立刻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把身体调理好,然后为他冠上格林德沃的姓氏。
一个月之后,他们去德国魔法部登记了,再过了大半年,圣徒们终于在首领的催逼之下找到了青春药剂的配方,找齐了所有的材料。虽然他们对邓布利多突然成为了首领夫人感到不解,但是一向对他们的首领死忠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的圣徒们并没有表示任何异议。
于是到了1994年,他们已经变年轻的首领夫人为他们的首领生下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继承人。
再后来,首领的继承人被首领交给了圣徒二代领袖海因里希教育,而首领自己,则带着首领夫人开始了环游世界的蜜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