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铁了心要给太子造势,可是如今皇上正值壮年,太子也不到十四岁的年纪,皇上又何至如此?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在太监如此问了三遍之后,再无人出列,乾隆便退了朝。
下朝过后,永璂便被纷纷上前请安的官员们围住了,他视线扫过众人,注意到瑟缩在角落里的瘦高男人,此人似乎有些不敢让他看见般,“那位大人是谁?”
礼部侍郎一看,脸上露出一种似嘲非嘲的表情,“回太子殿下,那位是福伦福大人,原来是文殊阁大学士,如今任工部侍郎。”
“福伦?”永璂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是想了想,没有想起什么来,便作罢。
当然,他早已经忘记因为自己而倒霉的福家两兄弟,一个被打断了腿,一个被搁去了伴读之职位。可怜的福大人还担心他成为太子后,会进行报复,所以这一整天都是战战兢兢。
由大学士降为工部侍郎,此人做什么让皇阿玛不满的事情了?永璂有些疑惑的想,然后便看到了一个向自己走过来的吴书来。
“见过太子殿下,各位大人,”吴书来给众人见过礼之后,便道,“太子殿下,皇上请你去养心殿。”
“有劳吴公公了,”永璂对诸位大臣抱拳,“各位大臣,我先行一步。”
“不敢不敢,恭送太子殿下,”诸位大臣目送着太子远去,额头上却冒出细细的汗水。
明明太子温和有礼,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可是他们却在这微笑下,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这便是皇室的威严?
永璂到了养心殿,乾隆并没有叫他做什么事情,只是留他在养心殿里看书,偶尔看一些折子。
“皇上,五阿哥求见。”
“宣。”
失忆后的五阿哥让乾隆对他的不满稍减,见到永琪进来,他面色也算温和,赐了座后,开口道,“永琪今日来可是有事?”
“回皇阿玛,儿臣今日来是为了伴读一事,尔泰他…”
“那个奴才怎么了?”乾隆抬头,“一个诅咒你弟弟早亡的奴才,你要他为你做什么?”
永琪却是不知道此事的,当初永璂只是对他说,尔康尔泰因为冒犯他才被打发出宫,现在看来,恐怕事情还不小。
他看了坐在一旁的永璂,忙跪在了地上,“是儿臣说话欠妥了,皇阿玛恕罪。”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了~=V=
第50章 得逞
永琪原是念着一片主仆情义打听福家的事情,可是在听完事情经过后,一张脸那是血色丧尽,连抬头看太子一眼的颜面也无。
自己竟是带着两个男子到那假格格的漱芳斋里,甚至还与众奴才说些咒诅太子的混话?!这些事情一算下来,就是灭了福家九族也是不为过的,皇阿玛这般处置,已经是宽容了,只是自己害得额娘被皇阿玛厌弃,又降了位分。想到这些混事,永琪一时间竟是觉得羞愧难言,恨不得挖了洞埋了自己。
“请皇阿玛息怒,想必五哥也是一时糊涂,如今五哥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是失了半年的魂才不知福家两兄弟这些事情,还请皇阿玛宽恕五哥这次。”永璂倒是看得明白,这五阿哥失去记忆后,行为做事也不失皇家风范,进退有度,搁在外面也不会丢了皇家的颜面,更何况此人是乾隆子嗣,他得了乾隆的庇护,自然也要为他考虑两分,修真之人,最不爱的便是一个欠字。
“罢了,”乾隆见永璂求情,也就不拨他的面子,又有心让永璂得一个尊敬兄长名声,便摆手道:“罢了,老五你年纪也不小了,日后说话做事三思而后行,这皇家的威严也不容奴才败坏了。”
“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永琪跪下实打实的磕了一个头,他知道这话就表明皇阿玛便是把往些事情揭过了,更是羞愧感动,待再次抬起头时,已经红了眼眶。
乾隆见他这样,心中隐藏的不满略微消了一丝,虽说不会再重用此子,但是也不打算故意给他难堪了,“你们两个都跪安吧,朕乏了。”
出了乾清宫,永琪给永璂打了一个千,“今日多谢太子殿下求情。”
“五哥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永璂伸手扶起他,面上不见半分得色,倒是带了两分严肃,“只是五哥日后再不能犯这些混事,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男儿,何患无妻?”
永琪听到这句带着教训意味的话,也没有不满,只是叹息一声,“我也不知,怎么会做出那等事,还真像是…”宫里忌讳谈及蛊鬼之说,他便咽了下去,自醒后的人情冷暖也让他灭了傲气,把事情看得更加真切起来。
永璂笑了笑,当做没有发现永琪的失言,这时恰有两个官员朝这边走来,两人面色一整,待两个官员请安后,便各自离开了。
刘统勋与傅恒之间的交情并没有多深厚,前者身为汉人,在朝堂之上地位多少有些尴尬,而傅恒是天子近臣,其妹又是孝贤皇后,身有爵位,又是满清贵族,这一层层的身份下来,两人虽同为军机处要员,但是立场却是不同的。而傅恒表面是一番和气,但是内心里也不见得把刘统勋多看在眼里。如今放眼朝堂之上,若是傅恒说自己是皇上面前的第二得意人,又有谁敢认第一。
只是现如今皇上重用太子,而太子又是继后之子,待太子继位,他富察家在朝中的地位不免有些尴尬,相较于太子继位,他更偏向于小时候养在孝贤皇后面下的五阿哥,只可惜五阿哥前些时日做的那些荒唐事,实在让他不敢支持这位,就算他不想流芳百世,也不见得想遗臭万年。
刘统勋倒是对这位太子颇为敬重,太子提议皇上不拘一格广纳人才之事,他也有所耳闻,这样汉人的有才之士也有了出头之日,他的心情自然是欢喜又感慨。
若是待太子继位,这大清又会是何等的模样?
三日后,平荆州民乱威武大将军怒达海班师回朝,因是平民乱,朝廷自然也不会大张旗鼓的在京城夹道欢迎,老百姓也只当是哪位将军回京,顶多是瞧个热闹,其他便是没有了。
永璂带着圣旨倒军营,先是犒赏了众将士,再回大殿接见叙职的怒达海及一干将领。
永璂细细端详了这位敢在这个时期与新月格格不清不楚的从三品将领,长相倒还能入眼,端得一副浩然正气的模样,只可惜做事缺了脑子。
怒达海身后的将领们见太子殿下神色淡然,便心知不妙,只求怒达海做的那些荒唐事不会牵扯到他们身上,一时间皆是屏气凝神,就怕引得这位太子注意,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旨意下来,一众将领皆有赏赐,倒是让他们放下心来,只是太子没有说跪安,他们也不敢走。这太子殿下年纪不过十四,可是这通身的气势实在让他们不敢直视。
“怒达海将军一路上辛苦了,赏怒达海将军黄金百两,白银千年,锦缎十匹。将军激战一场,甚是辛苦,本宫特准怒达海将军休假一年,跪安吧。”永璂倒是不怕此举寒将士的心,怒达海的所作所为只怕已经传入众臣耳中,若是这样还加官进爵,只怕军营里的乱得不堪入目,至于这怒达海,一年的时间,足够慢慢挑他的错处了。这官场便是这样,你下他便上,至于是寒心还是高兴多了个空缺,只怕聪明人都心知肚明。
一干主将皆有实际赏赐,而怒达海却是这般,众将士便知,太子殿下是厌弃怒达海此人了,倒是没有谁露出不忿之色。
怒达海想再言,却见一个太监走到他身后,“他他拉将军,请吧。”
他再抬头时,太子已经带着一干宫人离去,只留下他与众位同僚。知道怒达海闯了大祸,同僚们也不与他牵扯过多,匆匆离去。
端王遗孤新月与克善被太监领到宫里,也没有说谁要召见,等了近一个时辰,也只等到一个传旨的小太监。
“…端王行事,鱼肉百姓,罪无可恕,但念其子嗣年幼,留其血脉,即日起,其女新月落发出家为天下黎民祈福,以恕端王恶行。其子克善年幼,对罪臣端王行事并无所知,今日起,贬为庶民,钦此。”
“不!不!我阿玛不是罪臣,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新月听到旨意后,不敢置信的跪在小太监面前,“公公,求求你让我见皇上,一定是皇上误会了,一定是…”
“罪臣之女好大的胆子,竟是妄议皇上,来人,掌嘴!”小太监踹开新月,一撩衣袍便走开了,哪里还去听这疯女子的叫声。
永璂在外面听着吵闹的声音,不得不为端王摇头叹息一番,这个王爷为了替这个格格庆祝生辰,竟是四处找什么宝石,弄得荆州怨声载道,他以为被端王如此溺爱的女儿有何等妙处,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