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第一次听说,我爱新觉罗·永瑜,歹毒到连一张皮囊都配不上呢!”连动都没有动,少年依旧坐在那铺满了华贵毛毯的马车之内,慵懒而闲散,只是那话中的冷意,却瞬间把人带到了千年冰窟,连血液也一起停止流动。
听见永瑜自己说出了身份,本来还对他身份是否保密有所顾忌的侍卫们连忙跪下,“奴才叩见九阿哥,九阿哥吉祥!”
这个皓祯贝拉算是撞到铁墙了,不过也怪他有眼无珠,难道没发现那辆马车上面的明黄之色吗?能够用此色的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还能有谁?自然是被皇上宠到骨子里的九阿哥了。
“九阿哥?!”
皓祯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就是那个传说中深的圣宠的九阿哥,哪怕是以他的脑子也想到了这件事情糟糕了,九阿哥的大名他早有耳闻,据说皇上对这个九阿哥宠爱无比,让他住在养心殿内、同乘銮驾、亲手照料生病的九阿哥……无论是哪一件传闻,都显示了皇上对九阿哥的重视程度,那明晃晃的就是把九阿哥当成了储君来看啊,现在得罪了九阿哥,那他的前程……
想到这里,皓祯脸色惨白浑身冰冷,突然,衣袖被人紧紧的抓住了,皓祯下意识的低头,就看见了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吟霜,那双盈盈美目之中,此刻正充满了害怕和依赖,这让同样害怕的皓祯一瞬间就自责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卑鄙啊,怎么能够畏惧权贵呢?他的吟霜,他善良柔弱的吟霜这样依赖着他相信着他,他怎么能够因为对方是九阿哥就却步呢?一瞬间,皓祯的脸上充满了愤慨,看着永瑜大声的吼道。
“就算是九阿哥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身为皇子就更应该以身作则,撞到了吟霜就该道歉!”
周围的人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白痴,在皇上的寿辰在宫门口对着深的皇宠的九阿哥大声咆哮让九阿哥对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女子道歉,这人这些年就长肉不长脑子的吧?
“白吟霜?”永瑜的目光淡淡的扫过了弱弱的倒在皓祯怀中的白衣女子,还真是……久仰大名呢!这段时间内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倒是让他和皇阿玛都忘记了这白吟霜和皓祯的事情,这次,这两个人是怕他忘了主动来撞枪口提醒他吗?
明明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可那淡淡的目光,让白吟霜觉得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在她的身上,冰冰冷冷的让她害怕,反射性的往皓祯的怀里缩了缩寻求依靠,她知道,她的皓祯会保护她的!
如白吟霜所料,下一秒,感觉到白吟霜颤抖的皓祯冲冠一怒为红颜,脸红脖子粗的对永瑜吼的更加大声,“你想对吟霜做什么?”那护着的样子,就像是永瑜想强抢白吟霜似得,得到了其他人不屑的白眼,就那女人的样子九阿哥会看得上?别开玩笑了!
“让爷对一个低贱的歌女道歉,富察·皓祯,你出门忘记带脑子了吧!”他对于这些人的脑部结构真的是无法理解,不过他也不想理解。
“吟霜才不低贱!”像是刺中一样,皓祯激动的咆哮了起来,“我的吟霜在我眼里是最尊贵的公主,她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她是高贵的,不准侮辱吟霜!”
“竟敢把一个歌女和公主相提并论,富察·皓祯,你简直是把皇室的脸都丢到了地上任人踩!”只要一想到当初兰馨差点就被指给这样的男人,永瑜就忍不住更加的愤怒,“来人,把这两个人给爷拖下去暂时关押宗人府,等皇阿玛生辰过后再作定夺!”
“嗻。”
跪在地上的侍卫非常利索的上前就要擒住皓祯好吟霜,只是手还没碰到的,就被一声凄厉的叫声惊的手颤抖了下,只见那女子像是收到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哭的满脸泪水,一脸凄惨的从富察·皓祯的怀中出来冲到了马车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直的磕着头。
“九阿哥,请您放过皓祯吧!一切都是民女的错,都是民女有眼不识泰山误了您的时辰,九阿哥,您这么高贵,请您保持着最仁慈的胸怀放过皓祯,民女愿意一人承担所有的罪责,九阿哥……”
面对着如此凄楚的求情,永瑜连眼都没眨一样,只是在白吟霜那处处委屈的求情之后,才淡淡的开口,“白吟霜,你的身份没资格自称民女,知道了吗?”
听了永瑜的话,白吟霜脸色苍白的瘫倒在地,那种无言的委屈和指责,让永瑜看的很想笑,怎么,以为攀上了一个没脑子的富察·皓祯就能把自己当凤凰了?要知道,哪怕是飞上了指头,野鸡也只能是野鸡,种族间隔可不是说没就没的啊,白吟霜!
永瑜是把白吟霜当成了野鸡,可富察·皓祯不啊,他只看见他的吟霜为自己屈膝,委屈她自己对着这个歹毒之人跪地求饶,这个人非但没有心软,甚至还用语言再三侮辱吟霜,实在是不可理喻!
一个箭步冲到了白吟霜的身边把白吟霜抱到了自己的怀中,对着白吟霜满脸怜惜和心疼,“哦,吟霜,不要对这种人下跪,他不配!吟霜,别担心,我们会没事的,我们行得正做得直,我们光明磊落的何必怕这种恶徒?我相信,皇上一定会明察秋毫秉公处理的,吟霜,公道自在人心!”
白吟霜被这一番大义凛然的安慰感动的泪眼汪汪,深情的回视着富察·皓祯,“嗯,皓祯,我相信你,可是这样今天就不能够去皇宫祝寿了,皇上会不会怪罪我们?”
“不,不会的,我们是迫不得已的,吟霜……”柔情款款的安慰完他的吟霜,皓祯转头,视线越过了包围着他的侍卫,愤怒的瞪着永瑜,“九阿哥,我敬你是皇子,却不想你这般是非不分,今天我缺席皇上的寿辰肯定会引来皇上的注意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呵呵……”永瑜笑了,笑的很开心,“哦,你的意思是皇阿玛会怪罪于我?”
“哼,你在皇上的寿辰之日横行霸道难道还不足以让皇上治你的罪吗?皇上是如此英明仁慈,他定不会包庇于你的!”单单就一项皇上寿辰闹事就足以让皇上生气了,他相信,哪怕皇上多宠爱九阿哥,对于驳了皇上面子的九阿哥,皇上肯定会生气的。
“是吗?”永瑜还是微笑,笑的让皓祯内心生出了莫名的不安,他只听见那个少年对着他的身后灿烂一笑,然后嘴唇微启,“你会如皓祯贝勒说的一样治永瑜的罪责怪永瑜的横行霸道吗?皇阿玛。”
最后那三个字惊的皓祯一身冷汗,那些围着他们的侍卫也不知道何时已经重新跪在了地上,朝着他身后的方向高呼着皇上吉祥,皓祯回头,就看见了阳光中,那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人正冷冷的看着他,目光中的浓厚杀意,让皓祯腿一软,就跪了下去,顾不得被他带的跌倒在地的白吟霜,富察·皓祯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奴才富察·皓祯叩见皇上,皇上吉祥!”
88、马车里的春天
乾隆没有理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跪了一地的人,直接上前几步上了马车,抱着永瑜蹭了蹭,纾解了心中少许的空虚,才满足的叹口气,“永瑜,怎么还在这里?阿玛等了很久都没等到。”
所以你就直接跑过来了是吧?永瑜横了乾隆一眼,这个男人也太夸张了,只不过是十天未见而已,需要这般大张旗鼓的跑到宫门口来吗?他就不怕再遇刺客新伤旧伤一起来?
不过,这些话在看到乾隆眼眶下非常明显的黑色阴影后说不出口了,放松了身体任由乾隆抱着,反正之前他们的相处和这个也相差不到哪里去,没人会发现异常的。
“没事,只是被某些个东西挡住路而已。”永瑜说着,没有感情的视线淡淡的扫过了跪在地上的皓祯和一旁瑟瑟发抖的白吟霜。
看见了永瑜的视线方向,乾隆自然也看了过去,“就是这两个东西挡了永瑜的路吗?真是不知死活!永瑜想怎么办?男的当场杖毙女的流放宁古塔怎么样?”
“皇上——”
没等永瑜回答呢,刚刚还跪着的皓祯已然抬头,对着乾隆就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那目光,满满的不可置信,像是被伤害了一般,委屈、指责什么都有。
“皇上,您不能因为他是九阿哥就不求王法正义啊,九阿哥他纵人行凶律下不严,还是非不分心肠歹毒的想伤害奴才和吟霜,皇上,您要明——”
“闭嘴!”
乾隆突然的一声冷斥吓的还在“感人肺腑”的皓祯声音戛然而止,呆愣愣的看着乾隆,却在接触到乾隆那毫无感情波动的视线后浑身冰冷。
“来人,把这个胆敢辱骂永瑜的狗奴才拖下去杖毙——”
“嗻。”
“等等。”永瑜开口阻止了动手的侍卫,回头看向乾隆,“阿玛,今日是你的寿辰,不该让这些人的血污了这大好日子,还是暂押宗人府,等明日再做定夺吧!”
“好好,还是永瑜考虑的周详!”听见永瑜不杀的理由是为了自己后,乾隆刚刚还因为皓祯而起的愤怒心情立刻阴转晴了,搂着永瑜心情舒畅,“照九阿哥说的办吧!”
“嗻。”
说完,乾隆就不再看向狼哭鬼嚎的皓祯,至于白吟霜,在听见流放两个字的时候就让她柔弱的名副其实——晕死过去了。
“永瑜,我们回养心殿吧,先休息一下,等晚上我们会很忙的。”乾隆说了这句意义不明的话后,就对着垂首站在一旁的车夫叫了一声,“乌尔汉·容煜,愣在那里干嘛?还不快给朕驾车!”
“嗻。”乌尔汉·容煜苦着脸上了马车,看皇上的对他的不满眼神就知道,一个月的清洁工作是免不了了,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朝天大喊一声他冤枉啊,又不是他耽误了九阿哥进宫的时间的,为什么他还是要被罚啊?果然,被指派来接九阿哥的时候那不详的预感是真的嗷嗷——
车帘放下了,驾的一声,马车又开始缓缓前进了,渐行渐远,独留下宫门口一堆混乱,不远处的一个戏班子正在高兴自己竟幸运的这么近距离得见龙颜,只是有一位异常的沉默,深刻的五官带着异族的风味,此刻正紧紧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乾隆……
“蒙丹,还不快点,别磨磨蹭蹭的,要知道,这次要不是看在你会异族舞蹈的份上,才不会破例收你。”
“……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