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之异乡 第848章

茶室内响起老夫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她指着海姆达尔叫骂,“我就知道他是个祸害!把克鲁姆家搅得不得安宁的恶灵,罪魁祸首非他莫属,我当初就应该坚定立场不让你们在一起,卡珊德拉大师明明告诫我要警惕一切异端和不正常,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和博伊是一样的!都是怪物!怪物!”

大家被老夫人突如其来的暴发咆哮得措手不及,她的指责中有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克鲁姆家的人此时却无暇理会。

海姆达尔是现场相对冷静的一个,“博伊怎么了?他不是您的宝贝孙子吗?”

老夫人气喘吁吁的说:“……我没有那样的孙子!他是个怪物,我一直提高警惕,才没让他得逞……但是千算万算漏了你这个大怪物!”

“怪物?我还以为您很高兴有那么一个孙子供您消遣打发时间。”海姆达尔冷冷的说。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老夫人疯疯癫癫地张大眼。“他长不大……那个叫博伊的怪物他长不大……这些年他一点变化都没有……”视线一扫到海姆达尔立刻气愤地破口大骂,“害人的大怪物!大怪物!!!”

“奶奶他是我的伴侣,我爱他,我无法容忍您这么说他!”威克多情绪失控地陡然大叫,嚷完以后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老夫人被震住了,张口结舌地看着威克多,她颤巍巍地指着威克多,而后两眼一翻软倒在地,茶室内静默了一秒,紧接着人仰马翻。

披头散发、面色如土的克鲁姆老夫人被迅速安置回房间,安娜深吸口气,跟了过去。一番检查后确定无恙,只是受了刺激一时间没缓过劲来,两对父子如释重负。威克多又沮丧又自责,父亲和叔叔没有责怪他。

三、

三家人又一次重聚茶室,心情皆无比沉郁。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维丁抚着额头,几个小时前他和儿子还带着钓鱼工具,兴高采烈地漫步林中。

实际上除了威克多尚算镇定,克鲁姆家的其他人对老夫人那激烈到不可思议的言行感到困惑不已,他们对诅咒一事闻所未闻,事到如今,也不能斥责老夫人“小题大做”。

“你们想听听我的看法吗?”海姆达尔说。

大家都朝他看去。

“都愿意听?”海姆达尔又问。

“你就说吧。”普洛夫叹气。

威克多两手交握于胸前,静静注视海姆达尔。

“我想你们最难理解的是老夫人的态度。”海姆达尔说。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点头。

“这要从当年的大师预言说起。”海姆达尔简单回顾了卡珊德拉的三则预言。“老夫人的丈夫塞尔盖伊·克鲁姆——很抱歉我直呼其名了——不幸英年早逝,老夫人那时候的精神状态一定很差。”从她今天的疯癫可看出一二,或许病根就是那时候埋下的。

“我和维丁那时还小,听照顾我们的保姆说母亲曾经有一度健康状况堪忧,整天卧床不起但又整夜整夜的失眠,脾气非常糟糕,一不合心意就破口大骂,所有人被她拒之门外,就连我们都几乎见不到她。”普洛夫回忆道。那时候的维丁还是个吃奶的娃,对这段历史完全没有印象。

“丈夫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我估计她之所以如此不堪一击绝大部分原因在于她认为是她害死了丈夫,强烈的负罪感使心魔在她体内生根发芽,并纠缠一生。”

“什么?!”普洛夫惊讶的叫道。

维丁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个什么诅咒?”

“对,你们的母亲后来知晓了丈夫的诅咒转移措施,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对克鲁姆家产生了巨大的责任感,对孩子们有着难以割舍的保护欲。”直至后来转变成控制欲——这句话海姆达尔没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维丁沉吟道。“换句话说卡珊德拉的预言实际成为了桎梏母亲的枷锁,把她捆绑在了克鲁姆家的船上。因为预言,她否定一切她认为应该否定的,拒绝一切她认为应该拒绝的,驱赶一切她认为应该驱赶的,但凡母亲认为的不正常就是预言中提及的必须警惕的对象,比如你,比如博伊……”

“说不定还有我和米奥尼尔。”安娜突然插嘴。“母亲讨厌里格因为里格不是她预想中的孙媳妇人选,里格甚至不是个姑娘,所以她无论如何不能接受,便理所当然地视里格为预言中的异端;博伊是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对于因循守旧的老派人士来说,他的出生太不光彩,构陷了克鲁姆家的名誉,也是异端;“我相亲时对家族病史只字不提,让母亲受到蒙蔽,还厚颜无耻、瞒天过海地嫁给了普洛夫,我显然不是母亲理想中的大儿媳人选,所以她从不掩饰对我的厌恶,威克多一出生便被她抱走;米奥尼尔的来历我们家的人都知道,母亲当然无法接受。一切与她心意不和的都是不该出现的,都是值得警惕的,都是对克鲁姆家的威胁和伤害。

“她发誓要保护她的家庭,代替她的丈夫履行一家之主的责任,当值得警惕的现象越来越多,母亲再也坐不住了,她痛定思痛,想了一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安娜……”妻子针针见血的控诉令普洛夫心痛如绞。

黛丝捂住脸飞快念了一段冰岛语,贝尔尼克假装没有听懂,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均一言不发。

“她很伟大。”海姆达尔打破沉默。

众人看向他的视线古怪而迟疑,幽默的是还带着那么点纵容。

海姆达尔好笑的说:“我不是讲反话,她做的这些全因为她热爱这个家庭,她的愧疚使得她不计代价地去弥补,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奶奶,很伟大。但是,”语气一转。“我这么说不代表我愿意被牺牲,我愿意为威克多牺牲这点毋庸置疑,可我不愿意在被欺骗和逼迫的前提下进行忘我无私的奉献。这是两码事。所以,她的伟大仅仅之于你们。”

大家的表情再度黯然下来,唯独老爷还幽幽地看着他。

矮塌上的米奥尼尔睁着圆滚滚的大眼睛四处张望,他奇怪的是里格明明在说话,为什么他听不见声音?

时刻注意矮塌上的变化的海姆达尔解除了咒语,蹲在塌旁,顺了顺孩子的头发,轻声问,“醒了?”

米奥尼尔在大家的目光包围下,腼腆地点点头。

“要不要下来走走?”海姆达尔问。

米奥尼尔又点点头,掀开毯子跳下矮塌。海姆达尔挥动魔杖,被睡得七歪八斜、褶皱遍身的衣物很快整洁笔挺。

多莉特早就坐不住了,见弟弟醒了,连忙挣扎。黛丝松开她,她麻利地爬下沙发朝弟弟跑去。两个小萝卜头很快嘀咕起来。

海姆达尔收回目光,视线在克鲁姆们的脸上一扫而过,犹豫的问,“也就是说你们都相信?”

大家面露不解。

“诅咒啊,”海姆达尔眨巴眼睛。“你们都相信诅咒的存在?”

大家有点懵了。

四、

“你、你不相信?”贝尔尼克都结巴了。

海姆达尔进行了极为短暂的自我心理分析,然后说:“原本不相信,如今不太相信。”

“有差别吗?”

“当然有,诅咒确有其事,但与克鲁姆老夫人预想的可能相去甚远。我相信确有其事的这部分。”

贝尔尼克看看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你给我们解释一下。”

海姆达尔说:“那份契约呢?现在在哪儿?”

“在我这里。”威克多虽然这么讲,却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海姆达尔知道他在提防自个儿在契约上动手脚,避免自个儿把无私进行到底,于是哈哈一笑,“我不会干傻事,这份契约关系到即将到手的一大笔金加隆以及一大片土地。”

大家没有想到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惦记着钱!

威克多不同,他了解他,海姆达尔不会真缺心眼到为了金钱不顾生命,再大的财富也得有强悍的生命去消费。威克多拿出了那卷羊皮纸,海姆达尔接过来,毫不意外地看到落款处写有他们二人的姓名,不由得唉声叹气。

这个反应其实才算比较正常的,克鲁姆们却觉得十分违和,就是一种强烈的……虚假,对,就是虚假,假模假样,装模作样。

“都是你……”海姆达尔惆怅地对老爷抱怨。“这下钱和地都要跟你平分了。”

克鲁姆们木了,威克多哭笑不得,难道自己还不够了解他,难道他已经进化到爱财如命的境界了?

“我的都是你的。”威克多可以毫不犹豫地把从克鲁姆家继承到的那一份贡献出来。

“能一样吗?!”海姆达尔白了他一眼。

克鲁姆们一致认为没啥区别。

海姆达尔挥了挥手里的契约嗤笑,“一张纸就能把诅咒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去?天下哪有那么简单易操作的诅咒!”

克鲁姆们目瞪口呆。

“你们听闻这件事以来毫不怀疑,是因为猝不及防,当局者迷,威克多则是关心则乱,首当其冲的不是质疑其中明显的漏洞疑点,而是态度强硬地与我共进退同命运,不愧是咱的达令……”说着特陶醉地飞了几个媚眼,低头羞射了几秒,他赶在众人凌乱前续道,“我翻阅过咒语典籍,咨询过专家教授,如克鲁姆老夫人这种可以致人死地且又具备遗传性的祖传诅咒,解除起来是相当困难的,因为施咒语的人已经不在了。”他提起手里的羊皮纸。“能够确信的是仅凭一张纸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克鲁姆们花了些时间消化这个峰回路转的巨大冲击,他们的心脏今天着实受罪不浅。

“诅咒还在克鲁姆家?还在奶奶嗯……”贝尔尼克不禁含糊起来。

“应该是这样。”海姆达尔一脸深沉。

米奥尼尔是他的心头肉,他无法坐视丁点潜在隐患威胁到孩子,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成下一任替罪羊?他会死不瞑目的!

“可爷爷……”威克多迟疑道。

“他是怎么去世的你们都知道。”海姆达尔提醒。

“难道不是因为诅咒?”贝尔尼克迷惑的问。

“诅咒灵验的确有很多种形式,但都是有具体表现的,也就是会死于当初施加诅咒的那个人的咒语,换句话说诅咒就是把某个极端恶毒的黑魔法事先埋伏在被诅咒对象的体内,而后等着某一天爆发,”类似于定时炸弹。“还有一种比较罕见的就是迫使被诅咒者自杀。我不知道扬库洛夫斯卡家的先祖是哪一种,想必不会是某年某月的某一天遭到某人迫害而不幸身亡,塞尔盖伊·克鲁姆的死与诅咒无关。”他只是运气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老菜皮要是知道自己当年意气风发之时的一次草菅人命,被人脑补成受到诅咒的驱使而为之,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爷爷的这一切安排?”威克多又问。

“为了让你祖母安心,他花了大笔数目可观的金加隆,”海姆达尔说。“归根结底,塞尔盖伊·克鲁姆与我一样,不,比我更甚,他对诅咒这码事完全不屑一顾。为了杜绝老夫人胡思乱想,为了让她快活起来,为了让她摆脱心理负担,更为了使她相信,他一手策划并演绎了预言这出戏,以及为了配合预言的其他事物,越神秘越煞有介事越能取信于人嘛。”塞尔盖伊当年肯定把众人折腾得稀里糊涂,疑神疑鬼。“你应该有所察觉才是。”海姆达尔暗示。

威克多很快想起那一连串起因莫名且兴师动众的查账,旋即又想到祖母至今没有修改遗嘱,碍于叔叔维丁和贝尔尼克在场,他选择沉默不语。

海姆达尔琢磨,卡珊德拉之所以留下预言球八成源自补偿心理,谁能想到大预言家人生中的最后一次占卜只是信口开河,也许她预见他的生活会因为她的胡说八道而波折不断。

克鲁姆们完全的六神无主了,他们应该相信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维丁谨慎的问。

“猜的……你们别这么看我,我是根据可信度极大的信息拼凑出来的,个人认为比较靠谱。”

“那些‘可信度极大的信息’又是从哪儿来的?”

“妖精给的。”

“妖精?”贝尔尼克很是诧异。

“别小看妖精的情报网,只要报酬合适,它们能精准的查出你去年一整年的内裤颜色顺序。”

贝尔尼克的表情一阵扭曲,显然不相信,“这么拉轰?”

海姆达尔像被踩到了痛处,差点跳脚,“要不然我干嘛接受你祖母的金钱贿赂,你知道为了调查这些陈年旧事我一共支付了多少金加隆吗?!”

众人默然。

第743章 即将开始忙的节奏

一、

屋外下起了倾盆大雨,具体几点开始屋内的人都说不准,就连每天掐着表般兢兢业业的家养小精灵在这个问题上都表现得含糊其辞。它们欣喜于主人们并不真的想要知道确切的答案,它们带着比一贯的卑微更加畏缩的心情迅速消失。

奢华的卧房焚上了气息神秘的高档香料,这个房间原本和庄园内的其他地方一样充盈着蓬勃生机,好似罗多彼山脉茂盛的绿意渗透进坚实的墙壁和窗玻璃。黛丝在轻烟中微微蹙眉,密不透风的房间令人不安地沉寂,要不是因为……她一秒都待不下去。

黛丝悄悄抬眼,与她一样坐在床边沙发椅上的安娜面无表情地注视床上的克鲁姆老夫人,黛丝咽下了与她说话的念头,继续保持沉默。

“里格留下吃饭吗?”

黛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娜在和自己说话,忙不迭张嘴道,“留,他们应该已经到我们家了。”

安娜又没了声音。

黛丝有了这次谈话的“鼓励”,压低声音说:“安娜,你准备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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