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姆达尔觉得很稀奇,忙问,“魔法学校要延长教育时间?”
“不是魔法学校,而是巫师联合会想办一个‘八年级’进修班,联合会里有不少国家代表都提交了这方面的报告,主要针对各国魔法学校的毕业生,以学校为单位继续进修一年到三年不等,设的专业也很有针对性,进修结束以后将直接参加该专业的就业测试。”
霍夫斯说:“听说威克多·克鲁姆就很有这方面的意向。”
“……他没跟我说过。”海姆达尔一听就瘪了瘪嘴。
霍夫斯逗他,“你们不是要约会嘛,还不赶紧去探探口风。”
海姆达尔用力点头,转身跑了。
望着他跑远的身影,卡捷宁斜睨着一脸兴味盎然的霍夫斯,“你这是在挑拨离间,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克鲁姆不说自然有不说的理由。”
“隆梅尔让我逮着机会就要替他‘报仇雪恨’,我这是听从族长的命令同仇敌忾,没办法,身不由己啊。”
卡捷宁哑然失笑。
***
海姆达尔跑到半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用力一拍脑袋,哎哟,忘记卢塞的松湖约定了——卢塞还能在学校停留三天,这几天几乎天天缠着海姆达尔恶补关于西格玛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刚准备掉头往松湖那儿跑,又觉得目前的位置离温室更近,于是决定还是先去“兴师问罪”,问完了以后再去松湖。
在斯图鲁松室长心中,不怎么受他待见的人鱼当然不能和男朋友相提并论。
结果温室还没进,他先遇着勒菲·尼斯了。
后者一脸苦相地在一棵树下团团转,海姆达尔心里也想着事,俩人都没看见对方,海姆达尔一打弯就这么迎头撞上了。
他们都惊讶地看着对方。
勒菲·尼斯一见是海姆达尔,马上拽着他大吐苦水。
原来勒菲同学即将代表德校去海德格拉克做友好访问,海姆达尔一直认为他的成绩肯定非常优异,能从众多高年级师兄们的围剿中脱颖而出,那是相当了不起的。
要知道,德姆斯特朗派去另两所魔法学校的交换生都是七年级,而勒菲今年刚升上五年级。
勒菲·尼斯却不这么想,“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去海德格拉克?”
海姆达尔莫名地摇摇头,“你的成绩很好……”
“狗屁!”
海姆达尔噤声了。
勒菲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神秘兮兮地靠过去小声说:“肯定是我妈妈使了手段!”一副“别怕,我们关系好,我不告诉别人就告诉你”的挤眉弄眼样。
他妈妈是谁啊……
海姆达尔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位仁兄的妈好像是北欧某国手握大权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后”。
勒菲又说:“我妈妈去年就想让我转去海德格拉克,我死活不肯,这会儿终于让她称心如意了!”说着眼眶就红了。
海姆达尔很无语,原来怎么没发现勒菲这么多愁善感呢?果然是接触少的关系吗?
海姆达尔正犯愁要怎么安慰他,勒菲自己调整好了,转眼之间眼眶就不红了,比川剧变脸还迅速。
海姆达尔更加肯定,这家伙根本就是找他倒垃圾来的。
“喏,给你这个。”勒菲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
“给我做什么?”
那串钥匙的做工十分精致,明明都是金属钥匙,串在一起却像一捆彩色蜡笔,而且每一把上面还嵌着不同颜色形状的米粒大小的宝石。
海姆达尔没敢伸手去接。
“拿着!”勒菲把钥匙塞进他手里。“这是木棉古镇那家店铺的门钥匙和柜子的钥匙,拿好别丢了,对了,那把金色的是保险柜的钥匙,保险柜里搁着去年一整年净赚的金加隆。”
海姆达尔本来还想拿着钥匙把玩两下,听他这么一讲,马上做贼似的把钥匙拽兜里了,随后又不怎么放心,干脆解开长袍纽扣把钥匙塞内兜里贴身放。
勒菲看他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就很想笑,然后又拿出一个小本,第一页是卡卡洛夫签署的一份出校许可,本子后面是用来敲章的空白页。
“我已经和校长提过了,校长也答应了,我当初申请的是一个月去木棉古镇八次,每次离校之前都要找学生会主席敲章,这你也要收好了。”
海姆达尔默默收下。
勒菲又叮嘱了几句店里的情况,然后就一副心无挂碍的模样,准备转回寝室楼补眠去了。
海姆达尔赶紧拉住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你,你就把这些都给我了?”交代这些就好了?不再多嘱咐几句?
标准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勒菲拍拍他的肩膀。“你当初出钱和我一起开的店,这里面本来就有你的一份。”
望着他百分之百信赖的眼神,海姆达尔只好把话都咽了下去。
十分钟以后,海姆达尔终于走进了温室,威克多发现他瞪着自己一脸的纠结,不解道,“今天怎么那么迟?”
海姆达尔更纠结了,“有两件事,不知道该说哪一件。”
“那就一件件来。”
“一件可能要冲你发火,一件算是高兴的事。”怎么办,真让人为难。
威克多忍俊不禁,“那就先发火吧。”
海姆达尔当即眉眼一冷,刚要发作,威克多不干了,“你不是要发火么,这么冷冰冰的怎么火的起来?”
海姆达尔一噎,“那怎么办?”这发火还有讲究不成?
“来来来。”威克多拍拍身边的椅子。
海姆达尔刚一坐下,就被男朋友抱了个满怀,然后头一低开始大啃特啃。
“喂!”海姆达尔想要抗议,嘴巴吧唧一下被堵住了。
威克多含着他的嘴唇,含含糊糊的说:“别急,等会儿就火了……”
那天早上确实是烧了一把火,虽然此火非彼火,海姆达尔自己也爽到了,所以决定大方地原谅男友的自作主张。
勒菲·尼斯的“散步”小本下午就被他利用上了,下午上好课以后和威克多打了招呼,然后就跑去学生会找主席盖了章,虽然八次就剩下七次了,木棉古镇也不是第一回去了,海姆达尔实在是按耐不住,这和普通意义上的出校不同,所以就格外兴奋。
豆荚猫知道了以后非要跟他一起去,这猫来去跟一阵风似的让人捉摸不透,肯定对木棉镇上的一切如数家珍,海姆达尔觉得它就是瞎起劲。
结果刚一抵达镇上,就碰上了熟面孔。
海姆达尔刚买了一小杯热巧克力,嘴巴里正含着小半口没咽下去,不安分的豆荚蹲在肩膀上挠爪子要跟他争食,一人一猫正在较劲,猛地一转身就看见马路对过的莱姆斯·卢平一脸吃惊地朝他望来。
“里格?”
第291章 彤木棉
他们坐在了青木棉的临窗茶座里,巨幅玻璃窗的一角绘着星星点点的雪青色花苞,客人落座时怒放,客人离去时凋谢,迎接下一拨客人的就是满眼由浓转淡的缤纷落英。
卢平反手把茶点单子推到海姆达尔眼前,摇摇头:“我看不懂。”
海姆达尔没有推辞,点了两杯最寻常不过的药茶,点心那几页看都没看。
卢平似是明白他的想法,说:“请你吃个下午茶的钱我还是有的。”
海姆达尔听了只是笑了笑,其实那天碰面他就发现这位卢平先生的衣着比上次见时体面了很多,簇新的深米色巫师长袍,裤子也不再皱巴巴的,就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德姆斯特朗山区常年落雪,长袍外面肯定要多加一件厚实的斗篷,不然连手都伸不出来。
卢平的斗篷不仅领口,就连两只袖口和衣摆都分别滚着一圈油光水滑的奶油色毛皮,走动时海姆达尔看见斗篷内层也贴着同色的毛皮,不是稀疏的短绒,而是细密的长绒,皮草这玩意儿不管是巫师界还是麻瓜界都不是亲草根阶层的料子。
海姆达尔面不改色地合上了茶点单子,一只有两个足球那么大个的铜壶飞了过来,海姆达尔举起杯子,茶壶倾斜,往杯子里斟满了冒着青烟的蜜色茶水。
清新的药香夹杂着淡淡的坚果香扑鼻而来,海姆达尔喝下去一大口,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身上的寒气被驱走了大半。
卢平见了在心里叹口气,也拿起杯子接了一杯茶。
海姆达尔顺手拎起单子上的细链子,挂在从茶壶底座旁伸出的小钩子上,当茶壶飞到下一桌时,那一桌的客人取下了钩子上的单子翻看起来。
卢平先喝了一口,起初不怎么在意,回过味来时才发现这最“低廉”的茶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于是又紧着喝了两口。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一直往下走进胃里,四肢百骸好像浸泡在热水中,各处关节摆脱了僵冷不适,浑身说不出的自在舒畅。
海姆达尔笑眯眯的垂下眼帘,把剩下的小半杯凑到豆荚猫眼前,那猫一点都不客气,伸出舌头使劲的舔,结果脖子越伸越长,海姆达尔担心它把脑袋挤进杯子里拔不出来,只好目不转睛地盯着。
卢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茶,目光落在桌面的一角,那里有一道淡得几乎不显的划痕,他就这么专注地看着,良久不发一言。
海姆达尔喂好了豆荚,发现他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于是试探道,“卢平教授?”
卢平回神,仓促地放下杯子。
“我……本来觉得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是真正见到你之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海姆达尔想想能够理解,如果自己过得不好,他至少能有“见义勇为”的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又茫无头绪。
海姆达尔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从理性的角度来看待他们的关系就会发现他们之间其实毫无关系,除了一个名叫西里斯·布莱克的亲生父亲,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了。
况且他都已经是斯图鲁松家的孩子了。
而他的生母又是那么一位不受他们那个圈子待见的马尔福,然后又使了那种不堪的手段生下里格,照理说那个圈子里的人应该会站在小天狼星的角度同仇敌忾——严厉地声讨这对母子——海姆达尔也从没指望过经历了种种波澜是非以后自己的身份还会有“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卢平能和他坐下来喝杯茶算是相当有风度了吧。
所以海姆达尔实际上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请自己喝茶,而且还像个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随和亲热,当然不能排除卢平教授本人的性格使然。
问题是他从前就被他们排斥在圈子外——大概从出生算起,以后也更不可能加入进去——说不定人家压根就没考虑过。
换句话说他和他们是两股背道而驰的射线,不存在回头或者并轨的可能。
没有人想进去插一脚,打乱他们圈子现有的形态,里面的人也不用急着摆出防御态势以防有人不长眼想往里面钻。
海姆达尔以为这应该是他和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而且一直以来他也是遵照这种“默契”而绕道走的,不是吗?!
种种念头在心头滚了一圈,海姆达尔决定以静制动。
“他逃狱了你知道吗?”
海姆达尔无奈的想,终于开始了吗?
“要想不知道还挺难的。”嘴角带起了一丝嘲讽的弧度。
“你,嗯,你父亲没有说什么吗?”卢平小心翼翼的措辞,只有梅林知道那“父亲”吐出口时他心里有多么的不自在。
“说了。”海姆达尔点头。
卢平很是关注。
海姆达尔说:“英国魔法部太依赖摄魂怪的能力了,那些东西根本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无可匹敌,那么值得信赖。”
卢平又等了一会儿,发现海姆达尔不打算再开口了。
“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