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心让您认为您可以和您的上级这么讲话?”
菲林讪讪住了口,脸上愤慨犹存。
“这是上面的决定。”霍林沃斯心平气和的说。
菲林沉默片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就因为他爸爸是隆梅尔·斯图鲁松?”
霍林沃斯勾了勾嘴角,“知道么,其实我挺欣赏你的偏激,但是你得知道,偏激不等于愚昧。”
菲林顿时涨红了脸,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她尝试采用别的方法,“我听说您成为法官之前就是执行监察员,而且国际威森加摩这么多年来在执行监察员的岗位上直接升任法官的记录是各办公室最多的,所以我、我就着急了……非常对不起,我为我的态度向您道歉。”
霍林沃斯悠然的说:“记录只是记录,你的工作能力我都看在眼里,难道你真打算调去执行办公室?我可舍不得把这么能干的下属让给执行办公室。”
菲林小姐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的愤慨一扫而空,“谢谢您的肯定。”
“马上回办公室去工作我会更高兴。”
菲林点点头,转身快速离去。
和来时急切的脚步声截然不同,去时高跟鞋带出的叩敲声节奏从容了许多。
霍林沃斯自认为没有说谎,能干的下属就该使劲的用。
***
霍林沃斯不是个好的聊天对象,海姆达尔也就没再问此行的目的地,所以,当他随着霍林沃斯推开走廊尽头的大门——他才知道原来走廊尽头还有一扇门,看见正对大门的一堵墙上挂着的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的硕大盾形徽章时,一时间脑补不能了。
好好的,干嘛要找警察?海姆达尔心里始终残留着一些普通老百姓在面对警察时的莫名的抵触感。
前台后方的一名工作人员立刻绕过台子迎了上来,海姆达尔注意到她身上穿着正式的警察部队制服,从头到尾一身黑,袍子的表面泛着暗暗的紫红色的光。
“霍林沃斯法官。”
霍林沃斯朝她点点头,“抱歉,来迟了。”
显然,他们是认识的。
接待的女士笑了笑,没有废话,径直道,“请随我来。”
“我能问一下去哪儿吗?”海姆达尔一头雾水。
“带你去上课的地方。”霍林沃斯说。
“在这里?”
“在这里。”
“我不是国际威森加摩的员工吗?”海姆达尔拒绝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调职。
“你是IW的员工,我们安排你到这里来上课。”
“让警察给我上课?”
“对。”
“……”
在去上课地点的路上,霍林沃斯给海姆达尔简单介绍了一下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的内部组成结构,主要分为司法警察和安全警察两类,待会儿负责给海姆达尔上课的就是隶属司法警察部队的老师。
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中的司法警察部队是一个庞杂的体系,其中有一部分专门为国际威森加摩工作——这部分警察被称为IW特殊警察部队,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法庭和司法体系的正常运作,包括值庭警卫的工作;传唤证人、鉴定人、传送证据材料;保护IW中的工作人员;保护开庭中的法官;拘押、拘留犯罪嫌疑人;提解、押送、看管IW的犯人;保护证人,送达法律文书;查封被告人的资产等等工作。还有一条,世界各地监狱中凡是经IW审判被关押的犯人逃狱,也由IW特殊警察部队负责追捕。
总而言之,IW特殊警察部队与国际威森加摩二者密不可分,休戚相关。
“这样安排是为了让我学的更广泛一些吗?”海姆达尔起初以为给自己上课的老师不是审判员就是法官,没想到会是警察。
“上面的意思是全方位的培养你。”霍林沃斯没有否认海姆达尔的说法。“不仅仅从知识上,还有行动上也要顾及到。”
海姆达尔抿了抿嘴,“我突然紧张起来了。”
“你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实干家,有些实干家会表现得很不友好,也很冲动,我们想确保万一出现此类情况,执行监察员能在第一时间把握主动,而不是一下子就被动的落了下风,沦为被劫持对象,成为罪犯的谈判条件,更有甚者当场毙命。”
换句话说首先必须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再好点的情况就是制服企图利用自己越狱的犯人。
海姆达尔点点头。
前方带路的工作人员停在一扇门外,但是并没有让他们进去,而是自己走了进去。
“斯图鲁松,希望你能明白,上面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霍林沃斯一字一顿的说。“我对你也抱有很大的期望。”
海姆达尔不敢置信的望着他,霍林沃斯别开脸,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
那位工作人员从门里出来,同时拿出来一件黑乎乎的袍子。
霍林沃斯接过袍子,转手递给海姆达尔。
“把这件袍子穿上。”
海姆达尔茫然的接过,展开一瞧,是警察部队的长袍款式。一路走过来他已经发现,只有IW特殊警察部队的袍子才流动着暗哑的紫红色的波纹,这算是它的标志之一,但是这件袍子没有,就是普通的黑色,而且胸口处没有警徽的刺绣,扣子、滚边等也是黑色的,而不是正式制服那样是金铜色的。
“这是学员服,虽然有专门的老师为你上课,但是上课的地方是为新晋学员准备的,不少学员进进出出,为了避免你太显眼,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件。”
在霍林沃斯一丝不苟的监视下,海姆达尔只好脱掉校服,穿上警察总队的学员服。
摸了摸穿在身上的黑漆漆的袍子,海姆达尔顿时感慨万千,还没等到朝思暮想的紫红色的袍子,换来了一身警察制服,忽然觉得自己很爷们,很威风,不由得傻笑起来。
霍林沃斯横了他一眼,海姆达尔瘪瘪嘴,赶紧把心头的那一丁点骚动压下去。
“你的校服暂时交给温赛特女士保管,温赛特女士知道你的课表,只要你离开上课的地方,她会把校服带给你,换好衣服以后再出警察总队的那扇大门,我不希望看到你穿着这身学员服在IW里到处瞎晃。”
海姆达尔乖乖的点头。
温赛特女士朝海姆达尔友好的笑了笑。
他们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壁炉,什么都没有,海姆达尔看着那个又大又干净的壁炉,立刻明白了。
“斯图鲁松,”霍林沃斯把一小盒飞路粉送到他手里。“好好学!”
海姆达尔点头,接过飞路粉。
“希望我们制定的学习计划能够起作用,毕竟你是国际威森加摩有史以来第一位为了迎合岗位需要接受我们自己培训的巫师,说实在的,这样的课程是否有用,我们心里都没底。”
海姆达尔在心里唾骂,太不厚道了,哪儿有实验者对小白鼠如此坦白的,实验者就该有实验者的样子嘛。
“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吧?”海姆达尔说。
“好好干,你很优秀,我对你有信心。”霍林沃斯毫不犹豫的发给他一张“好人卡”。
第344章 准备好了吗?时刻准备着。
壁炉把海姆达尔带到了一个非常敞亮开阔的大堂,踏出壁炉,放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堂正中央,由十根近二米高的柱形石墩托起的十尊人物雕像,每尊雕像无一例外的身披警察部队的长袍,或跑或坐或站,姿态各异,栩栩如生,连面部表情都各不相同,不若国际巫师联合会大食堂内的雕像那般脸谱化。
但是仔细看后就能发现,雕像之间的服饰略有变化,海姆达尔正想走过去细瞧,就听见身后突然有了动静,然后有人对着他的后脑勺发问,“能不能请您让一让?”
海姆达尔一怔,赶紧从壁炉前让开,身后那人朝他点点头,径直离去。
海姆达尔这才发现,大堂的这一面墙壁前设置了一排壁炉,就像电梯一般,身穿学员服或者正式警服的巫师接二连三的从壁炉里走出来。
一条幽深的走廊正对壁炉墙,在大堂的另一端,走到那里需要横跨过整个大堂。
海姆达尔依据临行前霍林沃斯关照他的话快步朝走廊走去,他现在没功夫旅游或者欣赏雕像艺术。
走廊两边各有一排门,每扇门看上去都差不多,沉闷厚重,颜色形式单调一致,往远处看,目力极致一团漆黑,仿佛没有尽头。
霍林沃斯告诉他他的教室在右手数过去第十六间。
海姆达尔推开第十六教室的大门,门后倾泻而出的光线令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海姆达尔不适的闭了闭眼睛,等情况好转以后,他走了进去。
不大的教室,没有窗户,屋内的明亮光源来自每张课桌上摆放的蜡烛台,地面是水磨石的。教室的一端有一个破破烂烂的讲台,讲台后方竖着一块用木架子撑起来的黑板,教室两边的墙壁上贴满了图片、照片以及墨色不同、字迹各异的纸,还有明显从杂志或者报纸上撕下来的张贴画、新闻,甚至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古老的羊皮纸,总之,这两面墙就像学校的布告栏,不,比学校的布告栏还夸张,揭开最上面一层,会发现下面还有……
“斯图鲁松先生,您迟到了。”声音乍然响起,海姆达尔吓了一跳。
海姆达尔急忙转身,看见第一排课桌旁坐着一个人,心想他大概就是老师了,赶忙道歉。
“下不为例。”老师站了起来,身上穿着警察长袍,走动起来紫红色的光芒在黑色的布料上流动。
是IW特殊警察部队的老师。
海姆达尔忽然觉得老师的声音很耳熟,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他不就是当初布莱克先生审判时为自己带路、在等待室里和自己聊天的面瘫先生嘛。
“熟人”的出现微妙的缓和了海姆达尔心底些微的紧张感,他在第一排座位坐下。
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学员培训基地,第十六教室,进入课程教习时间。
老师,一名。学生,一名。
什么人在哪一间教室有什么活动,都会被记录在案。
教室门“喀”的一声自动上锁。
经自我介绍,海姆达尔知道这位面瘫酷哥名叫穆尔·哈萨利,海姆达尔通过他的肤色样貌姓名等等猜测他可能是中东人。海姆达尔叫他哈萨利教授,面瘫酷哥拒绝了这个称呼,让直接叫他的姓,海姆达尔始终坚持称呼他哈萨利先生。
今天上午的课程就是最基本的入门课,主旨是让海姆达尔了解世界各地的监狱,比如监狱建立的历史背景、所属国家、功能区分以及经由IW审判之后定罪的犯人的大致去向等等。学习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必须由浅入深,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哈萨利先生发给海姆达尔一张图表,上面画着简易的监狱外形图,以及标注它们大致在什么地方。
海姆达尔拿到图表后不由得咋舌,三千八百四十一所监狱,世界上的巫师监狱比想象中多得多。(PS:据说现实中全世界有一万三千八百多所监狱,天朝就有六百多,我想了想,貌似巫师人数比较少,而且不同性质的犯人一般不会关押在一个监狱,好歹是全世界,几百少了点,干脆把一万拉掉,直接上零头。)
凡是在标注上注明了IW的银色天平的,就表示这间监狱里有IW负责的犯人,也就代表着海姆达尔将来有一天学成上岗,成为正式的执行监察员,这些监狱就是他的工作地点。
IW可送遣的监狱一共有一百七十三所,其中包括一百零三所合作监狱——就是与当地魔法政府沟通过的,和七十所直属监狱。
他还注意到,英国的阿兹卡班不在IW的权限范围内,换句话说经由IW审判的犯人不能往阿兹卡班送,阿兹卡班监狱有权利拒绝接收经IW审判的犯人。
“监狱大多按照所属国家的领导班子的决策类型来决定其性质的,阿兹卡班监狱这么多年来都是一所著名的‘只进不出’监狱。”哈萨利先生介绍道。“被关进阿兹卡班的犯人只有一条出路——死在狱中,阿兹卡班由摄魂怪把守,它们会在第一时间把犯人的幸福和快乐吸走,普通巫师是难以长时间承受那种折磨的,一般说来被关进阿兹卡班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所以即使犯人是被诬陷的,也难以找到申诉的途径?”
“摄魂怪可不管你清白与否,一旦被关押进去均一视同仁。”哈萨利先生又道,“阿兹卡班也不允许探监。”
如此说来西里斯·布莱克除了越狱确实别无他法,换个角度想,太过极端的方法也许会演变成间接鼓励犯人越狱?
哈萨利说:“邓布利多主席多年前曾在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定期国际会议上提议在英国建立另外一所管理相对‘温和’的监狱,那个会议持续了一个月之久,最后英国魔法部以本国内政为由拒绝进一步讨论,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阿兹卡班好像是一所综合监狱。”就是所有类型的罪犯都关在一所监狱内。
“对。”哈萨利说。“我估计当年邓布利多主席的意思就是把黑巫师和其他性质的罪犯分开关押,其实这种想法很正确,也很人道,方便管理不说,对普通案件的巫师更公平,但是英国魔法部坚称罪犯都是十恶不赦的,是不可以原谅的,他们要把纵虎归山的可能性彻底掐断,邓布利多主席也没有办法。”
海姆达尔不解道,“邓布利多教授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首席巫师,国际巫师联合会英国席的分会主席,同时还是国际威森加摩的名誉主席,英国威森加摩的主席,这样的头衔在英国还没有话语权?”
这一串身份压下来,英国的魔法部长都要靠边站,海姆达尔一直以为邓布利多教授就算不是一言九鼎吧,也该是一呼百应吧?
“就因为他有那么多头衔,很多事情反而不能出自他口。”
海姆达尔表示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