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卡利尼的目光更凶恶了,他搞不懂今天的国际巫师联合会的巫师都怎么了,不打算乘电梯就别摁按钮耽误他的大事!主席先生完全没有导致这一切的元凶的自觉……
电梯继续下沉,让他高兴的是期间再没有停顿过,电梯门在地下一层开启。
拉卡利尼主席跟黑面神似的一路呼啸而过,路过的巫师无不退避三舍——生怕触到霉头,他在离开电梯的时候随手抓了个无辜的路人,问清路线后一路杀了过去。
老拉卡利尼在第三会议室外见到了挖坑蒙蔽他的罪魁祸首——芬兰魔法部的分会主席。
彼时,离开会议室的隆梅尔被一位刚参加工作的女巫叫住,别瞎猜,女巫叫住隆梅尔的原因与高潮迭起的男女关系毫不相干。小女巫开会时的座位恰好能看见隆梅尔的桌面,与会期间一直溜号偷瞄隆梅尔摆在手边的打火机,女巫一眼认出那是彗星出品的永劫女皇官方非卖品。
火焰从女皇的魔杖中喷出,只要用魔杖敲动打火机,女皇不仅可以做出简单的行走动作,还会发出和广告中一样的说话声,可惜只有一句,也是女皇的经典台词:你们要听话!
隆梅尔见女巫迟迟不开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的左手,意识到对方想的是什么了。隆梅尔慢条斯理地把打火机收回长袍口袋,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
看不见女皇打火机的女巫大失所望,冲动让她头脑发热地抬起头来,结果被隆梅尔略带压迫感的眼神震住,微张着嘴却一句话都吐不出来,跟中了石化咒一样。
“请问您有何贵干?”隆梅尔面无表情地问。
女巫张了张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头一低,麻利地绕过隆梅尔,快步离去。
隆梅尔欣赏知情识趣的女人,女巫认清形势后的果断让他的心情格外舒畅。虽然对方觊觎的是以“女儿”的形象制作的打火机——据儿子说全天下就这一个,隆爸爸表示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小年轻一般见识。
隆爸爸一转身,与黑面神拉卡利尼四目相对。
职业习惯使然,隆爸爸脑子转得飞快,千分之一秒后得出结论:“你儿子终于决定抛弃你自立门户了?”
拉卡利尼的手指有点小紧绷——特别想把手套甩对方脸上。
“有时间吗?我需要和你谈谈。”拉卡利尼开门见山。“……为什么不说话?”
隆梅尔说:“我在考虑回答有还是没有,毕竟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并不融洽。”
暗示他们少接触吗?拉卡利尼一阵胸闷气短,这应该是自己的台词!!!
“我想和你说的事情与魁地奇欧洲杯有关。”
“那走吧。”隆梅尔做了个请的手势。
“斯图鲁松主席~”刻意柔腻的嗓音响起。
二位男士同时止步。
从后方走来一名女巫,穿着翠绿色的明亮巫师袍,眉眼带笑,面露春色,眼神透着几许轻佻。
拉卡利尼挑剔地扬起眉毛:国际巫师联合会的门槛越来越低了,放到十年以前,像这种看上去就不正经的女人连大门都进不来。
想到这里拉卡利尼抛给隆梅尔一个眼色:又是你的烂桃花?
拉卡利尼主席没有忘记刚有一位女巫匆匆而去。
“别这么谦虚伦巴第,全世界的老男人们都在羡慕你,包括我。”隆梅尔笑道。
老拉卡利尼差点咬碎一口保养得宜的大白牙。
隆爸爸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就是报复!
老拉卡利尼最近碰到的糟心事不少,除了儿子不听话,儿媳妇不是豪门出身,隆梅尔给他挖了一个坑以外,还有个更糟心且一度被魔法世界引为茶余饭后笑谈的悲催事。那就是老拉卡利尼原本为儿子相中的豪门媳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大约领悟到再难挽回小拉卡利尼的心,毅然放弃原有选择,掉转过头企图攻略“公公”了。
老拉卡利尼回忆儿子当初反抗时的嘲讽,没想到一语中的,这豪门姑娘毫无节操。老拉卡利尼甚至开始庆幸莱纳托的坚持,他已经被豪门姑娘的嘘寒问暖弄得身心憔悴。
“这一位是……”绿袍女巫的站立姿势挺得体,就是眼神不对劲,像荧光闪烁似的竟然会放光。
老拉卡利尼一朝被蛇咬,连忙转开视线,假装研究墙面上的壁灯。
隆梅尔笑了笑,“您今天来是为了工作?”
绿袍女巫点头,“怎么没有看到克鲁姆先生?”
“今天没有竞选陈述活动,”隆梅尔顿了一下。“看到只有我这个老家伙您不高兴吗?”
绿袍女巫故作天真地眨眼,小眼神带了钩子似的。
一旁的老拉卡利尼早就在心里嘀咕开了,想不通隆梅尔的品位什么时候低廉成这样?!
绿袍女巫离开的时候又用眼神勾了一下。
二位男士目送她走远,然后才走向电梯。
“那女人是谁?”拉卡利尼忍不住问。
“你知道克劳斯吗?”
“……列支敦士登的那个?”
隆梅尔点头,“刚才那位女士是亚当·克劳斯的未婚妻。”
拉卡利尼脸色一变,满眼都是“你真行”的诧异,这墙角挖的……
“克劳斯家得罪过你?”拉卡利尼主席对于斯图鲁松主席的认识也就这么浅薄。
“没有,未来不敢保证,也许正准备得罪。”隆梅尔模棱两可的说。
“那不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拉卡利尼评价道。
“她对我儿子的伴侣很有想法。”
拉卡利尼却说:“我看她对你也很有想法。”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临走前不忘对他也勾一下。
“所以你对她的评价相当中肯。”
二、
二人在安静的包间内坐稳,饮料转眼上桌,拉卡利尼一直憋着劲兴师问罪,憋得狠了嗓子眼有些不舒服,他拿起水杯的时候不小心看见隆梅尔又来得意洋洋地显摆幼稚的打火机,从而联想到一系列让他极度不快的事。拉卡利尼连忙放下杯子,等待这阵突如其来的胸闷过去。
就在几天前,北方彗星的新产品广告入驻意大利各大城市还是拉卡利尼主动牵的线——本想借此感谢隆梅尔尽弃前嫌的仗义,如今看来他真是傻到家了。
“你想说什么?”隆梅尔吸了口烟。
拉卡利尼在烟雾缭绕中忍耐地蹙眉心。
在个人的小爱好上,拉卡利尼倒是像他努力营造的对外形象那样“清心寡欲”,不爱抽烟、不嗜酒、不赌博、不嗑药……就连巫师棋也从来不玩来钱的那种。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任情人,老婆在世时绝无二心——姑且不论是否有贼心没贼胆。照此看来,老拉卡利尼的私生活比隆梅尔检点不知道多少倍。
“芬兰魔法部从头到尾就不打算参加高布石欧洲杯,这一切都是你为了引我上钩设下的骗局!”拉卡利尼早就等着摆脸色了,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特别扬眉吐气。
隆梅尔又喷了一口烟。
拉卡利尼不再掩饰他的不快,迅速后撤离开烟雾扩散区。
“那又如何?”隆梅尔轻描淡写的说。“意大利魔法部有损失?还是你们的竞选因为我的‘骗局’出现了阻碍?”
拉卡利尼深吸口气,被呛得差点咳出肺来,“……你不要转移焦点。”
隆梅尔假装没看见对方咳得惊天动地,“你不就是想让我承认我为了达到个人目的,糊弄你,把你一并拖下水吗?好的,我承认,我确实那么干了,所以呢?”
拉卡利尼沉默不语。
隆梅尔轻轻一笑,“利用与被利用,利用与反利用,不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的工作吗?我利用意大利的求胜心为芬兰的求胜之路获取更多资源,意大利在魁地奇上的竞选不曾利用过芬兰?北欧诸国在高布石欧洲杯竞选上的退出,将大大有利于意大利的开拓,这一点你必须承认。”
“你依旧这么令人厌恶,隆梅尔。”拉卡利尼冷静下来。
“工作而已,别把私人情绪带入进去,”隆梅尔咬着烟斗说。“不然别说十年了,一天都坚持不下去。每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看起来越来越像人渣了。”
拉卡利尼难以置信地瞠目,而后猛地大笑出声。
“可笑吗?我确实是那么想的。”
拉卡利尼连连拍案。
隆梅尔状似不经意地问,“意大利的竞选顺利吗?”
拉卡利尼也是善于把握情绪的人,转眼就恢复趾高气扬的常态,“别说得好像一无所知。”
隆梅尔不以为然,“样子总是要摆摆的。”
拉卡利尼对他的厚脸皮没辙,“目前为止一切尽在掌握,不过上个星期有三个国家临时加入竞选。”
“临时加入?他们不会不知道竞选的时间越短,对最终的评分越不利?”
“能想到赶末班车,应该不是傻瓜。”
隆梅尔沉思道,“临时加入的名单里有西班牙吗?”
“你知道?”
“临时的那环节确实不知道。”
拉卡利尼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寻常,“为什么独独提到西班牙?”
“西班牙将是意大利最终面对的强敌,别的都是障眼法。”
“又是你的斯图鲁松猜想?”话虽轻松,拉卡利尼的迟疑显而易见,他不能听信隆梅尔的一面之词,何况他俩一直不对付,两种运动的欧洲杯竞选之前已经相互视而不见很久了。
隆梅尔专心抽烟,不再发表任何见解。
二人回到国际巫师联合会大楼,拉卡利尼一时冲动跑来,事情谈完了自然打道回府,洗洗睡觉。
“你怎么回去?”拉卡利尼问与他一块儿搭电梯的隆梅尔。
“等班车或者飞路。”隆梅尔漫不经心地说。
这么晚了班车都是定时定点,特别不方便。
“我送你一程。”拉卡利尼主席难得大方。
拉卡利尼的马车出了名的高大上,光那轮廓就和一般的寒酸货色不一样,远看一个发光体,近看闪瞎人眼。拉卡利尼主席对自个儿的马车也是爱护有加,就跟价值连城的跑车被人一惊一乍的围观差不多,拉卡利尼主席虚荣得快飞起来了。
一大拨人从不远处晃过,拉卡利尼很快认出其中之一是西班牙的分会主席,他身边的好像是魁地奇联盟的高官。
“你现在还坚信西班牙不是别有用心?”隆梅尔说。
拉卡利尼感觉隆梅尔实际有些幸灾乐祸,再加上亲眼目睹西班牙分会主席的小动作,心情刹那间很不美丽。
“西班牙曾经承诺在任何事上不与意大利竞争。”拉卡利尼轻声说。
隆梅尔不客气的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西班牙不会永远跟在意大利背后伏低做小。”
拉卡利尼的眼神变得很不友好。
隆梅尔说:“看见那个被人围在当中的老头没有?”
“亨利·德瑞?”
“原来你知道他啊。”
拉卡利尼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看在你是我同校的师兄份上,提醒你,即使意大利渴望在本次魁地奇欧洲杯主办权的竞选上脱颖而出,也别和这个德瑞扯上关系。西班牙似乎已经一头扎进去了,意大利还是矜持点,省得被别人嚼舌根,说你们黔驴技穷无奈之下效仿西班牙。”
拉卡利尼眯了下眼睛——这挑拨真是简单粗暴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