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打算抱养个刚出生的,也好养熟,但是,村长非得把他家八岁的小儿子过继给我,说是他们年纪大了,这孩子跟孙子的岁数差不多,实在没有精力,再加上族老们的劝说,我们俩一合计,也就答应了。”
“谁想,第二年老妻竟然有了身孕,老来得女,我们自然高兴,但也没有亏待半点儿养子,即便知道他将家里的吃食拿给他的侄子什么的,也不在意。”
“哪想,这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去年,我进城办事儿的时候,见到那白眼狼神色慌张的东张西望,所以就好奇地跟了过去,哪想到那小子连自己的包袱掉了都不知道。”
“我好奇,这明显不是我家的东西,担心是这小子偷得别人东西学坏,于是就没叫住他,而是打开看了一下。”
“发现里面是科举的书,所以也就当做是这小子给族长的孙子送书,还笑话这小子不经事儿,送两本书整的跟做贼似的。”
“正要合上去找这小子,顺便说说他毛躁的性子的时候,那两封信掉了出来。”
“草民上过两天私塾,识得几个字儿,正好那封开着的信掉出了信封,我就好奇地打开了看看,这一看,就是又怕又气。”
“原来,写信给族长的是县令大人,说是他儿子无意间看到了小女,让族长劝说村长,把小女给他儿子做妾,事后帮着唐斌弄个秀才的功名,并且也不要那五百两的名头税了,若是事情办的好,之后会给唐斌和村长的大儿子唐松,在县衙安排个好活。”
“草民正想要看后面那封信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那个畜生跑了回来,未免打草惊蛇,草民躲进了旁边的杂货铺。”
“之后就尾随着那畜生回了村,那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了。”
“那畜生和他爹是在村口老井那汇合的,说之前让偷出来的证据是偷出来了,但是后来又丢了。”
“村长先是训斥了他一顿,怎么能将这掉脑袋的东西整丢了?后来又说,这事儿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跟族长那儿,一定要咬定了,东西在他们父子手里。”
“接着又叮嘱那畜生,别忘了五天后,将小女骗出去,将人交给县令派来的人,那畜生答应之后就回家、不对,是去我家了。”
“我个老农,如何斗得过父母官?除非小女已经嫁人,可就剩五天的时间了,就是找媒婆也不赶趟了,没办法,小女干脆自梳搬到了姑婆屋。”
“我们想着,这东西就是扳倒他们的证据,只要扳倒了县令和族长、村长,小女就可以恢复了。”
“可是,在这里,想要告倒官官相护的县老爷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去京城县衙,但是,没有出行的文书,我们就根本寸步难行,只能慢慢寻找机会。”
“哪知,小女上工的途中,被县令的儿子强了,回来后不仅无处伸冤,还就此丧了命,也是她福薄,眼看着能出头了,她却没了!呜呜呜~”
边说,老六边哭的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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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被点到名的官员, 接到侍卫的通知,询问原因无果之后, 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屁滚尿流地跑去见金明帝。
因为金明帝的身份已经暴露, 避免发生危险,侍卫又调了不少侍卫前去护驾。
这些官员很快就出现在了金明帝眼前, 除了县令之外,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一个小小的村庄, 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有人也许会奇怪,至少那学政也是亲自参加了的, 如何会不知道啊?
这就是, 一个学政负责的是整个府城的院试, 他只会认识牵头地当地县令,从他们手里接到“举荐”过来的县试“好苗子”,以及相应的苗价。
而且, 这些杂事也都是交给师爷去处理的,他自己本身只要收到满意地钱数, 批下相应的名额就行了。
学政这个职位并不高, 除了院试、乡试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实权, 这考上了的, 他对人家已经没什么用了,没考上的,他结交也没用,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都收了谁的钱。
所以,这次,被叫过来的提督学政,一开始也害怕,是不是自己的事情暴露了?又想到,这本来就是各地默认的潜规则,只是他更加直接一点儿。
当然,他也知道,这潜规则的意思就是不能拿到明面上说,更不能让皇上知道,没等他想出办法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
当他发现,地上跪的都是普通农人,还有一具已经死了的自梳女的时候,彻底放松了,因为,他以为自己只是被小舅子牵连了。
县令之所以能承诺唐斌,打包票说,可以免了孝敬钱,其实就因为,这学政其实是他的姐夫。
在学政看来,自己这个小舅子跟他一样,没本事但也不去惹祸,只可惜有个不省心的儿子,而县令又过于惯着孩子了。
在看到死去的自梳女的时候,立即就想起了昨天听老婆抱怨的,她侄子也忒不知腥臭了,这自梳女就等同于尼姑,弄了这样的女人也不贤晦气。
当时因为听说皇上南巡回来,当地官员觐见接驾,他正琢磨能不能在上官们面前留个好,也整个实权的官干干。
要知道,他这个五品的官员,论实权可比小舅子那七品芝麻官差多了,要不他能一直这么尊重自己的妻子?还不是怕小舅子找他别扭。
不过,学政听完之后,也没太在意老婆说的事儿。
再说,这点儿小事儿,真的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实在不行,给自梳女所在的宗族递过去几句话,根本不用他们自己动手,宗族就处理的干干净净了。
因此,也就顺口说了一句:“那有什么?自梳女也是干净的,玩玩儿也无所谓,染不上毛病,让你弟弟跟说句话也就摆平了,还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现在看这情况,十有**是处理的时候,被游玩儿的皇上给撞上了,也该着自己这个妻弟倒霉。
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一般这样的事儿,也就是陪些银子,实在大不了的时候,就算是判刑啥的,那也是他们父子的事儿,横竖连累不到出嫁女身上,跟他就更没关系了。
这会儿学政就是在心里感慨,果然不愧是皇帝,这么快连他们这样上不了台面的小官之间的关系都搞得这么清楚,实在是厉害。
几个官员见到金明帝,倒地山呼万岁,金明帝冷笑道:“万岁?朕没直接驾崩,真是托几位爱卿的洪福了!”
这话让官员们吓得冷汗瞬间浸透了袍子,一个个也不管自己有没有错,都赶紧称:“臣等罪该万死!”
金明帝抽出那封写着名次以及对照的银两的信扔到最前边儿的巡抚跟前儿道:“来,都给朕看看,这个你们是否熟悉!”
天津巡抚磕了个头,捡起信打开一看,先是震惊,接着这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心中暗骂:真他娘的是猪!你们捞些银子就鸟悄的捞呗,整个这玩意儿出来,这是嫌自己脑袋长得结实了是吧?
但是,面上却诚惶诚恐地请罪道:“是臣失职了,请皇上责罚。”这会儿请罪肯定比解释来的好,越解释,会越让皇上生气,已经爬到他这个位置的,能不知道这个吗
金明帝也没说什么,直接示意,继续轮班儿看信,每个人看到信的内容的时候,都是满头冷汗,这里面涉及到了科举舞弊,这已经不是罢官的小事儿了,而是面临着抄家灭族。
一个个先前战战兢兢,现在直接就面无人色了,抖得跟筛糠似的,但也知道,现在请罪、并且选个相对轻些的罪名按在自己头上。
最主要的是,一定要让皇上明白,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儿,这最好的选择自然也就是失察之罪。
别人尚敢推辞,但是做为当事人的县令和学政却没有那本事推脱了,看到那信的时候,当即也就腿软的爬都爬不起来了。
接着,金明帝将第二封信扔给县令后,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崩溃地倒地,接着就是一股屎尿的骚臭味儿。
县令和学政自然是抄家问斩,株连九族,是一个也跑不了。
但是其他的官员,尤其是那个巡抚,其实金明帝知道他真的是冤枉的,因为考秀才对他们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可重视的。
就算是状元,说句不好听的,那也是三年一个,出息,最后能位极人臣的又有几个?真没什么可稀奇的。
所以,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失职失察之罪。另外,这里有几人是有本事的,金明帝也没想直接将人斩了。
再加上,这次一趟下来,朝廷差不多算是换了一趟血,那些尸位素餐的,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多是能臣,若再继续下去,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不过,该给的警告和压力也不能少了,金明帝直接吩咐道:“给朕把这些人先关起来,朕倒要看看,是你们眼瞎能让这么两个玩意儿这么嚣张,还是,你们也是得利者。若果,让朕查出来,哼......”
金明帝没说具体是什么,但是威胁地意味却很浓,这里谁也不是傻子,能不明白?但是,他们也同样知道,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小命这是保住了。
回头,金明帝看向那些还跪趴着的农人们,金明帝又道:“天津巡抚叶红松。”
叶红松赶紧躬身道:“罪臣在!”
金明帝深深地看了他几眼,之后道:“你是大兴十三年的榜眼,是朕正式亲政,加恩科的进士,朕因你那篇文章言之有物,将你特意从第七名提到了一甲第二名,你可知,当时朕跟老太傅说的什么?”
叶红松自然知道皇上对老太傅说的是什么,却难以启齿,只能双目通红地磕了个头道:“臣有负皇上重望,请皇上重罚!”这话却是真心实意的。
金明帝见叶红松的样子,心中稍微欣慰,但面上不显地继续道:“朕当年说,朕的天下,科举要选择的是能臣来辅佐朕,而不是选择锦绣文章。”
“你后来的表现,也一度让朕欣慰,觉得你并没有辜负朕的厚望,并且将这天津卫交到你的手里,但是,你现在给朕解释一下,这就是你治理的一方土地?”
“县令、学政串通后胆大妄为的将手伸向了科举,百姓无视国家律法,光天化日草菅人命,你告诉朕,这里都成了这样,朕要你何用?”
叶红松哭道:“皇上,是臣无能,这些年因官途顺遂,竟然忘了初衷,以致有负皇恩,请皇上降罪,只是,希望皇上能给臣两个月的时间,臣一定将天津卫治理好,并且将科考的事情,查的一清二楚,然后,臣就是死,也瞑目了。”
金明帝心中满意,这就是他要的答案,这叶红松的脑子绝对不白给,他很清楚,金明帝要的是什么,当然,这也是他确实有本事身上还带着些许功德,应该算是好官,否则只是阿谀拍马,司徒筝早就吱声了。
得到了自己要的,金明帝又半天没出声,直到叶红松额头的汗珠子噼噼啪啪地往地上掉,已经砸出小水洼的时候。
金明帝这才道:“叶红松,本来,朕该摘了你的脑袋,不过朕爱才,所以,这次,朕不罚你,但,两个月之后,朕得不到满意的答案,朕要你九族的脑袋,算是利息!”
叶红松赶紧磕头谢恩,又是一番保证,转头发现其他的那几个已经被拉下去了,只希望他们真的像他们说的不知情吧。
金明帝也不管叶红松都想些什么,只是指着唐家村村民道:“天下是我司徒家的天下,朕不希望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村子。”
叶红松赶紧答应一声是,村民们除了老六两口子和几个自梳女外,全都面如土色,有了皇帝的这句话,以后是不会再有人跟他们村结亲了,怕是嫁出去的姑娘,也会被休弃回来。
就在金明帝打算起身带着司徒筝回宫的时候,老六抬头张了张嘴,又被侍卫们凶神恶煞地吓得没发出声音。
司徒筝听到声音转过了头,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儿?”
老六拿出了几张纸道:“小皇子殿下,这是之前老婆子和草民承诺的。”
金明帝有些诧异地回头道:“你们留着好好过日子吧。”
老六和老伴儿对视一眼,然后回头道:“二丫沉冤昭雪,草民和屋里的,已经了无遗憾了。”
司徒筝看了看两个人,开口道:“也好,功德对你们三口有好处,这些就折现后捐给善堂吧。”
老六听后,感激的磕了个头,侍卫接过了房屋地契,叶红松道:“这里就让臣买下吧。”
司徒筝无所谓,金明帝点点头,就带着司徒筝上了马车。
第二天,司徒筝听说,唐家村村子里好几户被人点火烧了,村长、族长、瓜子女还有几个人被烧的面目全非,老六夫妻自尽在女儿跟前,村里的自梳女们,帮着三口人装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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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金明帝自然没有心情继续停留,而司徒筝也开始想念自己的母后和两个崽子了, 父子俩都开始盼着快点儿到京城。
皇后带着皇子们到宫门口迎接皇上, 司徒筝看到跟甄氏先回来的大哥似乎消瘦了不少,人也更成熟了。
三皇子可能是因为脸上的伤疤, 躲在了人群后面,低着头, 整个人阴沉沉地, 司徒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他感觉到三皇子司徒篙对他隐隐有着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