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会,不过很快就要回去了,威克多的治疗师昨天表达了他对威克多康复程度的欣喜。”海姆达尔笑盈盈地和老爷眉来眼去。
“真遗憾,看样子下星期的法官述职周你已经回学校了。”
海姆达尔一愣,“什么法官述职周?”
“国际威森加摩每隔6年要举行一次述职会,凡是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成员国,该国威森加摩的最高法官必须来比利时参加这个会议,这很有可能关系到后一个6年该国最高大法官的任命。巫师司法界把举行会议的这一年称之为述职年。”霍林沃斯顿了一下。“本来这个会议去年十一月就该举行了,但……你们也知道去年年底发生了什么,所以IW临时取消了会议。”
“改到了下个星期?”海姆达尔接口。
“没错。”霍林沃斯点头。“要来吗?你当然不是与会者,恐怕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我想你可以给大法官们跑跑腿,当当翻译,送个文件传个话。关键是身临其境地感受巫师司法界高层会议的气氛,见识一下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体面的老爷们如何惺惺作态、虚与委蛇,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海姆达尔没有马上回答,偷偷瞧了眼对过的兰格,兰格貌似没有察觉,垂着眼喝葡萄酒。
“别拖拖拉拉,果断点,来或者不来,有什么好犹豫的?”霍林沃斯催道。
“当着我的魔药学教授的面,您说我应该怎么回答?”海姆达尔一脸苦逼。
霍林沃斯看了眼兰格,笑了,他把这茬忘了。
“没事,我给你撑腰。”霍林沃斯说。
海姆达尔满怀希冀的说:“您能让我的魔药学教授免去我的魔药学考试?”
“我可以试着让你的魔药学教授推迟你的考试时间。”
“……”斯图鲁松室长又忧郁了。
海姆达尔像往常那样陪男朋友去救治中心,如今他俩前往救治中心不再像当初那样排斥,因为得到的消息都是令人振奋的。威克多距离康复越来越近,状态越来越好,他仍然是那个精力充沛、器宇轩昂的第一找球手。
从笑容满面的治疗师那里出来,威克多突然决定绕去普通病房拜访一位朋友。
“你的朋友也住在救治中心?”海姆达尔十分惊讶。
怪病暴发后,火神队的入院人数超过了一半,除了威克多,其他人都被送进了当地巫师医院治疗,因为那时候救治中心早已人满为患。
“他前几天刚进来,我昨天得到的消息,打算去看看他。”威克多说。
海姆达尔看出了弥漫在男朋友眉宇间的担忧,于是宽慰道,“他只是住在普通病房,应该问题不大。”
威克多用力搂住他的肩膀。
威克多的朋友是火神队的一位击球手,是个老队员,与那位同时摆平五个姑娘的守门员是一批进队的。
他们进门的时候这位击球手正在收拾东西,看见他们进来,脸上流露出惊喜的表情。
“威克多·克鲁姆,我的老伙计!”他张开双臂拥抱威克多。
“这是里格,你见过。”威克多介绍道。
“当然。”击球手与海姆达尔握手。
“看上去气色不错。”威克多说。
眼前这位大块头先生红光满面,精神面貌相当不错,一点都看不出他的健康状况出了问题。
“我和她们说了不会有问题,她们非让我来医院住几天。”尽管嘴里抱怨连连,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的老婆孩子?”威克多说。
“前几天我只是精神有点不好,她们就大惊小怪,吵得我头都大了。”
“让她们放心不更好?治疗师怎么说?”
“没事,”击球手迟疑一下。“嘱咐我晚上早点睡。”
威克多了然道:“又窝在业余高布石俱乐部通宵达旦?”
“这次的奖品是一套镶红宝石的纯金高布石!”
“我不相信你没钱买。”
“能一样吗?那是靠实力赢回来的!”击球手一副不跟你一般见识的样子。
威克多哈哈大笑。
“您是高布石爱好者?”海姆达尔问。
“对,不过技术还有待磨练。”面对海姆达尔时,击球手倒是意外的老实。
“老伙计,”击球手勾住威克多的肩膀。“教练已经联系好一支球队了,想给我们练练手,你现在状态怎么样?”
“我的治疗师很乐观。国际魁地奇联盟还没有解禁国际赛事吧?”
“那不是国际赛事,只是练习赛。”击球手说。“我们队上的年轻人几乎全军覆没了,我的朋友。现在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指望了。准备好随时上战场吧,克鲁姆先生!”
火神队基本已经组建成了一支更年轻的队伍,之前一直在赛场上打比赛累积经验,威克多这样的老队员前段时间几乎没有机会上场,他们对于一代新人换旧人的自然规律心知肚明。虽然免不了在心里嘀咕几句,不过还是表示理解。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打破了“淘汰”进程。
球队里的年轻人更相信看似医术超群的队医,老队员们大多跟着威克多的脚步,转向了兰格教授。火神队曾经就这个问题产生过分歧,新进队员年轻气盛,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兰格的大度缓解了矛盾的激化,也幸好兰格已经过了较真的年纪。
跟着队医的“进补”法子走的年轻队员们现如今无一例外地躺在医院里,老队员们捱过了最初的担惊受怕后大多安然无恙到现在,除了倒霉的克鲁姆老爷。
“老队医怎么样了?”威克多问。
“他向勃兰特小姐递了辞职书,勃兰特小姐还没有答复。”
“勃兰特小姐?”威克多皱眉。
“勃兰特先生决定去亚洲探亲,球队事务暂由他的侄女代为管理,反正球队老板平时也不管事。那位小姐倒是积极,几乎天天在训练基地晃悠。”击球手嘿嘿一笑。“是个性感的妞儿。”
“我见过。”威克多平淡的说。
“你见过?”击球手以为自个儿的情报是第一手的。
“勃兰特小姐去探望过威克多。”海姆达尔说。
换句话说,斯图鲁松室长对那深V领和高开叉记忆犹新。
“你小子艳福不浅啊,不过你从来就很——”击球手闷哼一声,老爷出其不意地碓了下他的腰侧,害他差点咬到舌头。
斯图鲁松室长轻描淡写地扫去一眼,老爷一脸的我很正派。
击球手赶忙别开眼看向他处,假装忙碌。
海姆达尔貌似有容乃大地轻轻一笑,老爷顿时感觉后颈子有点凉。
“斯图鲁松先生。”
“啊,您好。”
“您还记得我吗?”
“以我现在的年龄,记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黑发调查员不自然的笑了两声,“您现在有空吗?”
海姆达尔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对方的身后,黑发调查员这次的搭档不再是当初那位棕发同事,而是一张满脸温和的生面孔。一眼看过去貌似很年轻,等走近才发现已经不是个年轻人了,至少不是棕发调查员那样初出茅庐的大小伙儿。
海姆达尔从来不敢胡乱猜测别人的年纪,巫师的面皮通常比实际年龄嫩。好比老菜皮,那样的年纪就该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才对得起世界人民,而不是活蹦乱跳的令人发指。
“有什么事您就说吧。”
“您今天不买蜜汁水果吗?”黑发调查员小心翼翼的问。
“偶尔也该换个口味。”
“Bon.”
海姆达尔说:“就去上次的小花园吧。”
黑发调查员这回的任务就和上次的棕发如出一辙,成了一个跟班,温和生面孔是今天的主导。
“很抱歉午休时间来打扰您。”生面孔的语气就和他的气质一样彬彬有礼。
“对病人家属来说没什么午休。”海姆达尔说。
生面孔微微一笑,“您已经见过我的两位同事了。”
“见过了,我没有跟着陌生人到处乱跑的习惯。”海姆达尔说。“二位来有何贵干?警告我不要过分解读迪吕波事件,更不要向别人多嘴?”
黑发调查员满脸尴尬。
“我猜对了?”海姆达尔笑道。
生面孔回头看了眼同事,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眼神带着警告的意思在里头,因为黑发调查员就跟中了咒语似的马上变得面无表情。
“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生面孔敛去周身的温和,收起了迷惑人的假象。
“我喜欢跟实在人说话。”海姆达尔点头。
“关于卡雷尔·迪吕波,您还知道什么?”
海姆达尔有些惊讶,“难道你们不是来让我闭嘴的?”
“上面派下来的任务的确如此,但是我认为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生面孔平静的阐述。
“因为我姓斯图鲁松?”
“还因为您的父亲是隆梅尔·斯图鲁松,您和朗格·韦斯特纳·斯图鲁松关系密切,单就这两点,我就不能轻举妄动。”
海姆达尔点头,“看来是做过功课的。”
生面孔微微向前倾斜身体,“所以关于迪吕波,您还有别的发现吗?”
“您这是反其道而行吗?”
“算是吧。”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会儿,也学他那样向前倾斜身体,“您对迪吕波的死持有怀疑态度,对吗?自杀这个论断无法让您满意,而是让整个事件变得越发扑朔迷离。”
“我的态度无关紧要,那也不该是我关心的问题,”生面孔冷硬的说。“我的职责就是听从上级指令。”
“哦,是吗?”海姆达尔轻声说。“那么请问您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打听完您想知道的所有消息后再杀人灭口?”
生面孔沉默片刻,“我们找不到那些药瓶,您的男朋友并非个例。”
海姆达尔看着他,不发一言。
生面孔又道,“上面不想把事情闹大,召回了所有的调查员,并且严令禁止再查下去。”
“但是您想查下去,您脑中不断累积的问号迫使您去寻找答案,您不想就此罢休。”
“对。”
“那么上面呢?您准备怎么办?”
生面孔露出迟疑的表情,“……我是调查员,我有义务把这件事调查清楚,这是我的工作,不是吗?”
海姆达尔说:“迪吕波有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在他离世前的那段时间,他似乎和那位老友碰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