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介意。”被称呼为特里卡的女巫笑容满面。
霍林沃斯很有耐心的看着她,直到她发现海姆达尔也用同样的神情看着她时,她才反应过来,对二人灿烂一笑,拽住门把手,离开房间并合上房门。
霍林沃斯感觉自己的怒火经由这一出而消磨殆尽。
“坐吧。”他坐到另一边,与海姆达尔隔桌相望。
“我认为在我把一切告诉您以前,您应该看看东西。”海姆达尔把袋子搁在桌面上,之前它一直被抱在手里。
袋子上的绳索被解开,袋子往下滑落,袋里的东西跃然而出。霍林沃斯猛然间握紧椅子两旁的把手,花了很大的劲没让自己在那一瞬失态的跳起来。
方形的玻璃罩下,一架天平金光烁烁,不同之处在于这座天平在静止状态下朝右倾斜6度。据说当年波纳库德在处理巨怪与列支敦士登的问题上自认有失公允,造成了巫师联合会大家庭损失了一个兄弟,为了让后人引以为戒,他离职前在天平上施加了魔法,让天平永远倾斜。之所以朝右倾斜,是因为当年天平所在的右侧方位,也就是西边,是列支敦士顿所在方向,有鞠躬赔礼的意思。6度代表在列支敦士登作乱的六只巨怪。
“倾斜6度十分关键,这给我确认是不是它提供了便利。”海姆达尔对上司的惊讶并不奇怪,梅林知道,当时在看到天平的那一刻,他内心有多么的震惊。
“你在哪里找到的?”霍林沃斯迫切的想要知道经过。
“这要归功于妖精,是他们帮我找到了它。”
“妖精?!”霍林沃斯可能设想过千万次,可能与所有奋斗在IW第一线的法官们一样,唯独没有考虑过被传了二百来年的贼会是找回失物的功臣,这个心理落差相当销魂。
“外面的玻璃罩是纽伦行长赠送的,他说他很高兴第一时间得知妖精们的冤屈终于被洗刷,所以他无偿提供一个玻璃罩,能让我妥善的、安稳的,把天平带回来,避免磕磕碰碰可能带来的破损。”
海姆达尔当时被臊得无地自容,他可是代表了IW上上下下接受妖精的讥讽,最苦逼的是还不能反驳,因为人家被冤枉了二百多年。
之后,海姆达尔详细描述了来龙去脉,包括墓室内的所见所闻,还指出了天平底座下那篇得意洋洋的告后人书。
霍林沃斯看完了告后人书,表情很深沉,海姆达尔一时吃不准他的打算,只好保持沉默。
“你认为这件事我们该怎么办?”霍林沃斯打破沉默,看向海姆打扰。
“把天平带回IW,先别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你认为应该继续保守秘密?”
“直到上面决定应该怎么办。”
霍林沃斯又问,“公开?”
“决定权又不在我。”
“如果让你做主呢?”
海姆达尔摸摸鼻子,“和妖精们道歉。”
“也就是说你同意公开?”
“这是两码事。妖精们被IW冤枉了二百多年,如今天平找回来了,我们应该给他们一个交代,假如今天对调,难道IW就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至少也要给个说法吧。”海姆达尔顿了一下。“但是这和公开与否不存在联系。”
霍林沃斯笑了起来。
海姆达尔受到鼓励,续道,“我们错怪了妖精,谁又想到这是IW的内部问题造成的,假设那位自鸣得意的巫师还活着,他会面临最严厉的制裁,可惜的是他两个世纪前就被死神宣判了。我们不能和一个死人较真,只有让活着的人少受点因为他而引发的舆论困扰,我们必须为现在就职于IW内的巫师们设想,绝对不能草率行事。
“说完了?”霍林沃斯问。
“说完了。”
“很好,你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
“能为您分忧,我感到很荣幸。”
“那么下面我们说说别的吧,建功立业之后总要论功行赏。”霍林沃斯慢条斯理的说。“既然你已经觉悟到这件事可能无法公开,还给自己定了个‘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演出模式,说说你的心里话吧,有什么要求?”
“瞧您说的,我在您心中就是那么个汲汲营营的趋利主义者?”海姆达尔一副受到侮辱的样子。“我这都是为了国际威森加摩,为了大家,您怎么能如此武断的解读我的行为?我实在无法接受!”
面对他的义愤填膺,霍林沃斯眼皮都没动一下,“别对我说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霍林沃斯被他的峰回路转噎到了。
“心情不错?”
海姆达尔毫不吝惜的龇出一口白牙,“我可能要成为正式跑腿了,虽然他只说了考虑,但我相信成真的系数很高,毕竟我没有提出过分的要求。”
“确实,我觉得你的要求廉价的让人失落。”威克多合上菜单。
“我不想过度消费我在上司心目中的好印象,那应该留到需要它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海姆达尔摇摇手,把菜单推了回去。
威克多叫来了服务员。
服务员确认了菜单后快步离去,二人相视一笑。
威克多喝了一口餐前淡酒,脸上晃过一丝犹豫,这让海姆达尔莫名的警惕起来。
“宝贝,我有个事想跟你说。”老爷放下酒杯。
“等等。”海姆达尔也喝了一口淡酒。“每次你用这种表情跟我说话,等着我的都不是什么称心如意的好事,你先让我再高兴一会儿。”
威克多咧嘴。
“好了,你说吧。”海姆达尔一副准备好就义的样子。
“没那么严重。”威克多哭笑不得。
“严不严重要等我听过以后,我自己会下判断,谢谢,你说吧。”
“……其实就是下一季度的广告。”
海姆达尔迟疑道,“彗星新系列的广告?”
“对。”
“……确实不严重,是我草木皆兵了。”海姆达尔果断承认错误。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老爷认为他松懈的早了点。“彗星对新系列很重视,他们决定在下周末举办一个新品展示,到时会邀请一些著名球员、政治家、学者等名人为新品推广造势,所以他们准备下周末前把新产品的第一波广告推出来。”
“这就是你周一那天行色匆匆的原因?”
“是的,他们为了新系列广告准备了三个月。”
“为什么到现在才拍?而且这么赶。”
威克多耸耸肩,“因为关于广告拍摄的内容我一直没松口。”
“你不肯拍?”海姆达尔有些诧异,在广告拍摄上老爷素来以好说话闻名。
“他们给新系列的广告加了一个女主角,似乎是公主之类的角色,又加了一个第二男主角,初步设定为专门给男女主角找麻烦的富翁或邻国王子。”
“……明白了。”海姆达尔又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老套的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总是这样,苦逼的第二男主就是为了衬托真善美而存在的对立面。男女主角之间什么尺度?”
“牵手,搂抱,深情凝望……”威克多一一举例。
斯图鲁松室长表示咱廓达大度。
“还有亲吻……”
“这不行!这绝对不行!”海姆达尔掷地有声。“你又不是演员,为什么要牺牲我的利益去成全一把目前还看不出到底销量如何的扫帚?!”
威克多夸张的松了口气,“如果你跟我说你不介意,我要伤脑筋了。”
“我可以容忍你们牵手,搂抱……如果连搂抱都没有就更好了。跟他们商量后期处理?你可以把原因推在我身上,就说我以死相逼。”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宁愿拖上三个月而不改变主意?”
“……为了等你改主意?”
威克多无奈的笑了笑。
“违约金是多少?”斯图鲁松室长深沉的问。
威克多报了个数字。
斯图鲁松室长一脸油尽灯枯的瘫在椅背上。
这时候点的菜被送上来了,海姆达尔貌似没有胃口,但用叉子戳肉的狠劲以及用力咀嚼的模样让老爷不寒而栗。
“你要不要加入?”威克多试探。“我和他们提过,他们似乎并不反对。”
海姆达尔起初有些疑惑,而后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事情其实找到了解决的法子?威克多又说话大喘气了?
想通这点,海姆达尔眉开眼笑,“他们同意改尺度?你早说嘛!既然如此,那我就友情出演,不跟他们收钱了,你让他们去打听打听,我当初给行云拍广告的薪酬,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威克多忍俊不禁。
海姆达尔激动万分,“让我演什么?棒打鸳鸯的王子?”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他度身打造的,本色出演全无压力,他都有点跃跃欲试了,赶忙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大口。
“他们给了两个选项,一,棒打鸳鸯,最终以悲剧收场的王子;二,情投意合,最终和探险家终成眷属的公主。我跟他们推荐你演公主。”
海姆达尔嘴里的酒喷在了汤碗里。
威克多立刻抽出餐巾为他擦嘴,海姆达尔咳嗽了两下,夺下餐巾,不可思议的说:“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带把的?”
威克多故意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淡定的说:“穿上裙子就看不到把了。”
斯图鲁松室长的五官都扭曲了。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要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了。”老爷下达最后通牒。
周四上午,海姆达尔进了礼堂,一走到老位置上,原本围着报纸叽叽喳喳争论不休的学习小组成员们立刻哑了声音。德拉科小心翼翼的把报纸收到另一边,以为表兄对此毫无察觉。
“你们在说什么?”海姆达尔坐下,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微妙,以为自己被边缘化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唯一没有加入争论的让娜丢下手里的信,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他们刚才在讨论克鲁姆的新广告,为了怕刺激到你脆弱的神经,所以遮遮掩掩。”
“让娜!”德拉科不赞同的叫了一声,然后又发现他这么干实际验证了让娜的说法。
海姆达尔竭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出现变化,心中的里小格已经失意体前屈。
“哦,那没什么,那天我也在现场。”海姆达尔要了一份奶油夹心麦饼。
“你的王子演的很不错。”托多尔称赞。“狠辣、无情,残忍阴郁的变态气质被发挥的淋漓尽致,我到现在都直冒鸡皮疙瘩。”
海姆达尔吃麦饼的动作顿了一下,“我就当你在表扬。”
他又演王子又演公主,节省了大笔开销的彗星公司简直乐坏了,斯图鲁松室长这两天却被一人分饰二角的后遗症困扰,晚上做梦都在精分。
“说真的,”耶尔一副贼眉鼠眼的小样儿。“克鲁姆不会跟女主角发生点什么吗?这么个大美女摆在眼前,而且广告上两个人还吻的难舍难分,如果是我,肯定二话不说就从了。”
“克鲁姆不是你!”德拉科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的表情十分飘渺,“女主角从头到尾都没露过正脸,只在尾声露了下眼睛都看不清的小侧面,你怎么知道她是大美女?”
“直觉!”耶尔斩钉截铁。“如果她不美,克鲁姆绝对不会跟她亲成那样!”
原来是以己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