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它都听懂了。”
众人好一阵无语,卢塞急得一边搓手一边转圈。
“应该是寂寞吧。”海姆达尔打破沉默。“当它能够理解人类的语言时发现自己和大家都不一样,它不能离开水,但是我们站在空气里;它有一条鱼尾巴,我们却在陆地上行走;它不会说话,我们却能畅所欲言……当它明白自己不是人类时,就渴望有一个同类,这或许就是它竭力想要生孩子的原因,因为寂寞,渴望有同类相伴。”
“至于选择我,”海姆达尔摸摸头。“这一点可能就是本能了。”水妖血统怎么都比人类血统更有亲切感。
众室长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卢塞已经眼泪鼻涕一把了,他“哇”的一声抱住鱼缸蹭来蹭去,红着眼睛哭喊:“西格玛,爸爸在这里,你不会寂寞的,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魔药瓶子设计研究室的室长大喝一声,猛地疾退三步:“大家站远点,不要和这家伙靠太近!”
众人纷纷大笑,沉闷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说的那么煞有介事,好像你很有感触似的。”卡罗一边快速写下所见所闻,一边和海姆达尔说话。
“是啊,感触很深,我刚重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有干脆再死一次重新投胎的冲动。”
“哈哈!”卡罗捧场的笑了半天。
海姆达尔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过去多久,卡罗突然抬起脸:“你刚刚是开玩笑的吧?”
海姆达尔沉默片刻,然后哥俩好的勾住卡罗的脖子:“当然是开玩笑。”
***
“啧啧啧!我们都听说喽!”
海姆达尔端起盘子转了个身,那张脸也转了个方向,继续对着海姆达尔挤眉弄眼。
“瞧这魅力值,人鱼都垂涎三尺,一下子就把我奥维尔比下去了,我好崇拜你哟,斯图鲁松室长。”邓肯大声淫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就知道校队这些人不会放过自己,尤以邓肯为最,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一夜之间家喻户晓了。海姆达尔痛骂学校里的潜在长舌妇们,都是男人,怎么这么碎嘴。
正唾骂着,手里的盘子被人拿走了,就见威克多坐到自己身旁,无比熟练的重操喂饭事宜,前些日子都锻炼出心得来了。
看着男朋友波澜不惊的面容,海姆达尔一边咀嚼一边说:“那是人鱼,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吃鱼肉。”
校队众人扑哧一声笑起来,被威克多一个眼神噎住了。
海姆达尔续道:“事情已经得到解决了,人鱼是很聪明的,昨天它就彻底明白人鱼殊途。”
威克多点点头,继续喂饭。
海姆达尔伸手摸上他的脸,使劲拉了拉:“既然如此,板着一张死人脸干么,我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威克多抓住海姆达尔的手,用拇指摩挲上面那道依然碍眼的伤疤:“卢塞室长给你的药就别用了,效果太差,我订购的药明天就能到,一定要记得定时抹,嗯,没关系,到时候我盯着你。”
海姆达尔对他的自说自话挺无语的,不过总比他一声不响的糊弄自己有进步,至少他现在会直接说出来了。
“行啊,斯图鲁松,人鱼都对你有意思!”一个有点眼熟的学生跑过来拍了下海姆达尔的肩膀,不仅如此,早饭吃到现在凡是走进食堂的学生都会跑过来问候他一声,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让海姆达尔受宠若惊。
“这是怎么回事?”海姆达尔看向坐自己另一边的好友们。
正好撞见卡罗鬼鬼祟祟拔腿想要离开。
“说!怎么回事!”就知道这个八卦狂是始作俑者。
“你到食堂门口的布告栏去看看就知道了。”
威克多刚说完,就接到卡罗甩过来的眼刀,前者岿然不动。
海姆达尔跑过去一看,下巴差点掉地上。布告栏前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观看布告栏的某处,那里正贴着一份半人高的羊皮纸,还挺人性化的把字也放大了。
被一并拖出来的卡罗瞧着海姆达尔变化莫测的脸色感到无比的惊心动魄,就小心翼翼的说:“好多人来向我打听昨天晚上的事,一遍遍的解释很痛苦,我干脆直接贴出来,省的再被烦。”
德姆斯特朗的学生现在一有风吹草动就找他了解情况,卡罗俨然名声在外。
海姆达尔面无表情的放开他,然后说:“要不你干脆办个校报吧。”
卡罗楞住了,没想到里格会和他说这个,他还以为自己要被炸成渣子了。
“而且马上就要开始八强争夺赛了,这个素材可是遍布全欧洲,在适当的时候让我们这些井底之蛙开开眼吧,琼斯先生。”
那一时刻,卡罗的小宇宙爆发了。
第189章 赛前接待
里安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棋盘上的紧张战局,小心翼翼的挪动好棋子之后不经意的抬眼,就看见海姆达尔从一小瓶里倒出蜂蜜状的液体往手背上涂抹。
“去福莱特先生那里看一下就好了。”里安对他们校医的业务水平给予高度肯定。“肯定比你涂药管用。”卢塞室长之前给的那些就不怎么见效,里格怎么不吸取教训呢?难道克鲁姆买的药水比校医还灵验?
海姆达尔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里安讨了个没趣,耸耸肩,也没在意。
坐他对过的卡罗在移动完棋子以后抬头白了他一眼:“人家那是情趣懂不懂!”
“不懂。”
“就知道你这处男还没开窍。”卡罗好像很理解的点点头。
里安很不爽:“没开窍怎么了?碍你什么事了?”
卡罗低头看看棋子:“当然不碍我的事,我也纯洁着呢。”
里安做呕吐状。
卡罗趁机多走了一步,里安毫无察觉,坐在他们旁边看书的莱昂瞧了瞧卡罗的那步棋,最终只是扬扬眉毛,什么都没说。
浑然不知的里安纵览棋盘上的局势,然后又下了一步,等棋子挪到位他又一次抬眼看向海姆达尔:“人鱼咬伤太可怕了,都几天了,怎么还不好?”
“已经好了。”莱昂插嘴道。
“真的吗?”里安一下子从沙发上蹦起来,跑过去凑近一瞧,可不是,疤都没了。“这药这么神奇?”里安拿起药瓶子翻来覆去的看,仿佛神奇疗效光用他的炯炯目光就能看出名堂来。
“都说是情趣了,处男不懂就别瞎掺和。”卡罗一边嘴里不饶人一边背着人家出老千——又多移了一步,期间莱昂甚至还压低声音嘟囔了句“别动这个,动右边那个”。
等里安坐回沙发,没下几步就被将军了。
“耍赖了吧?”里安对卡罗的人品表示质疑。
“拿出证据。”卡罗脸不红心不跳。
里安找莱昂对质,莱昂推说没注意。
卡罗无耻一笑,拿起棋盘边上还未拆封的一整袋子的巧克力蝾螈:“咱们之前说好的,这东西是我的了。”拿出两个巧克力蝾螈,其中一个丢给出谋划策的莱昂,两人当着里安的面隔空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里安哭天抢地的冲到海姆达尔那里寻求安慰:“他们都欺负我~~~”
海姆达尔摸出奶糖往他嘴里一塞,里安果然不哭了,窝在壁炉前的奶糖不干了,刷地一条直线冲来把里安撞出了大概能有一米,里安猝不及防地受到惊吓,等重新站稳,发现嘴里的奶糖不知什么时候被咽下去了……
里安慌张的指着咽喉嘶声叫唤:“卡、卡喉咙里了!”
卡罗镇定的看表,扬声招呼海姆达尔:“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刚合上房门就听见门里发出一声尖叫:“莱昂!你给我吃的什么!要毒死我吗!”
莱昂慢条斯理的说:“毒死肯定比噎死强。”
“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
门外二人面面相觑,好笑的掉头走了。
出了宿舍塔,卡罗下意识的拉紧领口,后来又放弃了,不为别的,今天的德姆斯特朗既没有风吹也不见雪凌。虽然仍旧乌云压顶冰封千里,头顶上的雪花不飘了,寒冷的风一时销声匿迹了,整座学校被一层罩子拢住,暂时阻隔了风和雪。
就和每年新生入学仪式那天一样,不过这一次魔法的延续性更强,不再只是一个白天,据说教授们为了这个魔法的稳固性和持续性花了大力气。
身为主赛场承办学校,十六强的出炉意味着德姆斯特朗将进入赛事接待与举办的日程,煞费苦心的与大自然作斗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照顾远道而来的各国参赛队伍。
意大利的加德龙博魔法学校做为八强争夺战首场比赛的参赛方之一,他们将最先抵达德姆斯特朗。
有点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意大利境内多为典型的地中海式气候,换句话说就是很暖和,至少比寒冷荒凉的德姆斯特朗山区要暖和。虽说气候条件的局限性实在无法让客人们宾至如归,但也不能冻着人家不是,如果因为水土不服、主办方故意敷衍了事等等被当做话柄以讹传讹,即使德姆斯特朗赢了也不光彩。
以上就是卡卡洛夫校长脑补后的结果,故而,在与一众教授商量过以后,教授们纷纷表示愿意为了学校赢得伟大胜得光荣而鞠躬尽瘁,反正他们已经被校长的突发奇想折腾惯了,早就在这儿等着呢。
于是乎,开学仪式那天的罩子魔法重出江湖。
卡罗仰天的动作缓缓变成看地:“这不刮风不下雪了我反而不习惯了。”
海姆达尔表示赞同。
“你说,万一校队的牛人们也不习惯了怎么办?”多愁善感的琼斯先生又担心上了。“万一水土不服的变成了我们怎么办?校队如果因此输掉了比赛,我们可不可以用这个理由反过来指责对方作弊?”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校队即使输了也怪不到你头上。”海姆达尔努力开导他。
“不行……我要再仔细琢磨琢磨……”卡罗就是不开窍,天生的操心命。
“琼斯!斯图鲁松!”两位四年级师兄大喊大叫的跑来,就是头回巡夜时和卡罗还有海姆达尔分配到一起的那两位,接下来的巡夜两年级的也总是和四年级的分到一起,现在已经成了固定的巡夜小分队了。
“不要去学生会了,碰头会取消了,赶紧往钟楼去吧。”两位师兄刚一站定就气喘吁吁的发布通知。
“为什么?”卡罗忙问。
“参赛队伍快到了。”
“加德龙博?不是说明天才到吗?”卡罗和海姆达尔十分诧异。
“谁知道啊,反正卡卡洛夫校长突然通知学生会赶紧迎接,听说校队也去了。”
搞得这么隆重?大家纷纷对校长朝令夕改的可耻程度发表感慨,昨天还义正言辞的跟他们说接待外宾要扬正气树新风,不要卑躬屈膝过于谦逊,德姆斯特朗作为主办发又是主场作战,要向全世界弘扬他们的高手风范。又说加德龙博来的时候所有人员一如既往该干么干么,不要特意去搞接待工作,露了痕迹就难看了。结果倒好,还不是吆五喝六的让他们一起谦逊。
等四人抵达钟楼前的小广场,马车已经停在了广场中心,从他们这个位置可以看见卡卡洛夫校长那春花烂漫的笑脸,以及校长身后立着的一排挺拔刚健威风凛凛的学生——德姆斯特朗校队。
威克多看到了海姆达尔,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那不是加德龙博的校徽。”善于观察的卡罗第一个发现了异样。马车上描绘的图案并非加德龙博魔法学校的徽章。
“里格叔叔!”外宾中的一人忽然兴奋的朝他招手。
没错,这辆马车属于海德格拉克,北欧人民打破了德姆斯特朗的预想,赶超了加德龙博变成第一支抵达的参赛队伍。
“原来是海德格拉克。”卡罗恍然大悟。“看来加德龙博的抵达时间没变。”
四人走了过去,海姆达尔刚一靠近,阿纳尔·斯图鲁松就盯着海姆达尔眉开眼笑,海姆达尔被他笑得心里发毛,心想这孩子真乐观,跟弥勒佛一样逮谁都乐。
海姆达尔也朝他挤了个笑容,谁知道阿纳尔朝他眨巴下眼睛,用手指指后方,海姆达尔这才反应过来向他身后望去,隆梅尔·斯图鲁松一脸郁闷的站在那里,身旁站着众位神色各异的教授。
“我没看到您……”海姆达尔脱口而出。
阿纳尔一听机灵的缩着脖子避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