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且还是那样吧,”永璋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后才勉强笑道:“每隔一日便有太医来请脉,这体虚的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治好的。”
永璂听完,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屋子里一盆有些失去活力的福橘,“这株福橘怎么了?”
“约莫是浇错了东西,”永璋看着那珠低矮的福橘露出一丝有些冷意的笑,“毕竟放在我屋子里有些时日了,且看它能挨到何时吧。”
“嗯,”永璂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和永璋说完话,回到毓庆宫,天色已经渐晚,永璂还未来得及换身衣服,就被乾隆召到了乾清宫。
这次乾隆同样也没有召嫔妃伺候于御前,永璂对于帝王的男女之事也不甚好奇,只是听闻这位皇帝偏爱令妃之类的,让他觉得这个男人可能偏爱纤细一些的女人。古往今来偏好这类女人的帝王不少,这位的爱好也算大众。
至少比偏爱做木匠,赌博,太监,男人,或者大他两轮的女人好,由此可见,这位做了二十年左右的男人脑子还算清醒。
进了养心殿,里面已经掌灯,乾隆正坐在案前,不过没有披折子,也没有看书,只是捧着一杯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永璂请过安落座后,乾隆才道:“你今日出宫了?”
“回皇阿玛,儿臣听闻三哥的福晋身子不好,就前去探望了一下,”永璂觉得养心殿有些热,便伸手取了头顶上好的皮毛帽子,“三嫂的样子似乎不大好。”
“老三家的自由太医看顾着,你如今年幼,去年还生了场大病,还是少去沾染病气才好,”乾隆放下茶杯,眉头微皱,继而道:“后日上书房就要开学,阿桂与兆惠若是没有差事,也要来教导你,你好好准备。”
“儿臣省得,”永璂对那两位教导自己的老师看法还是不错,至少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两位已经算是能人了。
见永璂仍是一副不喜不怒的样子,乾隆一边觉得这样的儿子正是最适合做储君的人选,一边又觉得他年纪轻轻缺了活力,于是道,“紫薇的事情,朕不打算再插手,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便去做吧,有什么事情告诉朕一声便是。”
永璂听了这话,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这位帝王,他本来以为这位帝王即使看重于他,心中多少仍是忌惮的,没有想到现在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种全然的相信,与他几百年前入世时,遇到的帝王有些不同。
难道是因为自己还是这位帝王儿子的关系?儿子与功臣,差别果然是很大。只不过,皇家里父与子似乎也不能全然的相信才是,看来这位帝王即使坐在龙椅上近二十五年,还是差了些火候。
乾隆当然不知道自己看中的儿子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见永璂低头不语,以为是他累了,便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永璂走出乾清宫后又一次迷茫了,这位帝王叫自己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空,不过明儿一早,可就有得热闹了。
皇子的每一样用品,都是经过内务府层层挑选上来的,而永璂的东西,更是上品中的上品,就连发坠儿都是极其上品的玉石,身边替他做衣服鞋帽的宫女更是各个手艺精巧,别说贴身的衣物,就连外袍也连一点线头也找不到。
永璂立于镜前,由身后的太监宫女伺候着穿衣洗漱,他面前的镜子是西方传入的镜子,把人照得很清晰,似乎在宫里算是一件稀奇的物件,不过在永璂的眼中,这么大块易碎的东西,算不上什么特别,还不如他修真时摆手间弄出的照物镜来得好。所以,他实在不明白宫里这些人为什么每次擦镜子时,都小心翼翼的模样,这种镜子做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吧?
想到这,永璂眉头一皱,这便是大清的落后之处了,只从这生活的一件小事便能看出来。不过,这个时候的西方,这种镜子似乎也不是随处可买的大路货,看来大清要赶超西方,也不是太难的一件事情。
“主子,可是有什么不适?”小品子见永璂皱眉,小心翼翼的问道,“要不,奴才给您试试皇万岁爷前些日子赐下来的锦缎做成的袍子?”
“不用了,”永璂伸手理了理温暖的毛领子,“就这样吧,你们动作快些,时辰不早了,爷我还要去坤宁宫请安。”
“嗻,”小品子埋头从托盘里取了一块玉佩替永璂挂在腰上,然后再是精致的香囊与荷包,“主子,这块玉佩是万岁也前些日子赐给您的呢,果然很衬主子您。”
对于奴才这种吹捧永璂也不厌恶,他淡淡一笑,握住腰间的玉佩多看了两眼,是一只脚踩祥云的麒麟,麒麟有祥瑞之意,年后戴这种玉佩倒也合适。
“你倒是会说话,赏,”永璂松开玉佩,玉佩在腰间摇晃了两下,仿佛那麒麟真的腾飞起来了般,让旁边一干奴才看直了眼。
整理好后,永璂便带着近身伺候的人往坤宁宫走去,在离坤宁宫不远的地方,他便见到了五阿哥与还珠格格。
永璂倒是有些惊讶了,上次这位还珠格格害得老五丢了爵位,两人怎么还能走到一起?老五当真是好肚量。
第16章 好戏? …
永璂不明白小燕子怎么又与五阿哥走在一起,按理说这位格格在经过之前的那些事后,应该尽量少出门的,也免了别人的讥讽与暗算,毕竟这个格格已经失去圣心,不会再有人替她出头,即便五阿哥与她感情好,一个没有爵位受过帝王斥责的皇子又算得上什么?
在后宫这个跟红顶白的地方,五阿哥恐怕早已经打上失势的烙印,至少有自己在的地方,也就没有人敢多给这个五阿哥面子,这两人如今大摇大摆的朝自己这里走,未免也太过愚笨了些。
两边人走近,五阿哥身后只跟着一个太监,神色也不是很好,与永璂刚见他时,有很大的差别,原本的骄傲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阴霾与颓唐,而且此人看永璂的眼神也不太好。
两边的奴才给皇子见了礼,永璂也知礼的给五阿哥打了个千,而对方竟是站得直直的受了,连半分还礼的意思也没有。而那位没有品级的还珠格格也直直的站在五阿哥身边,连半分回避的意思也没有。
一个没有品级的义女竟然敢如今无礼的待皇子?!永璂没有变脸,倒是永璂身后的小安子与小品子脸色不太好,小安子沉下脸道:“还珠格格的规矩不知是谁教的,简直是放肆!”
“你才放肆,还珠格格又令妃娘娘教导,由得你这个奴才说三道四?!”五阿哥也沉下脸,“给爷滚下去。”
永璂见五阿哥这番做派,眉头微皱道:“小安子,退下。你下去传旨,教导还珠格格的嬷嬷办事不力,去内务府领二十个板子,这事由你看着去办。”既然是与皇后不对付的令妃手下的嬷嬷,他也就不用留情。
“十二,你!”永琪没有想到十二竟然会这样削自己的面子,他冷声道,“十二阿哥恐怕是逾越了吧,那教导嬷嬷好歹是令妃娘娘的人,岂能由得你来处置?”
“这后宫里的奴才不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永璂面色不变,语气平淡道,“五哥话中之意,可是指我不能帮着令妃娘娘处置一个办事不力的奴才,既是如此,等下我把此事报于皇额娘便是,向来皇额娘还是有权利处置后宫之事的,不知五阿哥意下如何?”
听着十二那公事公办的口吻,永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与十二斗,他硬生生的忍下心头这口气,“十二弟言重了,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你自然有权利处置。”
“既是如此,小安子,现在你就去处理此事吧,”永璂不介意自己表现得略微嚣张一点,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孩子,若是面对帝王如此宠爱,仍旧波澜不惊的话,不知道那位帝王又该如何猜想?
有点缺陷的孩子,有时候比完美的孩子更让人喜欢,只要他这个嚣张不要过了那个度,一切都不是问题。
小燕子听说教导自己规矩的嬷嬷要挨打,倒也没有多少不高兴的心思,毕竟她对那些教养嬷嬷也没有什么好感,她只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五阿哥脸色这么难看。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上好几岁的十二阿哥小燕子是不敢招惹了,上次不过那么几句话,就让尔康打得走不了路,还让五阿哥也挨了骂,她对这个年幼的十二阿哥是又怕又讨厌,以至于见到他就忍不住瑟缩两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
三人前后脚的进了坤宁宫,之前来请安的嫔妃大多已经退下了,只留下些有身份的还留在坤宁宫里坐着,陪皇后说话解闷。
永璂一眼看去,除了皇后外,还有四个女人在,面色苍白略透老态的纯贵妃,出生低贱的令妃,面色红润的庆妃,低着头一脸木讷的愉嫔。愉嫔在场倒是让永璂有些意外了,他发现这些妃子,出生都不是特别的好,难怪这位帝王之前对愉嫔之子五阿哥摆出特别对待的姿态,毕竟是一个满妃的儿子。
而后来乾隆又看中了出生更好的自己,那么五阿哥便用不着了,论出身与血统,五阿哥是比不上自己这个身体的,所以只要皇后不要做出太让帝王不满的事情,而自己不要太平庸,那么自己永远就是储君最有利的人选。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见过诸位娘娘。”永璂打了一个千,皇后受了这个礼,其他的四个嫔妃倒是皆侧了侧身子,并对永璂点了点头,算是受了半个礼,又还了半个礼。
这个身体的记忆里,似乎这些嫔妃平日虽说不敢全受了这个礼,但是也没有还礼的意思,后宫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既虚伪又现实,不过倒也不让人讨厌,毕竟生活在第一个地方,就要学会那个地方的规矩。特立独行者,往往总是活不了太久。
不一会儿,皇子格格们三三两两的到了,俱是老老实实的请了安,乾隆的子嗣并不是很多,皇后给每人赐了座,屋子里仍显得有些宽阔。
“永璋近日来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不少,”皇后对永璋态度温和,眼带赞叹的看着纯贵妃:“姐姐的这两儿子瞧着都是能耐的,三阿哥把事情办理得井井有条,六阿哥在礼部也做得很好,倒是让本宫实在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