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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刺佬儿可能是一个族群,乍一看去数量不少,约有三十多只,喜欢成群结队的活动,基本上没有落单的时候。
虽然缺乏光合作用,禁林依旧土肥水美,物产丰富。
到目前为止,他见过的小动物们都超过了平均身长,比如这刺佬儿,教科书上说刺佬儿体长最大不超过30厘米,这里的刺佬儿明显不止这个数。英国的刺佬儿种群是土生的英吉利种,一般说来气温低于8摄氏度刺佬儿就会进入冬眠状态,英吉利是欧洲少数几个不冬眠的品种,但禁林这一支未免太春天了吧。
如此一来,信心百倍的海姆达尔反倒迟疑了,万一书上说的办法不管用怎么办?
丢开片刻的犹豫,海姆达尔当机立断的上了,斯图鲁松室长尘封已久的实验精神开始蠢蠢欲动。
窝在一棵树后的海姆达尔小心翼翼的观察前方洼地内的一群刺佬儿,这么晚了居然不睡觉,不是好孩子啊。海姆达尔想到这里,目光掠过这群刺佬儿朝后散开,就见洼地的那一头,长着一片稀疏但茂盛的梅惠草,现在要做的是把洼地里的刺佬儿们引诱出来。
“准备好了?”
小八眼点头,而后悄无声息的从树后钻出,一点点朝刺佬儿那边挪,海姆达尔看准小八眼的移动速度,而后举起魔杖把一个变形术丢到小八眼身上。
就见小八眼浑身剧烈一颤,一通古怪的扭曲后,一只会走路的牛奶盘子出现在禁林的土地上,并不断朝洼地挪去。
小八眼移动到目的地后停了下来,洼地里的刺佬儿起初见到牛奶盘子只是一愣,小八眼变作的盘子猛地一晃,白色的牛奶沫子从盘子边缘泼了出去,洒在洼地里,溅在最近的几只刺佬儿跟前。
刺佬儿痛恨牛奶,一旦看见牛奶,就认为有人要谋害它们。
这一下可捅到马蜂窝了。
刺佬儿们怒了,怒发冲冠,全身尖刺林立,发出尖锐的嚎叫,齐齐迈开小短腿,朝那可恨的牛奶盘子冲去。
小八眼何等的伶俐,捅好刺佬儿窝,拔腿就跑,八眼蜘蛛的行动速度比刺佬儿快多了,海姆达尔让小八眼撒欢的跑了一阵,等那群刺佬儿彻底上钩,不会半道儿放弃,小八眼再听从海姆达尔的命令找个地方躲起来,即使现在是个牛奶盘子,该有的隐藏能力还是具备的。
而那群被怒气冲昏了头刺佬儿早就跑的没影了。
海姆达尔这才从树后走出来,小八眼也已经恢复成原貌,蹲在了海姆达尔头顶。
海姆达尔伸臂举高魔杖,摆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雷人姿态,仰天狂笑,到底顾忌不能惊动四周功亏一篑,只是摆了个狂笑的样子,没敢做声。
然后伸出左手的食指与中指,弄了个貌似钳子的造型,和头顶小八眼的钳子相互碰了碰,以示合作愉快,往后再接再厉。
就在戴着手套的海姆达尔迫不及待的往小皮囊里塞小心翼翼挖出来的剧毒梅惠草时,八眼太子从旁边的树上悬丝挂下,正好落在海姆达尔眼面前。
幸好这些日子他习惯了八眼蜘蛛们的特写,不然这猛一抬眼,肯定被吓成半身不遂。
“都弄好了?”海姆达尔淡定的瞥了它一眼,再淡定的低头继续挖药草。
八眼太子很人性化的发出啧啧声,对没有惊吓到海姆达尔表示遗憾。
“按照你的要求,布好的蛛网,粘它们半个小时不成问题。”蜘蛛太子说。
为防止刺佬儿突然给他来个回马枪,八眼蜘蛛们的蛛网就是他特意留的后手,这些天他已经彻底见识到了动物们的机智和反应能力,原本还沾沾自喜的认为自己的是跳出食物链的高等级灵长类,眼下他可不敢疏忽大意了。
光眼前这几个八眼蜘蛛就能把他连头发带衣服的活吞下去,人家也不在食物链中,可人家照样喜欢吃人。
海姆达尔一点都不客气的把成株的梅惠草挖了个干干净净,其中幼苗没碰,结子的梅惠草没碰。梅惠草幼苗毒性小,可以作为刺佬儿幼崽的储量,而刺佬儿一般只会吃掉三分之一幼苗,结子的梅惠草关系到这片梅惠草的可持续发展,这是巫师们在野外挖药草需要遵循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胡乱采摘砍伐是不可原谅的,因为有时候一株草可能关系到一种动物的生存和灭亡。
药草学的博大精深也在这里得以体现,如果你连药草的采摘方式都不懂,别说遵守采药规则了。
临走前,海姆达尔发现洼地里散着一摊摊细长的尖刺,这些或灰或白的斑驳尖刺是刺佬儿们新陈代谢时,从身上褪下的厚皮老刺。
海姆达尔把其中形状完好的老刺捡出来,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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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接我吧,顺道带点吃的来,你给我做的盒饭早就吃光了。”海姆达尔对着小镜子叫饿,“我现在就往禁林边缘去,太子已经派手下去接应你了,如果看到八眼蜘蛛冒出来,千万别惊慌啊。”
虽然海姆达尔打心底里认为威克多不会大惊小怪,但还是忍不住唠叨,在动物世界待久了,就特别想找人说说话,以证明自己的语言能力没有退化。
“嗯,我明白了,等会儿见。”威克多素来比他言简意赅,一句话就搁下了。
“那是谁?”八眼太子好奇道。
“男朋友,你应该见过的,我第一次去你们巢穴时他也在。”海姆达尔把镜子收好,一路朝禁林外奔去,沿路顺手采了几种在这里遍地开花,但是在外面却成株艰难、标价高昂的药草。
禁林真是个好地方啊,海姆达尔相信邓布利多校长对于这些“不值一提”的“小玩意儿”心知肚明,但是英国魔法部真的明白这片树林的价值?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越不明白,这里的生态环境就越安全。
“你是母的?”
在经过一段颠簸的路程时,蜘蛛太子猛丢来这么一句,差点把海姆达尔震得滚下去,小八眼措手不及从他脑袋上翻了下去,幸好在滚落的那一瞬间吐丝挂住了身体,坠在海姆达尔的后脑勺荡啊荡,海姆达尔决定回去以后把头好好洗几遍。
“……我一直觉得我的外貌特征挺明显的。”海姆达尔重新坐好,从来没有被认错过,当然,他的“从来”是指人类,不包括动物。
“我记得人类所说的男朋友就是雌性的预备交配对象。”蜘蛛太子等了等,始终等不到海姆达尔的下文,不由得愈发好奇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
“不是,我只是在感慨你的归纳能力是如此的精辟和不凡。”
“那你还说你不是母的?!”蜘蛛太子表示困惑。
海姆达尔苦笑,这要怎么解释?
“人类的性行为并不一定为了传宗接代,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海姆达尔迟疑的说,把性直接提出来应该更好沟通,他可不认为蜘蛛能弄懂人类说的“爱”。
蜘蛛太子不以为然,“我明白,你们说的性行为就是交配,你们即使不繁育后代也交配?”
海姆达尔有些僵硬的说:“是的。”
“为了交配而交配?”
“没错……”
“那么你们的交配……”
“你别老是交配来交配去的好不好?!”海姆达尔暴走,为什么他要和一蜘蛛探讨人类性行为的价值?!
“那我说点别的。”蜘蛛太子很是委屈。
“讲!”
“你到底是公是母?”
下一秒,海姆达尔一脸悲催的化形朝天上逃逸,这一回,小八眼机灵的往上一蹦。
坐飞机了。
在飞行过程中,海姆达尔听见下方有喧杂声传来,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跟着地上八眼蜘蛛的行进方向,闹哄哄的声音很快被丢在后方。
刚才经过的地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黑得发亮的身影乍现,“欧泊呢?在哪儿?在哪儿?”贝恩兴奋的冲过来。
这“欧泊”指的就是白隼里格,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未雨绸缪”的贝恩同学连宠物名都想好了。
马人巡逻们被他不同寻常的兴奋劲惊得呆了一呆,其中一位往天上一指,说:“飞走了。”
贝恩上翘的嘴角立刻挂了下来,两道浓眉倒竖,一脸的暴躁,刚才还春暖花开,这会儿就数九寒冬了。
马人巡逻们整齐划一的朝后退了一大步,他们可是领教过这位大爷的脾气。
“往哪儿飞了?”就连声调都往下调了好几个音阶。
首当其冲的马人巡逻泪流满面,“没、没看清楚。”
另一个巡逻机灵的把手一指,“我看见它往那儿飞了。”
贝恩二话没有,朝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被撇下的巡逻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指路的那个顿时不安起来,“沿着那个方向就出林子了。”
“也好,那只白隼大概觉得这林子不安全,飞离了贝恩就死心了。”其中一个巡逻眼睛一亮。
“一点都不好。”别的马人巡逻纷纷痛苦的抱头,“到时候他的心情会变得很差,心情不好的贝恩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欧泊(Opal)是一种贵蛋白石,五光十色,赏心悦目,有兴趣的筒子可以到度娘那里问问情况。
第409章 太子的忽悠
白隼里格大老远就瞧见那团柔和的彩光,在墨色中绽红绽蓝,深浅不一,斑斓交错,没有霓虹灯的冷艳,比普通的灯光缤纷。
海姆达尔发出“gehe”的叫声,落了下去。
威克多把手里的灯往上一提,一直默默守在他边上的八眼蜘蛛,用钳子尖端轻轻捏住镶嵌在瓜形灯上方的提拉手环,把瓜形灯举到半空,成为一盏悬挂在头顶的吊灯,而它自己继续充当无声无息的背景墙。
海姆达尔又稀罕又好奇的围着瓜形灯飞了一圈,扑扇两下翅膀,降落在一截拱土而出的粗大虬根上。
“gehe!”他朝威克多叫了一声。
威克多抬头望了眼那盏灯,说:“那是我离船的时候,人鱼给我的。”
海姆达尔又“gehe”了一下,他很惊愕。
“这两天你一直在禁林里,我待在船上看书看得实在有些无聊,机缘巧合之下就和人鱼搭上话了。”威克多貌似无辜的耸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gehe……”海姆达尔表示迟疑。
“对我来说那些人鱼都一个模样,所以我不知道它是不是你新交的那个人鱼朋友。”威克多遗憾的摇头。“它也没有自我介绍。”
海姆达尔仰脖子看那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么任劳任怨,鞠躬尽瘁,人鱼一点物质上的表示都没有,威克多啥事都没做,就白白得了一盏彩灯,这让他情何以堪!
当然,也因为要面子的斯图鲁松室长没好意思当面开这个口。
想到这里,白隼里格为自己感到不值。
“别这样,”威克多走过去,顺着白隼背脊上的羽毛轻抚,好笑的说。“实际上这盏灯是我问它们要来的。”
“gehe?”白隼狐疑的抬眼,一脸的不信。
“真的,那人鱼问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说晚上进林子看不见,它就把灯给我了。”威克多笑眯眯的说。“你瞧,它这样不就是看不起我么,人鱼对你有信心,所以才没有给你提供任何物质上的帮助,因为它们觉得你不需要,但是我不一样,也许在人鱼心里我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窝囊废。”
白隼的眼中有了笑意,不用这么贬低自己吧?!这段没有处理好,演的有些夸张了,克鲁姆老爷。
威克多亲了亲白隼的头,而后故意大声一叹,用一种挑剔的口吻对海姆达尔说:“我说亲爱的,我当然不介意你是人是鸟,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海姆达尔听了就在心里琢磨,为什么他总能把肉麻话当成白开水来说?让自己在“寡淡无味”中一次又一次的心花怒放?!
威克多继续严肃认真的倒白开水,“……分开了大半天,我现在特别想听听你的声音,听你叫我的名字,我拒绝继续听鸟语。”
海姆达尔很没有抵抗力的心花怒放着变回人形,坐在拱起的虬根上,笑眯眯的点自己的脸颊,克鲁姆老爷刚准备应心上人的要求狠狠吧唧两下,余光无意中扫到海姆达尔的头顶,就见一对迷你小钳子握着两小撮金色发丝,八个小米粒一般的眼睛在发间若隐若现,滴溜溜的望着自己,带着一丝戒备。
它难道不知道它其实已经暴露了吗?!
威克多哑然失笑。
久等不到亲吻的海姆达尔疑惑的抬头,听见威克多对他说:“这是你新交的蜘蛛朋友?”
海姆达尔看见威克多手里的小八眼,石化般一动不动,正在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