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依旧不时丢点东西,不过跟海姆达尔说的一样,丢的东西大多只是表面光的“马粪蛋子”,真实价值远没有外表亮丽。学生会登记仍在有条不紊的继续,几乎每隔三四天就有同学去报失,学生会不止一次组织人手去松树林查找,理所当然的啥都没找到。
后来教授们也加入进去,倒是听说很远的距离看到貌似有黑影闪烁,但等他们追了过去早就跑没影了。学校周围的树林里住着不少动物原住民,不乏危险性较高的动物族群,作为后来者的徳姆斯特朗一直奉行和平共处原则,从不主动招惹。考虑到学生的经济损失不大,失窃的范围始终保持在西塔到北塔之间,并没有往外扩展,学校决定不刻意去惊动树林里的原住民。
不过仍然经常督促学生会组织人手去寻找,甚至开始考虑干脆建立一个定期在校巡逻的队伍,由五年级以上学生轮流担任。
卡卡洛夫呼吁同学们出门的时候尽量朴素些,没事别把自己弄得跟圣诞树似的,那些从来就很朴素的学生不就一点损失都没有么——被流传了一千多年的校长教条压着不敢妄动的卡卡洛夫只能从学生们身上寻找解决之道了。
那个周末,国王被国际警察部队的训练人员接回去了,临别的时候海姆达尔坚定的认为它舍不得自己,这些天足够证明他俩的配合是多么的天衣无缝,他俩配合起来的前景是多么的远大。
国王不耐烦的用后腿蹬了他一脚,被不要脸的斯图鲁松室长理直气壮的看做为羞射的表现。训练员赶在国王崩溃前匆忙把它提溜走了。
就在卡卡洛夫带头提倡朴素美运动,斯图鲁松室长沉浸在对庞然大物恋恋不舍的情绪中的同一时间,远在徳姆斯特朗山区之外的时局有了新的变动。前爱沙尼亚威森加摩最高大法官安德鲁·安西普没能逃过敌人的围追堵截,开始正式接受调查,爱沙尼亚魔法部针对此事成立了专门调查小组。
曾经在媒体面前拍胸脯为安西普作保,高调坚称此事系他人栽赃陷害的爱沙尼亚魔法部长某天忽然转了口风,再不像从前那样“坦率”,值得一提的是专门调查小组的组长就是这位部长先生,据说小组的建立也是经他倡议的。
不管外面的时局再怎么变幻莫测,对重峦叠嶂之中的徳姆斯特朗来说就跟火星一样遥远,貌似八竿子打不到自己身上,惟独斯图鲁松室长。
这天,如霍林沃斯法官猜测的那样,火星人找上门来了。
第560章 出成绩了
学校把这次会面安排在了教职员休息室隔壁,一个没有壁炉,没有窗户,只有一排铁皮柜子的简陋房间,这一切似乎都显示出了学校并不想让这次会面的时间拖得太长,因为环境实在谈不上舒适。
双方连斗篷都没脱,在一张斑驳的漆木桌子旁坐下,一共就两把椅子。
海姆达尔略一犹豫,坐下了。
对面那四个男人也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看上去应该是领头的男士坐在了椅子上,另三个跟保镖似的杵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桌对过的海姆达尔。
他们给他的感觉还算友好,至少表面看起来不像来兴师问罪的。
坐着的男士从他手里的公文包内取出一叠文件,一份爱沙尼亚魔法部签署的调查指派,上面有魔法部长和现任爱沙尼亚威森加摩最高法官的签名;一份调查申请,上面有魔法部长和卡卡洛夫的签名;一份证明他们身份的文件,上面有爱沙尼亚魔法部长的签名等等,总而言之,就是告诉海姆达尔,我们的手续很完整,不是来诈骗的。
负责问话的领头男士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个子不高,前额微秃,块头很大,大概经济条件不错,有些富贵病,身板挺臃肿的,脸色红的不自然,有点像喝高了,也有点像吃多了人参补大发了一样。
不过他的态度很和蔼,不像后面站的那仨,马上跟门神似的严肃。
“我们只是来问您几个问题,您不用紧张。”红脸男士的声音很柔和。
实际上海姆达尔觉得他们比他紧张,尤其那三个门神,三双眼睛像监视摄像头,直勾勾的盯着他。
“您请说吧。”海姆达尔说。“我下面还要上课呢。”
红脸男士笑了笑,“抱歉,打扰您了。”
“没什么,这是您的工作嘛,我懂的,流程就是这么走的。我们好来好往,我尽量配合你们,您也不会故意为难我一个小孩子。”海姆达尔一副识大体的样子。
红脸男士笑的没刚才那么自然了。
海姆达尔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看自个儿年龄小,貌似好忽悠,无非就是借着跟自己套近乎,从他这儿多套点话。斯图鲁松室长虽然没正式踏入社会,到底在IW断断续续的做过小文员,在国际巫师联合会也转悠过几圈,不像外表年龄那样懵懵懂懂。
“那就开始吧,您想问什么?”
红脸男士不由得咳嗽了一声,没想到被对方喧宾夺主了。
“据我们了解,您从去年年中开始和赫丘利斯巫师监狱24号牢房的犯人通信。”说到这里他停住,看向海姆达尔。
海姆达尔的眼睛盯着桌面上的一个小窟窿。
“斯图鲁松先生?”红脸男士不快的说。
“啊?什么?”海姆达尔茫然的抬起眼。
“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听到啦。”
“您为什么毫无反应?”
“我需要做什么反应?我耳朵里听到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还是说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红脸男士又咳嗽了一下,“我刚才说您去年开始和赫丘利斯巫师监狱24号牢房的犯人开始通信,是否有这件事?”
海姆达尔一脸认真的说:“您应该试着相信您的信息来源,那都是其他巫师的劳动成果。”
红脸男士有点崩溃,“这是流程,请您配合我们。”
“什么意思?”
“……就是我叙述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时请您及时给予我们反馈,好比我刚才说的这个情况,如果没错,请您至少点个头。”
“您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清楚,”海姆达尔还是那么的理直气壮。“我第一次被人调查,心里慌得很,您千万别跟我计较,我要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说的不对,您一定要纠正我。”
即便视力5.0都看不出他在慌张。
“这不是调查……而且您说的对不对跟我没什么关系。”说白了他就是冲“说的不对”来的。
“这还不是调查?!”海姆达尔一副张口结舌的样子。“把我的情况打听的那么清楚,不是调查还能是什么?如果不是调查,我是不是可以控告贵魔法部侵犯个人隐私?”
看斯图鲁松室长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红脸男士泪流满面。
“前面不是向您出示了各种准许调查的文件了么,和侵犯个人隐私不是一个性质的。”
“您听听,您说了‘准许调查的文件’,这不就是调查嘛。”
“我们调查的是安西普先生,不是您……”
眼看这楼都快歪到赤道去了,红脸男士身后的仨门神用力清了清嗓子,一门神凑到红脸男士耳边跟他嘀咕了几句,红脸男士很快从椅子上让开,跟这人换了个位置,逃到后面接替门神去了。
原门神跟红脸男士不同,明显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或许他们明白了诱敌深入的迂回战术派不上用场,干脆单刀直入。跟斯图鲁松室长迂回,其结果就是歪到非洲去回不来了。
周五中午在食堂吃完了饭,海姆达尔和朋友们挥手道别,踏上了与老爷汇合的周末甜蜜之旅。
豆荚嘴巴里叼着一块小饼干,稍微一动就落得海姆达尔半个身子的饼干屑,黑猫有时候跟别的动物没啥两样,喜欢藏食护食。
在一家沿街饮料铺子给它买了一小杯果子露,并把杯子放在店铺的屋檐下,豆荚把饼干搁在杯子边,低着头大口吃了起来。
海姆达尔看了一会儿,转身拐进旁边的一条窄巷。
跨过几块破碎翘起的罗马式地砖,来到巷子中段,那里有一扇不到一米五的黑褐色小门,门上有一条用来递信的口子。海姆达尔掏出一个纳特丢进口子,透过单薄的木门,能听到一声清脆的哐啷,貌似掉进了一个金属物体内。之后,他举起手敲门,一共六下,刚一收手,木门开了。
海姆达尔推门弯腰钻了进去,门在他身后合拢。
门内是一间厨房,黑黢黢的白墙有些斑驳,头顶上纵横交错的木栏杆上挂满了各色腌肉腊肠和干菜,一只黑锅子架在一堆柴火上,一个头上包着布巾的女人背对着他,搅拌着锅子。
柴火对过的墙壁上有一个壁炉。
海姆达尔有些迟疑,这地方还是第一次来,本想问这女人,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女人回头,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摆在离他不远的流理台上。
“我没有迟到吧?”海姆达尔问。
不等他看清楚女人的脸,女人已转过身,走出了房间,从头到尾没跟他说一句话,没搭理他。
海姆达尔走过去瞧了瞧,发现是牛尾汤。
刚吃过中饭的斯图鲁松室长闻着香味,开始流哈喇子。就在他深情款款的望着那碗汤时,壁炉那儿有了动静,霍林沃斯的脸出现在壁炉内。
“斯图鲁松?”
海姆达尔匆忙回头,快步走去。
“下午好,先生。”海姆达尔一本正经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样?”霍林沃斯问。
“不怎么样,我感觉他们来我这儿不过是走个场,问的问题大多止于表面,说白了就是废话。”
“他们不会只来一次的,不能掉以轻心。”霍林沃斯貌似并不意外。
“那边情况如何?爱沙尼亚魔法部有没有进一步行动?”海姆达尔只能通过报纸了解那个案子,报纸登的那些都是上面愿意给大众看见的,他不指望能从报纸上了解到最新情况。
“算有吧,”霍林沃斯说。“那边已经传讯过一次安西普,不过安西普以卧病在床不能动弹为由没有出庭,由律师和代理人出面。”
“生病是个好借口。”海姆达尔说。
“他是真的生病了,”霍林沃斯说。“不是假装的,他的健康状况近些年每况愈下,要不然那些指控不会接踵而至。”
原来如此,趁他病要他命。
“不过这一次谁都没讨到好处,”霍林沃斯冷冷一笑。“安西普的这个病让目前的局势陷入十分微妙的局面,他的病痛来源于50年前战场上的魔法伤害,可以说为爱沙尼亚的和平立下过汗马功劳,他那块和平奖的奖牌不是白拿的,爱沙尼亚魔法部上层肯定要顾虑到这一点。”
换句话说那些原本准备趁虚而入的家伙至今为止还没有找到能把安西普彻底扳倒的把柄?!
“那么说反对派目前仍然比较被动?”
霍林沃斯说:“调查组的组长是爱沙尼亚魔法部部长,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是准备利用这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这个调查组组长能够在第一时间把收集到的证据压下或者直接毁掉。”
“调查组的成员全是魔法部长的人?”
“你口中的反对派们正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他们认为魔法部长有舞弊的嫌疑。”
海姆达尔莞尔一笑,“部长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大概吧,我想应该不是很愉快。本来他们全家每年新年都会去法国度假,今年就没去成。”
海姆达尔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您看,兰格先生的这个案子,能不能在他前妻那儿找到突破口?”
那位夫人后来迫不及待改嫁确实挺让人别扭的,但是海姆达尔始终觉得既然原本是夫妻,那么站出来替前夫说几句好话应该不难吧。这些小事虽然不能动摇最后的判决,但是积少成多,动摇法官、审判员,动摇舆论,博取同情,对原本判决的质疑还是能起到推动性作用的。
霍林沃斯沉默了一会儿,海姆达尔不禁有些忐忑,想看清楚他的脸,不过这壁炉貌似不是神马高档货,或者说飞路信号不好……看不清楚。
“你没见过那位夫人吧?”霍林沃斯最终还是开了口。
“没有。我对笔友的前妻兴趣不大。”
“那是一个……嗯,怎么说呢,非常嫉恶如仇的女士。”
海姆达尔琢磨了一下口气,貌似不能从字面上去理解。
“您能再说点具体点吗?”
“兰格在杀人案被控告之前就准备跟他夫人离婚了。”
海姆达尔忍不住八卦,“因为情感变淡?”
“原因有很多,你说的是其中之一,”霍林沃斯说。“还有他们唯一的女儿不在了,那似乎是维系夫妻二人淡薄感情最后的纽带,再加上我前面说的那位夫人是个至情至性的……说实在的,他们俩原本就没什么感情,这桩婚姻是两家父母定的。”
包办婚姻的悲剧。
谈论人家的隐私总归不好,他俩很有共识的改变了话题。
霍林沃斯关上门,离开了那个房间,他在国际警察部队的朋友在他离开的同一时刻,立刻切断了该壁炉与飞路网的连接,并抹消了飞路网上关于壁炉与木棉古镇的接通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