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德突然笑了起来。“要不是看你的样子,我都忘记了你也是一年级。”他感激地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该意气用事,哈利是我们的王牌,他将为我们拿下接下来每一年的学院杯,直到他毕业为止。他才刚刚起步,磨炼还早了点,巩固才是关键。”
海姆达尔赞同道:“拔苗助长固然不好,但是也要注意不能一个劲的倒水施肥。”
离开前,伍德感叹道:“德姆斯特朗的一年级生莫非都像你这样?”如果是的话也太可怕的了,自己一年级的时候只知道没心没肺地打闹玩乐。
海姆达尔耸耸肩,没有回答。
奥利弗·伍德也并非真要获取答案,他不过是忽然之间有感而发罢了。
等格兰芬多队长离去以后,海姆达尔靠近威克多:“是不是给你出难题了?”
“同时对抗两个找球手,这倒从来没有过。”
海姆达尔抬起头,迎视他半眯着的目光。“没把握?”
威克多平静的说:“试了才知道。”
海姆达尔点点头,然后垂下脸。
“输了算你的。”
海姆达尔一怔,吃惊地看向他。
只听威克多漫不经心地说:“主意是你出的,结果自然由你承担。如果我输了,你要负责到底,直到我彻底摆脱掉因为失败而产生的沮丧心情。”这番话说的十分理所当然,海姆达尔不由得瞠目结舌。
“如果我心情不好,表现就会变差,变现一差就会输掉比赛,输掉比赛对校长、对学校意味着什么你也清楚。”
他、他在威胁我?海姆达尔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威克多面不改色地拉起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干得不错,亲爱的。”他轻声说。然后,他松开海姆达尔的手,转身去做赛前的最后准备。
回过神来的海姆达尔脑海里冒出头一个想法是立刻冲到格兰芬多更衣室,把哈利·波特以及另一个找球手暗杀掉。
***
这场突如其来的练习赛不仅招来了更多的围观学生,甚至把老师都招来了,赛前,裁判变更成霍琦夫人。一场学生之间的纯粹的娱乐比赛稍许变了味道。
格兰芬多那边找来的另一个找球手是赫奇帕奇学院的塞德里克·迪戈里,听说他是自愿加入的。
德姆斯特朗这边除了德拉科这个外援,后来又找了同学院的德里安·普塞。他本就是斯莱特林学院的追球手,因为和德拉科关系不错,又曾是他的入队介绍人,所以就被推荐了过来。普塞也不含糊,直接答应了,看得出他和德拉科一样,对这事感到十分兴奋。
德姆斯特朗这边是这么分配的,找球手不消说,非威克多·克鲁姆莫属;邓肯在守门员和击球手之间犹豫片刻,最后决定担当守门员;追球手是贝尔尼克、德拉科和普塞;海姆达尔和埃德蒙被分派为击球手。
德拉科的个人针对性练习一直是找球手的打位,虽然上一次的洋相让他要死要活了好一阵子,但是他终究放不下魁地奇,心里的疙瘩被清除以后,想成为斯莱特林找球手的欲望愈发强烈起来。正因为此,贝尔尼克决定让他担任追球手,因为追球手的最大要求就是一门心思想着“射门”,这点倒是和找球手追着小金球满天飞的特质有共通点。
德姆斯特朗临上场前的最后部署一般不像人们普遍认同的耳提面命、纵览全局或者抒发一通冠冕堂皇的激励言论,而是各打位自己开“小灶”。三个追球手抱成一团嘀嘀咕咕,两个击球手眉来眼去,剩下的守门员则是和找球手互相拍掌勉励。
穿戴好临时借来的赛用长袍,德姆斯特朗队出场——
看台上挤满了人,雷动般的叫好声在耳畔轰鸣,眼前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两个斯莱特林顿生片刻的恍惚,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上了学院杯争夺赛的比赛现场。
德姆斯特朗这队早早停靠在了位置上,各司其职、整装待发。格兰芬多队则是绕场一周以后才停了过来。绕场示威是魁地奇出场时的传统,德姆斯特朗这边被贝尔尼克临时取消了,他认为霍格沃茨没有人会为他们欢呼,也就失去作秀的必要。
但是他错了,有人为德姆斯特朗欢呼,就是斯莱特林学院。毕竟有两个该学院的学生在队伍里,再加上对手又是格兰芬多,怎么说都应该为之欢呼两声。为了不落人后,不让其他三院抢去风头,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甚至把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动员了过来,举目望去,代表德姆斯特朗的血红色小旗迎风招展、一片飘红,竟隐隐有了与格兰芬多辉煌夺目的金红色泽一较高下的意思。
这时候,就听一直没有开口机会,不得不装聋作哑的埃德蒙得意地大声说:“有威克多、有德姆斯特朗的比赛,怎么能没有欢呼声!”
停在球门前的邓肯立刻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啦啦团团长,以身作则的忠实粉丝,“作案工具”都随身携带。
埃德蒙被捧得眉飞色舞,心里却是又酸又涩,老子终于逮着说话机会了……
第112章 德姆斯特朗的风格(三)
哈利·波特一脸不快,应该这么说,格兰芬多队、乃至于整个格兰芬多学院都不太高兴。
他们被小瞧了。
虽说哈利才加入球队没多久,经验确实不够丰富,但是再怎么样一场比赛两个找球手的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古往今来,哪一场球赛会有三个找球手的?!区区一年级就被选入魁地奇球队并且担当找球手如此重要打位的哈利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那时候的奉承话如今想来更像是对现在的他的讽刺。被伤自尊了。
救世主先生毕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心里的不悦毫无保留地反应在了脸上,年轻的他还不知道如何掩藏心事,也不知道掩藏心事的重要性。
奥利弗·伍德并没有向队员们详述为什么要多找一个找球手,而是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如此行事却翻腾起了队员们心底的不满,并随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伍德是故意的。
不和队员们明说是因为他想看看在“被对方小瞧”的情况下,队员们会如何应对,被院长、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找球手会如何应对,这是考验格兰芬多球队的大好时机。还有一个原因亦使得伍德讳莫如深,他不确定德姆斯特朗的实力,虽听说过这是一支没有战败记录的无敌球队,但是到底如何没有亲眼见过,耳听为虚,道听途说的东西并不十分可信。正因为此,伍德才决定留个心眼。
毕竟,眼前的临时队伍并不是那支战绩辉煌的魁地奇校队。
脖子上挂着口哨的霍奇夫人立在场中央开球,她的上方停靠着排成对称队形的两支球队,开赛前的例行宣讲她没忘记,也就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赛出风格、赛出水准之类的套话。无论场上场下,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聚焦在她身上。
金色飞贼被第一个放出去,带翅膀的小金球在霍琦夫人掌中飞腾起来,然后快逾闪电地到处乱窜,它好像知道哪些人将和它过不去,绕着三名找球手扑腾一圈就不见了踪影。
接下去是永远不知疲倦的游走球。
当霍琦夫人把鬼飞球拿出来的那一时刻,六双眼睛同时盯住了它。鲜红色的鬼飞球升空,场上的十五个人同时动了起来。
海姆达尔的目标很明确,利用游走球干掉对方的球员,少一个是一个。埃德蒙始终和他保持一段距离,避免两个人靠的太近而失去机动性。游走球是满场飞的东西,两个击球手离得太近不利于掌控局势。埃德蒙虽然不常打球,不代表他不会打,身为啦啦团团长,整天在校队的耳濡目染之下,基本常识不会比别人差。
但是常识不适用于所有人,尤其不适用于两个身手敏捷、配合默契的双胞胎击球手。两只横冲直撞的游走球在他们手中来回跳跃,被频频打回到德姆斯特朗的场内,要不是贝尔尼克等人闪躲得及时,开场一分钟不到就被扫下去了。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技艺不俗,灵活多变的飞行路线总是能让他们得手,频频往球门里砸鬼飞球,好在有邓肯这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门神”镇守球门,要不然比分会变得相当难看。
把守格兰芬多球门的伍德队长算是看出来了,这支临时队伍大概拼凑得太急,球员和球员之间缺乏默契,再加上每个打位都是各行其是,毫无配合性。这是七人制的魁地奇比赛,不是扫帚飞行表演。伍德队长不禁担忧,就这么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跟队长的君子风范不同,格兰芬多队员们那个爽啊,还以为德姆斯特朗有多厉害呐,不过尔尔。就这程度还要求他们多加一个找球手,等着输了比赛哭鼻子去吧。
格兰芬多的追球手一边偷乐一边喜滋滋地把手里的鬼飞球往球门里掼,黑乎乎的大铁球横空出世,正纳闷这球是怎么飞过来的同一时间,沉重的铁疙瘩一头扎进他的后腰,把他从扫帚上掀飞了出去……
少顷,霍奇夫人当场宣布该名选手弃权。
场外一片沸腾,有赞叹有嚷叫有谩骂。
海姆达尔默念了句抱歉,然后把球棒往肩上一扛,和埃德蒙互换了一个眼神,重新投入到比赛中。魁地奇不会因为一名追球手的离场而停止比赛。
乔治和弗雷德迅速改变策略,不再向贝尔尼克几人施加压力,而是转而攻击起了找球手。只要金色飞贼没有出现,找球手就只能满世界地盲目寻找,如此便成为了场中最大的也最容易被攻击的目标。在魁地奇赛史中,找球手是最容易受伤同时也是受伤最严重的打位,就因为备受瞩目,毕竟一个球队只有一个找球手。虽然这个规定在这里被打破了。
不被胁迫的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们开始大展身手了,贝尔尼克在两名斯莱特林学生的帮助下与格兰芬多的两名追球手你争我夺起来。鲜红色的鬼飞球像一只撒野的巧克力蛙随着贝尔尼克的甩抛四下乱蹿,闪避、停顿、转弯好似随心所欲、信手捏来,不论鬼飞球被他丢向何处,转眼他的身影就会出现在那里,行动迅捷、反应灵敏且神准无比。在这名德姆斯特朗未来的校队队长的带领下,斯莱特林的两名学生亦渐入佳境。贝尔尼克当着整个霍格沃茨学院施展出他的追球手绝学,告诉这些英国的孩子,什么是德姆斯特朗的追球手风格。
场地另一端的邓肯郁闷了,鬼飞球一直在对方球门前飞来飞去,他这守门员当的好寂寞……早知道,他想,还不如去做击球手呐。
海姆达尔这边却并不轻松,他和埃德蒙毕竟都是临时凑数的门外汉,就算领悟能力再强,在真正的魁地奇好手面前一样讨不到多少好处。尤其是跟游走球一样瞎飞乱撞的韦斯莱双胞胎。
海姆达尔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游走球击打回格兰芬多那边,却屡屡被那对双胞胎识破,反被抽击回来。一次两次还好,持续下去他根本吃不消,直径25厘米的铁球不是随便打打就行的,每一次击球对海姆达尔来说都是一次考验。因为凭他的力气想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出铁球的威力就必须两手握棒抽击球体,双手离开扫帚柄就意味着你得用自身的平衡来维持骑在扫帚上的平衡点。这对普通人来说相当困难,好在海姆达尔的骑扫帚时别的不好说,稳字排第一,他的稳健风格曾经赢得德姆斯特朗飞行课教授的称赞。因而他才会托大,无论是糖耗子那时还是现在都自愿担任击球手。
光从外形上来说,他根本胜任不了这个位置。
双胞胎似乎看出了这点,看出这俩击球手不足畏惧,转而大力针对找球手威克多。威克多急速停顿,然后再骤然起飞,停顿间隙把握得十分娴熟,轻松闪避掉一连串的游走球攻击,任凭双胞胎使足力气向他击球也无济于事。奇怪的就在这里,无论乔治和弗雷德怎么攻击,都是白费力气,那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每每快碰着了就突然擦过去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威克多骑扫帚的平均速度比常人要快,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占少数,毕竟击球手也是根据经验来的,匀速飞行快的找球手世界上还真找不到几个,这对年轻的击球手来说难度大了点。
威克多驾驭扫帚既灵巧又沉稳,能把两者融会贯通实属难得。难怪国际魁地奇联合会主席总是感慨地说看威克多·克鲁姆飞行就像在看飞行艺术表演。
尽管打不到,乔治和弗雷德依然没有放弃,他们的抽打也依然劲道十足,铁球在他们的球棒下嗡嗡作响,而威克多也不使其他招数,诱使他们反复徒劳的击打铁球。双胞胎在一次又一次的挥棒落空之下不免心浮气躁起来,卯足了劲心无旁骛狠命的打。他们的攻击频率愈发猛烈,抽打的更有力量,并且不停尝试每个角度。
人影一闪,一记重击,紧接着一声闷哼传来,奥利弗·伍德被游走球砸个正着,失去意识的他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乌龙球啊。利用双胞胎焦躁的心理诱使他们回到自己的场地,然后再通过他们的手干掉了守门员。海姆达尔咋舌,这招高。
耳畔立时响起了观众们的叫嚷,群情激动。
乔治和弗雷德也知道闯祸了,握着球棒怔在那里,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在海姆达尔纳闷的时候,威克多骑着扫帚与他擦肩而过。
“快打。”海姆达尔听到他对自己这么说。
虽然趁人之危是不好的,但是,此时不趁更待何时。魁地奇本来就是一项野蛮的运动,这里不倡导君子学说。迅速给自己的心理做了铺垫,海姆达尔快速迎向斜斜飞来的游走球,举起球棒用力一抽,与此同时,埃德蒙也没闲着,依葫芦画瓢击打了另一只飞到眼前的游走球……
继奥利弗·伍德之后,乔治·韦斯莱以及弗雷德·韦斯莱双双下场。
在失去守门员,一名追球手,两名击球手的前提下,格兰芬多队基本算是门户大开。鬼飞球一个接一个的往他们的球门里丢,那进球速度,该院的学生都不敢再看下去,一个个都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与之相对的是斯莱特林们高亢嘹亮、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还比吗?”贝尔尼克抱着鲜红的鬼飞球,远远问着哈利·波特。
他们这边就剩四个人了,少掉了负责攻击的击球手相当于被砍了胳膊,进不可攻退不可守。哈利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比!为什么不比?!金色飞贼还没出现,现在不能弃权!”追球手之一的安吉丽娜·约翰逊心有不甘地咆哮。
她的朋友艾丽娅·斯平内特用力颔首,以示支持。两名男性找球手,两名女性追球手,这就是格兰芬多队目前的场上格局。
哈利看向塞德里克,后者冲他苦笑,“别看我,我不是格兰芬多的学生,没有决定权,我尊重你的决定。”塞德里克一边说一边暗暗叹息,没想到在德姆斯特朗临时拼凑的攻势面前,格兰芬多队就像从没打过魁地奇的门外汉一样任人宰割,不由得心里一悚,如果今天对阵的是赫奇帕奇,又会是何种局面?是不是会输得更难看?
“那就等金色飞贼吧。”贝尔尼克建议道。“其他人也别比了,就看他们仨的最后表现吧。”魁地奇就是这么个运动,金色飞贼是完赛的条件。其实贝尔尼克大可以无限制的往球门里丢鬼飞球累积比分,就算最终对方抓到了金色飞贼也只能望分兴叹了。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克鲁姆,都做不出这等卑鄙无耻的事。
所以,只好等金色飞贼出现了。
那如果金色飞贼一直不出现呢?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从前在书上看到的拖延时间最长的魁地奇比赛,据说连续比了三个月,到最后由替补轮番出场,把找球手换下来睡一会儿觉。就因为金色飞贼三个月没有出现,就要不间断的比三个月。想到这里,某男孩不禁鬓角生汗……
他和德拉科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
忽然之间,三个找球手动了,几乎在同一时刻。
三把扫帚齐齐朝某一个方向扑去。
塞德里克离乍然出现的金色飞贼距离最近,故而最先伸手,可惜扑了个空,金色飞贼闪了一下躲开了。然后他催动扫帚避让,为哈里·波特腾出位置,让队友再接再厉。停在场中央的海姆达尔为塞德里克暗暗喝彩,真是好样的,情急之下不忘照顾队友,普通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很难保持这份通透之心。
可惜的是波特先生没能承住塞德里克的人情,一探手却落了个空,庆幸的是金色飞贼并没有马上飞离的意思,依然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扑腾翅膀。
哈利只觉得眼前金光忽闪,金色飞贼的影像开始不稳定起来,心下暗叫不好,这小金球要跑。正在他急于再度探手之时,一只手掌横空插到他面前,然后稳稳当当地用力一握,金色飞贼尽在掌握。
终场哨声响起,差点被斯莱特林轩天的喝彩声盖住。
威克多展开手掌,小金球在他手里懒洋洋地舒展翅膀,完全失去了刚才若隐若现的飞行速度。
哈利瞠大眼睛瞪着他,仿佛到现在他都想不通这球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拿去了。
塞德里克甘拜下风,他自叹弗如地摇摇头。刚才那抓球的一幕全被他看在眼里,太漂亮了,出手干净利落,好像连想都不想一下就一把抓了过去,结果正好拿捏个十成十。
“差远了。”塞德里克对仍未反应过来的、一脸僵硬的哈利笑了笑。“咱们都要再接再厉,争取早日把这口气挣回来。”
魁地奇练习赛就在这“惨烈”的结局下落下帷幕。
两个学院的气氛又一次达到了极端的不同点,一个死气沉沉,一个欢歌笑语。其余两院依旧是陪衬。
尽管不舍,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斯莱特林们一直把他们送上夜骐马车,目送他们驶离学校大门,驶离霍格沃茨……
德拉科望着那抹渐行渐远的黑点久久不愿离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低头看了下怀表,骤然转身,面无表情地朝他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