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要走了。”
“一路顺风。”
“最后一句,千万注意埃达·博纳瑟拉。”
望着艾文·班森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海姆达尔想到一句拉丁名言:风平浪静时,人人皆能掌舵。
谁又能告诉他,无风无浪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
他不知道在英国,一个男孩即将再度走入人们的视线。被麻瓜掩盖了将近十一年的哈利·波特——魔法世界的英雄,将执起羽毛笔开始书写属于他的传奇人生。
而这时候的海姆达尔正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布置实验研究室,以及纠结在应该先去罗马尼亚还是埃及这等毫无建设性的思想斗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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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了夏日,风雪依然不减其势,穿着厚重旅行斗篷的贝尔尼克迎风嚷道,“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要把你一个人留在学校。”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姐姐居然没有过问。
“你可以滚了。”海姆达尔言简意赅。
“他已经开始嫌我烦了?!”贝尔尼克震惊万分地向堂兄诉苦:“才一个学期,翅膀就硬成这样了?可爱的里格上哪儿去了?”
威克多对他的神神叨叨不加理睬,径自对男孩说:“你真的确定?”
“确定。”百分之一百肯定。这些人怎么回事,好像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似的。
与此同时,候在门口的两匹天马发出不耐的嘶声,它们焦躁地刨蹄子,喷鼻息。
上车之前,贝尔尼克频频抱怨,“现在的天马脾气都见长,难道它们忘了自己是动物吗?”
车门一关上,天马以很可能会出事的速度冲向天空,如脱缰的野马横冲直撞。它们甚至企图撞倒所有也许会拦住去路的同类,冲撞胆敢和它们路线一致的每一辆马车。
一时间,学校上空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海姆达尔喃喃自语,“真是绝了。”
他决定再也不坐天马拉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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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研究室从没有像现在那么空旷寂寥,走动时都能听见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我应该做点什么。海姆达尔对自己说。然后他拿出一本专门介绍怎么布置房间的小册子,里面刊载了许多极富针对性的小魔法。虽然简单,但非常实用。而且正是他现在需要的。
妮尔对这本书推崇备至,临行前作为饯别礼物送给他。
海姆达尔发现她很有先见之明。
然而不出三分钟,他开始怀疑这本书的真实作用力。他连一个两米高的书橱都摆不平。木头大家伙倔强地立在墙边,固执地同他作对。他想修补上面的裂纹,把脱落翘起的插板搁回原位,想给它打扮打扮,重新刷上油漆,让它焕然一新。可惜木头疙瘩顽梗不化,毫不领情。
海姆达尔钻起牛角尖。其实他大可以转移目标,研究室并非只有这一个柜子。明智的选择应该让这堆破木头退休,或者直接无视,而不是上岗再培训。但是钻牛角的人本就缺乏理智,海姆达尔丢开小册子,朝柜子一一施展他所知道的所有能够移动物体的魔法。
结果没一个灵验。
于是,他让它见了梅林。既不是“四分五裂”,也没使用粉碎咒,而是极有效率的黑魔法。
书橱上的每一块木板眨眼间老化腐朽,整个柜体轰然垮塌下来,摔在地上彻底变成一堆烂木枯枝。令人惊讶的事随之而来,伴随书橱散架,一件件物什凭空出现,它们井喷般的往外冒,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嘴吐了出来,眨眼工夫就瘫了一地。
【很有意思。但不该用在家具上。】
海姆达尔闻言一惊,房间里并没发现他人的踪迹。
【如果对手是一名巫师,就更有看头了。】
“什么人?出来!”
随着一声猫叫,一身墨色的黑猫跳到他左手边的桌子上。它步履轻盈,悠闲自得。一双紫罗兰色的大眼睛闪亮如宝石,就是目光太过雪亮尖刻。
一只猫怎么会有这种眼神?此时此刻,海姆达尔依然没把它与说话者联系起来。
【那只该死的柜子早该炸掉了,你做得很好。】
海姆达尔思维一顿,举起魔杖对准黑猫:“是你在说话?”用一幅发号施令的见鬼口吻?
【猫的声带能说人话?】
也对……他放下魔杖。
【所以,我直接和你的大脑交流。】
他踢开身旁的木椅子,奔向大门。
【你去哪儿?】
海姆达尔本来可以不答的,但还是说了,“去看看黑魔法生物研究室还有没有人,必须告诉他们,他们的财产跑出来了!”
第20章 惊吓书橱
作者有话要说:黑猫不是老魔王(黑魔王就更不靠谱了),既然人格林德沃都作古了,再把人家从墓地里挖出来太不道德了(况且这种设定太滥了,最近一直努力避雷),它是一只“超水准”的神奇动物。
无论是HP小说还是它诞生前人们对于巫师的想象中都可以看出,黑色的猫是巫师的好伙伴,很多画作中描绘的巫婆什么的身旁总会伴只黑猫,所以我决定让海尔也走一下传统路线黑猫的存在,对里格而言是受益匪浅滴,它懂得很多,比教科书更能启迪海尔以上有大BUG,经ivy_yuhan和青瑶两位筒子的指点,上面那话有严重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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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格林德沃死于1945年,其实人家没死,特来纠正,并且向各位看文的亲道歉,开坑前的准备工作还是不够到位,以后会多多注意,非常抱歉十五分钟以后,海姆达尔回到实验研究室。那只猫还在。它惬意地蜷在燃烧的壁炉前,身下垫着一团柔软的绿色丝光布,单就一只脊索动物门的哺乳纲猫科动物而言,它的生活未免过于人性化了点。
而且,那布很眼熟……
“我的袍子!”他惊叫着冲上前,黑猫机警地跳开。海姆达尔把抹布似的长袍拾起来——满身打褶,窝成了一团梅干菜。
喔,真对不起,博克先生……
“看看你干得好事!这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他抖抖袍子,咬牙切齿地说:“你的主人难道没教会你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吗?”他甩开“梅干菜”,威胁般地挥舞拳头。“我不介意代替他修理你!”
【你不能对一只猫要求太高。】
海姆达尔觉得它仍是那么趾高气扬,一丁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
“既然如此,就拿出点猫的样子!”
“喵——”
他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让我拿出猫的样子吗?】
海姆达尔无力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嘲弄道,“真感谢你一下子就记住了我的话。”经此一闹,他都打不起精神生气了。“从哪儿来就滚回哪儿去。学校有很多更适合你待的地方,但不包括这里。”
黑猫充耳不闻,径自舒服地伸懒腰,长长的尾巴高高翘起,看起来随心所欲且桀骜不驯。
男孩为此翻了个白眼,德性,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黑魔法生物研究室有人吗?】
“有。”海姆达尔僵硬地扯扯嘴角。“他们非常可亲地告诉我,是我多虑了。”事实上那些“友爱”的同学当着他的面直接甩上了大门,幸好他本来就没有进门的打算,不然以大门合拢时的加速度推算,脚趾头必然遭罪。
【不意外。那间研究室里的学生向来容易神经紧张,尤其是一个项目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更可怕,逮谁都咬,也许他们想把自己也变成黑魔法生物,以便贴近新的研究成果。】海姆达尔狐疑地挑起眉毛:“你好像很了解。”
黑猫轻盈地转个圈。【我很早以前就在这里了。这里的每一块砖头、每一条裂缝、每一个凹槽、走廊扶手上的雕花个数,我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学校里栖息的野猫?“你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海姆达尔犹豫地说:“冒昧的问一句,你是一只猫吗?”不过据他所知,阿尼玛格斯不附带‘脑电波’功能。
黑猫喵喵叫着,海姆达尔却觉得它在笑,这感觉很诡异,他知道,可他就是这么觉得的。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一只……糟蹋了我的长袍的黑猫!”感谢梅林,他又想起这件不愉快的事了。海姆达尔拿起先前摆在桌案上的书本,朝大门走去。
【你又要去朗诵诗歌了?你真认为麻瓜写的东西对你的俄文学习有助益?】海姆达尔脚步一顿,“你怎么知——”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猫消失了,就像来时那般悄然无息。
木头疙瘩弄出的那堆“垃圾”还凌乱地散落在地上,屋内的糟糕景象同先前一样一成不变,甚至更糟!而他却把时间都浪费在一只“幽灵猫”身上。海姆达尔怒气冲冲地在走廊中穿梭,还未离开学校的学生被他满身的煞气骇得大老远就避让开,使其一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记得上辈子的英文老师反复告诫他们:学英语就要大声说出来,千万别害羞。说错了没关系,每个人都会经过这个过程,关键在敢于开口。
这个原则不仅适合英语,每一门外语都适用。
所以,他每天早上都会拿着一本俄文书籍,在学校僻静少人的地方大声朗读。从最简单的33个俄文字母开始,到今天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进步全在这上面。当然,从前埋下的基础也发挥了作用。
海姆达尔为自己选择的朗读场所是位于德姆斯特朗城堡西北侧的小水洼——松湖边上——以湖边的松树林而得名。水洼面积很小,形状窄长呈椭圆形,是散布在城堡内的三个蕞尔小湖中的一个。至于他为什么选择这里,因为松湖的地理位置不好,靠近北塔不说,周围除了一大片松树林几乎寸草不生,学校的师生甚少踏足此地。
理想的出丑地点。其实他还是很要面子的。
令海姆达尔意外的,今天除了自个儿,还有别人——一个老头。
头上戴着呢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几簇花白的头发。老人坐在湖边的一把靠背长凳上,裹着一张大毯子,从脖子一直包到脚踝,屁股下面叠着厚厚的软垫,手里捧着一只不断冒热气的白瓷杯。
海姆达尔纳闷:观赏雪景?在零下十度的天气里?他猜测很可能是学校的教授,于是礼貌地打招呼。
“早上好。”
老头没搭理他。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识相地走远了点。他翻开书本,今天是第一章第十节——
“他很早就学会了虚情假意,
暗怀希望,心存妒忌,
能叫人信赖,会挑动猜疑,
露出忧郁而苦恼的神气,
有时很温良,有时很傲慢,
有时很关切,有时很冷淡;
……”
读了半个小时,磕磕绊绊不少,有些字词无法理解,只好停下来翻后面的解释,而令他头疼的是解释也是俄文的……因此非常无奈的,半小时只完成了一半任务量。海姆达尔合上书本,想着是不是该去换本别的,比如《圣像与斧头》……准备离开时,他听到——
“Spasibo(谢谢)”
楞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那老头在和他说话,用的是俄语。
“Pozhalujsta(不客气)”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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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在这里?”海姆达尔的语气很不友好。
黑猫摇摇尾巴。【我想来就来,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海姆达尔安慰自己,不该和动物计较,于是放下书本,转而面对那些“垃圾”。他蹲下身捡起一把扫帚,光秃秃地几乎没有扫尾,所有的枝条都脱落了。
垃圾,他心道,然后直接朝后一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