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场内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主席台前方的海姆达尔面带笑容,那一时刻还真有点君临天下,指点江山的从容派头。
包括老校队在内的参观者们均感到无比新奇,没想到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在德姆斯特朗的学生中具备如此号召力。老校队成员们的内心尤其复杂,想当年他还是个欢蹦乱跳的娃。
“废话到此结束,我知道你们肯定早就不耐烦了。”海姆达尔自我调侃完毕,接着说:“下面有请今天比赛的两支队伍,首先出场的是海德格拉克魔法学校。请大家掌声欢迎队长同时也是首席击球手苏珊·弗雷!”
东边的出口飞出一人,苏珊·弗雷在满场的叫好声中进入赛场。
“副队长同时也是找球手,梅尔吉奥尔!”
掌声连绵不绝……
待海德格拉克校队悉数进入场地,接下来轮到东道主德姆斯特朗校队。
观众席上,与卡罗他们三人隔着几个座位的马特维延科教授积极地鼓掌,顺便批评周围的七年级们的消极态度。
有个七年级辩解道,“因为没有新鲜感,在学校天天见面,再大的热情也消磨殆尽了。”只字不提德校校队的好高骛远,志大才疏。
马特维延科教授居然很有感触,笑眯眯地挽住身旁的帕特里克·莱西教授的胳膊——她在学校里老碰不上莱西教授,原因大家懂的……说话的七年级注意到莱西教授的表情很是微妙,像嘴里含着一粒鼻涕口味的多味豆,也像肠胃不适……
德姆斯特朗校队一次又一次的绕场飞行,接受低年级们朝圣般的呼喊,海德格拉克校队颇有风度地排好阵型,悬停在开赛位置上。要不是本场友谊赛的裁判终于忍无可忍出言警告,相信他们会张扬到太阳落山。
值得一提的是本场友谊赛的裁判对于德校大多数学生来说极为眼生,他长相普通,但十分注重仪容,脸上的胡子剃得很干净,前额光秃,花白的头发只剩下从前的一半。他叫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菲京,曾是俄国魔法部巫师体育运动部门的负责人,三年前退休。菲京是卡捷宁教授的朋友,本次赶来德姆斯特朗当裁判完全看在卡捷宁的面子上。
知情者如校长、学生会主席与副主席等人对菲京先生十分尊重,对于不知情者,比如两队校队成员来说,菲京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头。菲京铁面无私的工作态度让德校的校队队长感到颜面尽失,不甘不愿地排列好队形。
菲京熟练地讲述比赛中的注意事项,他一丝不苟的做法让人敬佩,可对于听类似的话听到耳朵长老茧的校队队员们来说等同于折磨。海德格拉克校队还算心理素质强大,他们是客场,没有耀武扬威的后备力量。德姆斯特朗校队也表现出了极大的耐性,这让海姆达尔有些意外,心里琢磨也许他们并非完全无药可救。
哨声响起,场边巨大的记分板响起刺耳的翻动声,声音消失后,两队比分从空白转为零比零。
负责本场比赛讲解的是转校生安东尼奥·布兰科,布兰科的声音热情饱满,虽然声线不够圆滑动听,情绪抵达顶点时稍显后继无力,这样的不足反而更具感染力。
【裁判菲京先生打开了球具箱,游走球在菲京先生的球棒引导下率先冲出箱子……哎呀,太惊险了,海德格拉克校队的找球手差点被横冲直撞的游走球击中,没想到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就上演了心惊动魄的一幕……】德姆斯特朗校队在场上幸灾乐祸的表现不加掩饰,使得海德格拉克校队十分不快。
在观众席上穿梭的海姆达尔摇摇头,这种本可以避免的仇恨拉得太不是时候了,这下他不指望海德格拉克会手下留情了。
【金色飞贼已放出,菲京先生怀抱游走球飞到两队中央,全场屏住呼吸等待开球的那一瞬间,到底鬼飞球会落入哪一队手中,让我们拭目以待。】让人心跳加速的几秒转眼即逝,场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叫好,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德姆斯特朗校队抢先拿到球。
比赛正式打响。
二、
海姆达尔回到朋友们身旁,发现邓肯也在这里。
“你不去和老同学们坐一起?”海姆达尔问。
老实说他俩的见面机会不少,邓肯和威克多经常保持联系,并不时相约出去喝酒,与之相比,邓肯毕业以后与老校队的战友们相处时机不多。
“我先和你说会儿话。”邓肯意味深长地朝边上看了一眼。
海姆达尔恍然大悟,丢给邓肯一句,“我们到旁边谈。”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在朋友们不解的打量下,二人来到观众席最顶端的走道边缘。
“我已经打听好了。”邓肯开门见山。“布斯巴顿的学生会主席目前没有男朋友。”
海姆达尔还来不及为卡罗庆幸,邓肯又道,“你的直觉是对的,克蕾曼斯·阿雷尔对布斯巴顿校队的队长有好感。”
“其实她表现得很明显,如果在平时,观察力惊人的卡罗不会发现不了。”海姆达尔无奈的说。
“爱情使人愚笨。”邓肯文艺地吟唱。
“那位队长……他叫什么来着?他对阿雷尔有什么表示吗?”海姆达尔问。
“迪蒙,阿雷尔曾公开表示对他的爱慕,他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邓肯对迪蒙模棱两可的做法极为不耻。
“也就是说他对阿雷尔并非没有好感?”海姆达尔猜测。
“迪蒙有一个久攻不下的目标,他没办法如愿以偿,又无法让自己放弃那个目标,另一方面还舍不得对他一心一意的阿雷尔,”邓肯顿了一下。“或许你是对的,他对阿雷尔有些意思。”
换言之,克蕾曼斯·阿雷尔是迪蒙队长为自己准备的备胎?!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这才过去多久……”海姆达尔被奥维尔先生的效率震撼了。
“知情者透露的。”邓肯轻松地耸耸肩。
“布斯巴顿校队的人?”
“让娜。”
“让娜也来了?!”海姆达尔立刻朝布斯巴顿那边张望。
“她没坐那里,她是跟着男朋友来的,在海德格拉克的观众席那边。”邓肯指了方向。
“兰格也来了?”海姆达尔惊喜的说。
“刚刚才到,我也有些吃惊。”邓肯说。
海姆达尔想到一种可能,“让我猜猜,迪蒙的目标就是让娜吧?”
平心而论,单就外表来看,让娜确实甩了克蕾曼斯几条大街,男人果然都是外貌协会成员。
邓肯点头。
海姆达尔笑了起来,“还是让娜有眼光。”
身后的观众席响起惊天动地的掌声,德姆斯特朗进球了,目前场上比分20平。
二人匆匆告别,回到各自的座位。
三、
稍有些魁地奇观赛经验的人发现今天的海德格拉克让人莫名的感到疲软,那阵容,那开局模式,那防御方法,那进攻速度……总感觉憋着一口气,尽管没有丢大分,但黏黏糊糊不上不下比丢分还难受。
相比较而言,不被高年级们看好的德姆斯特朗校队看似稳扎稳打,就算丢分也能很快追平,没有出现让人心惊胆战的失分局面。德校校队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
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德校老校队的成员们不由得撇撇嘴,一群门外汉,这哪里是稳扎稳打,明明已经被对方球队掌握住了节奏。不然怎么可能出现你10分我10分这么富有节奏感的进球?还不是海德格拉克故意放水……为了什么?
位于德姆斯特朗观众席前排的奥古斯特说:“为了消磨我们校队的体力。”
替补校队中立刻响起几声失望的呻吟。
“既然他们这么有实力,为什么不直接把比分拉开?”小胡椒问。
“用大比分碾压有何乐趣可言?利用心理落差让对方丢盔弃甲,丧失战斗意志才是完美的胜利。”奥古斯特不假思索的说。
这样阴险的胜利理念同时也是过去的德姆斯特朗校队奉行的终极理想状态,如今被外校复制拿来对付德校校队,奥古斯特内心五味杂陈——他想象得出这是威克多的手笔,相信其他老校队的成员们也是如此。
什么都不清楚的老校队队员们如今基本琢磨出来怎么回事了,面对如此的场上局势,他们除了苦笑,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的愤慨。当年的势不可当成了莫大的讽刺。
奥古斯特心里相当不好受,让他这个前校队队长接受这样的事实,着实强人所难。他咬了咬牙,看向身旁稚嫩与蓬勃并存的小丫头们,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群小妞儿锤炼成钢筋铁骨,重现当初的辉煌,不然难消他心头的郁气。
一支没有才华的队伍却打心底里认为自己世界第一,这样的自信心相当可怕。想必德姆斯特朗安排这场友谊赛,就是因为德校校队已经指望不上了。奥古斯特一瞬间领悟了卡卡洛夫的良苦用心和海姆达尔无奈之下另辟蹊径,同时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
威克多·克鲁姆的这番安排正是迎合了这样的信念,或者里面也存了几分报复的意味也说不定。现在的德校校队渴望青出于蓝,毅然决然地与从前的盛名一刀两断,却从来不考虑自身条件是否能驾驭盲目的推陈出新。
“我有个问题,看你们谁能回答。”奥古斯特调整好情绪,进入教练状态。“你们能看出我们校队采用的是什么打法吗?”
坐在他们后面的老校队不怀好意地捣乱:“队长,你这是故意为难人家小姑娘啊,问得太含糊了!”
奥古斯特转身,“你们有意见?”
老校队的成员们条件反射地静若寒蝉,等他们反应过来,不由得内牛满面,他们都毕业了,奴性还没改过来。
替补校队的副队长贝娅举手道,“以追球手为主的单纯的进攻模式。”
奥古斯特点点头,“算你答对了。”随即发现替补校队的小丫头们纷纷不以为然的样子,又道,“你们是不是认为这种打法没有技术含量?”
“难道不是吗?”小丫头们茫然道。
追球手拿到球后不间断地往对方球门里砸,这不是最简单粗暴的新手模式吗?
奥古斯特说:“为了保证追球手能够顺利拿到球,其他位置的球员必须配合攻击,作为骚扰的击球手的负担和作为防御后盾的守门员的负担将会大大的提升,因而,以追球手为主的纯进攻比赛阵型实际是一种高难度打法。比赛过程中不仅需要考验追球手的应变能力,对守门员的要求更是超乎寻常。当今的专业球队中,也很难找出能够灵活驾驭这种打法的球队。”
“但是我们的校队就在用啊。”小丫头们不解,貌似一切顺利。
邓肯忍不住说:“因为对方拉低了战力,配合我们进攻。”
“为什么?”小丫头脱口而出。
奥古斯特告诫自己这是群没有经验的小丫头,所以要拿出耐心,不要心急火燎,他可不想做教练的同时还必须安抚一群受到惊吓的小女孩。
奥古斯特缓缓道,“我已经解释过为什么了。”
小丫头们想了想,异口同声“哦”。
她们真的“哦”了吗?希望如此。奥古斯特安慰自己。
四、
两队比分来到90平的时候,场内局势出现了细微变化,观众们发现德姆斯特朗校队的飞行速度不如最初犀利了,动作也没了当初的伶俐,进攻速度越来越迟钝。当海德格拉克的分数上升为100后,德校的学生再没有迎来再一次的扳平,那之后,德姆斯特朗的比分在90上徘徊了很久很久。
“海德格拉克加快比赛速度了?”卡罗说。
海姆达尔眯眼看了一会儿,摇头,“不是他们加快速度,而是我们的速度变慢了。”
德校校队变慢在预料之中,他们的临时抱佛脚或许可以制定出一个还算周密的布局,可无法改变体力不济的现实。魁地奇是一项需要大量体力支出的高强度运动,德姆斯特朗山区今天的天气比较平易近人,假如今日风雪交加,比赛还是要如期举行,那个时候体力不济会出现得更快更明显。
无论何种战术,都需要精力充沛的球员去实现它,换句话说,连扫帚都骑不动,谈何排兵布阵?
“体力不济不是完全无法攻克的难题,只要拥有充分的自我认识,避开可能会大量消耗体能的打法,相信我们的校队能坚持得更久。假如运气好,金色飞贼出现得早,或许还有夺冠的希望。”海姆达尔说。
“你的说法不现实,运气不是我们能把握的。”莱昂摇头。
“对于成功者来说,运气是不可或缺的环节。”海姆达尔说。“我们那不明白不自量力重要性的校队大概也只能靠运气来搏一把,目前为止,”海姆达尔看看场边比分牌,短短数分钟,又被超了10分。“幸运女神似乎没有垂青的打算。”
一阵惊呼响起,海姆达尔迅速停止了闲话。
比赛场内,鬼飞球与游走球同时向海德格拉克的队长苏珊身上砸去,苏珊没有坐以待毙,她挥舞起球棒击飞鬼飞球,然后让人大开眼界地在扫帚上做出一个犹如特技一般的倒挂旋转同时后撤的动作,惊险地避开了嗡嗡震动的实心大铁疙瘩,后在观众们的又一阵惊呼声中灵活地翻回坐好,气势汹汹地朝游走球的方向追去。
德姆斯特朗校队的队长方塔那懊恼不已,刚才那两下差点就能把那孔武有力的小娘们打出赛场。
所有方面均黔驴技穷的德姆斯特朗校队开始卑鄙无耻下流了。
五、
“树懒枹树滚与持续性倒挂金钩后退飞行的结合技术是克鲁姆的拿手绝技,他倒是不藏私,还教给了一个女孩子。”卡罗等仨好友咋舌。
相信在场的诸多对魁地奇感兴趣的雄性们会不甘心地捶胸顿足。
“与其让他的一身本事从他以后成为绝响,不如传给有能力的年轻一代,威克多从来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女孩子又如何,魁地奇没有性别。”海姆达尔说。
他对替补校队的小丫头们可是寄予厚望的,就是这养成时间不短,希望他毕业前可以出些成绩。
见他这么理直气壮地力挺敌对学校的顾问教练,卡罗等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