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多仍旧执着的看着海姆达尔,像是不得出个结果就绝不罢休。
海姆达尔想了想,然后坦言:“我一直住在麻瓜伦敦,从前没有接触过巫师,这里的很多事情我不懂,所以不知道能跟你说什么。”
威克多吃惊的问道:“你不是巫师?”
“我是的,只是原来不知道。”
少顷,威克多貌似理解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到底理解了什么。
“没关系,我可以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威克多一副见义勇为的架势,一对眼睛炯炯有光。
这是孩子们崇尚的另一种精神面貌——锄强扶弱的个人英雄主义。
第184章 当正太遇见豆丁(二)
海姆达尔不想打击他,但还是说了:“我没什么想知道的。”这不是敷衍之词,旧东西没消化之前他拒绝开源节流。
威克多好无奈,好沮丧,挺高的小胸膛迅速瘪了下去。
海姆达尔看他灰头土脸一身狼狈,就把芝士叫出来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芝士动动手指头化腐朽为神奇——衣衫褴褛的小子重新变得光鲜亮丽。
海姆达尔努力想要淡定,却还是避免不了张口结舌的傻样。
威克多·克鲁姆大少爷当然不会像他这么心潮澎湃,身为本土居民,而且还是一个“少爷”级别的本土居民,家养小精灵的本事他自然见怪不怪。
克鲁姆大少爷从容不迫的整理好衣衫,刚才的不体面犹如昨日黄花,眨眼间被新开出来的花取代了。
“很荣幸,我是克鲁姆,威克多·克鲁姆。”克鲁姆大少爷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还有模有样的伸出右手,一派老成持重的范儿。
海姆达尔看他一脸“其实我很成熟”的表情就特别想笑,明明就是个小屁孩。
“你好。”海姆达尔伸手握住。
威克多点点头,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海姆达尔发现一直他拽着自己的手不放,就奇怪的抬头扫了他一眼。
威克多一见他又看自己了,忙道:“你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海姆达尔恍然,“我是海姆达尔。”没想到他还挺有耐心。
“然后呢?”威克多追问。
“什么然后?”
威克多用力晃了晃交握在一起的手:“你就叫海姆达尔?姓?还是名?”
海姆达尔轻描淡写的说:“就是海姆达尔。”
威克多浓浓的小眉毛一竖:“你的家养小精灵刚才叫你‘里格少爷’,我都听见了!”克鲁姆大少爷拒绝被糊弄,明明比他小还敢骗人。
“那是我的小名。”海姆达尔没怎么在意。
威克多低头默念了几遍,“里格比较顺口,我就叫你里格了。”克鲁姆大少爷当下蛮横的拍板,刚才的问题一下子就忘到脑后去了。
一个称呼罢了,海姆达尔啼笑皆非之余就随他去了。
“幸好你的扫帚也没有摔坏。”说话间芝士已经送上了那柄家用飞天扫帚,除了空空如也的箩筐,其它均完好无损。
“我要回去了!”威克多看到扫帚突然脸色一变,出来太久都忘记时间了。
“谢谢!”他接过扫帚转身拔腿就跑,没跑出多远又折了回来。“你明天还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海姆达尔耸耸肩。
威克多目不转睛的盯着海姆达尔的金色头发看了很久,刚刚小不点一动,头发丝就轻轻扬起来,像羽毛一样,看上去竟比羊毛还软乎,空着的蠢蠢欲动的左手被猛地塞进口袋里。
威克多吞了吞口水,艰难的别开眼,“我明天再来找你,你千万不要出去。”依依不舍的流连好几眼,克鲁姆大少爷痛下决心地狠狠闭了下眼,转身拖着扫帚跑走了。
海姆达尔望着他的背影说:“芝士,你能不能跟过去看看。”海姆达尔有点担心这小子会不会又撞到其它树上去。
“芝士办不到。”芝士出现在海姆达尔身后,低眉顺目却又态度坚决。“没有主人的命令芝士不能离开里格少爷。”
海姆达尔笑笑,无奈作罢。
***
第二天上午,耐着性子听过祖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威克多终于出了房门,就连贝尔尼克为此兴冲冲的跑来和他搭伴他都置之不理,把堂弟的呼喊甩在身后,一路连跑带颠,穿过白色栅栏,钻进了山杏旅店后方的小花园内。
这条路距离最短,昨天回去的时候他就侦查好了。
还没站稳就急不可待的四处张望,然而却没看到小不点的身影,威克多失望极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进旅店打听一下,就看见小不点从旅店后门里走出来,然后在昨天的老位子上坐了下来。
威克多大喜过望,大咧咧的从灌木丛后面跳出来,结果小不点连头都没抬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金属状物体,低头翻来覆去的玩耍,一副自娱自乐自足的架势。
威克多就僵在了原地,顿时感到进退两难。
怎么办,他好像不是在等我……
威克多纠结了,想到昨天小不点不怎么热络的态度而变得瞻前顾后起来,并且开始了平生第一次对人生的探讨以及对自我的检讨: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克鲁姆大少爷由此及彼由彼及此的反复推敲好多遍,最终还是没有得出结果。
当再也脑补不下去后,他站起来,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过去,然后,在50米开外停住,腿脚利索的左右往返走。
威克多的想法很简单,他这样走来走去,小不点一抬眼就能看见,到时候他就有理由跑过去搭话了。威克多对自己的计划充满信心,挺胸收腹,走路生风,可惜连走了两圈小不点还是没看他一眼。
是不是太远了?
这么想着,威克多又推进了二十几米,再度往返走。
小不点依旧故我。
威克多急了,想都没想的用力咳嗽了一下,就见小不点双手一顿,抬起眼来。
那一时刻,克鲁姆大少爷无比的激动。
***
“你好。”海姆达尔冲威克多笑了笑。
威克多点点头,非常注意形象的走了过去,走近以后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在玩什么?”刚才他瞄了很久,到底是什么东西比他还要吸引人。威克多的自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
“九连环。”海姆达尔举高手里的金属玩具。
威克多故作矜持的瞥了一眼,心下好奇不已:“我从来没见过。”
“这是麻瓜玩具。”
威克多恍然。
沉默片刻,威克多提出邀请:“我们出去玩好不好?”一直坐着有什么意思,闷也闷死了,这方面威克多深有体会。
海姆达尔心想出去看看也好,就当旅游。
“这附近你熟吗?我听不懂保加利亚语,不太敢随便走动。”就怕到时候摸不回来。
海姆达尔完全多虑了,有芝士跟着怎么可能走丢,他的麻瓜意识根深蒂固,想要彻底修正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但是他的话却正中威克多的下怀,当即大声保证道:“放心,包在我身上!”威克多已经不记得他也是第一次出来走动。
不过人家克鲁姆大少爷有招,堂弟贝尔尼克之前显摆给他的玩耍攻略他都记在脑子里了,毫无顾忌的剽窃了堂弟的知识产权,威克多自信满满的带着小不点上路了。
一路下来海姆达尔重温了一把正太时代的小男孩所钟爱的摸爬滚打式的游戏方法,比如爬树,比如挖坑,比如捉虫,比如调戏小动物,比如跌一跤傻笑半天……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就是跟在调皮捣蛋的孩子后面的忧心忡忡的大人。风景看了不少,娱乐感一点都没有,被娱乐的感觉倒是愈发强烈了。
“当心!”威克多用力把海姆达尔拉到自己身旁,压在半人高的灌木丛后。
不远处的木头篱笆后方堆着数个两米多高的酒桶,一个女人正指挥着一排酒壶在其中一只酒桶下盛酒,香甜的味道时有时无的飘过来,海姆达尔用力吸了吸鼻子,吃不准那到底是酒还是饮料,甚至还有花香味。
威克多轻轻拨开叶片,全神贯注的盯着篱笆后。
“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这是海姆达尔始终搞不明白的地方。
“嘘!”威克多貌似慌张的把指头放在嘴唇上要他噤声。
海姆达尔没趣的耸耸肩,掉过身往外面爬。
威克多一下子巴住他的肩膀:“你要去哪里?”即使质问都没忘记压低着来,怎么听怎么不像是好事。
海姆达尔爬的就更卖力了。
“等等,马上就好了!”威克多以为他等的不耐烦,拼命用言语安抚。
十岁孩子的力量不容小视,至少某伪豆丁觉得跟泰山压顶似的,于是乎,海姆达尔被死死搂在怀里,怎么都挣脱不开。
而威可多却如愿以偿的摸到了他肖想已久的比羊毛还软乎的头发,不仅用手摸,甚至还用脸蹭来蹭去,一副果不其然我很开心的表情,把海姆达尔的脑袋当成抱枕一般搓来搓去。
就在海姆达尔以为自己要被蹭成秃子时,威克多忽然跳起来拉住他往外冲,转眼间就把他拖到了层层叠得的酒桶边。
刚才装酒的女人已经离开。
站在酒桶堆的边上海姆达尔才发觉这些桶有多庞大,比普通的酒桶大多了,使得俩孩子看上去又小了一圈。
“你要干什么?!”海姆达尔吃惊的说。一个没注意这小子就爬到上面去了,而且还在不断向上攀登。海姆达尔无语,他也太皮了。
克鲁姆大少爷其实就是被关怕了,以至于一经释放就什么事情都要尝试。前两天贝尔尼克跟他显摆登顶时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妒火中烧的威克多当然过耳不忘,来此之前就非常重视爬酒桶的“重要性”。把它当成了压轴大戏。既然贝尔尼克干过,他自然不甘落后,不就是爬酒桶么,他要证明自己绝非胆小鬼。总之,非干不可!
眨眼工夫,威克多就爬到了最上面,登顶以后没敢往下瞅,刚才爬到半当中无意间瞥过一眼,印象深刻,现在都觉得眼前发晕,就一门心思的趴在顶峰拔所谓的纪念品。
海姆达尔在酒桶下方一眨不眨的盯着,生怕错过一眼那孩子就摔下来零落成泥了。
结果人克鲁姆大少爷突然大喊着朝他摆手,手里还捏着一个东西,刚才的恐高症状不翼而飞。
海姆达尔火了:“快下来!”就像孩儿他爸似的对支点的稳固性一再的表示担忧和怀疑。
一回生二回熟,威克多很快回到地上,得意洋洋的向海姆达尔展示他的胜利品——木桶塞子。
“我要回去了……”海姆达尔哭笑不得的往外走,这个下午过得太精彩纷呈了,他现在特别想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个一百年。
威克多讪讪收回手,他察觉出小不点不开心,却又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垂头丧气的跟在后面一同离开。
刚走出二十米远,只听“乓”的一声闷响,带起了一阵风,脚下尘土飞扬。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不明所以的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海姆达尔张口结舌眼睛瞪得滚圆,威克多更多的是吃惊和不解。
最上面的那个桶自己滚了下来,一边汩汩往外冒酒水,一边朝他们一跳一跳的压过来。
没错,是一跳一跳的,一边跳一边滚,这桶居然还知道变速。
海姆达尔很麻瓜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威克多一把抱起他拔腿就跑,不出三步两个人摔倒在地,磕在了原始风貌浓郁的泥地上一身狼狈,让十岁的孩子抱着六岁的孩子撒丫子跑路确实残酷了一些,威克多三步之内屈服在了现实的残酷之下。
不过这一摔倒是把某麻瓜摔醒了,海姆达尔看着那只步步逼近的桶,挥开了威克多又要缠上来抱他的手,电光火石间用力夺下威克多因为紧张所以遗忘却又紧紧捏在手里的木桶塞子,扬手朝那只近在眼前的木桶丢去,气势汹汹的木桶在离他们不到半米之处停下来,落在地上的塞子像受到某种感应,蹦起来塞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