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报仇 第14章

这样想着,胤禩心里没来由一阵疼痛:或许真是他误会了十四,那件事本来另有内情?

第13章 四、 八阿哥胤禩

不过胤禩虽还有些看不开,但终归是知晓不该胡乱迁怒。那什么毙鹰事件已经是前世的事了,这一世会不会发生还说不准,更遑论谁是罪魁祸首呢?

胤禩只深呼吸了几次,便彻底将此事放开了。无论如何十四如今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完全没理由为了前世的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而将自己的党羽推开——如果胤禩会那样做的话,前世他也不会成为党羽遍天下,深为康熙雍正两代帝王所忌惮厌恶的结党首恶了。

说来胤禩倒真是笼络了不少人,因他这些年来办差给不少官员卖了好处,一来二去的得了“贤名”,貌似也组建了很大的一个“党”——即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八爷党。

然而此时胤禩再细细想来,却觉得这个八爷党实在有些可笑和可悲,他如今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去对付胤禛甚至是康熙,而是怎么去处理“八爷党”……攘外必先安内,如若八爷党还似前世那般蹦跶,恐怕用不着胤禛来陷害他,康熙就能随便找些理由,直接捏死他了。

怎么说呢,胤禩习惯于给自己和他人都留后路,主要是因他多年以来的性格行为模式的惯性——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从小在宫里,即便是对着普通太监宫女,胤禩也是温和友善的,一来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要用到这些人,二来说不定一个扫地的小太监将来便成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因而胤禩认为真没必要得罪人自找麻烦,没事多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费不了多大的劲儿。

固然胤禩这样做是为了收买人心或是怕得罪人,却也因此戴上了“温文尔雅”的面具,及至此时,便是他自己也习惯了这种表情和行事习惯,想改也改不过来了。

但不得不说胤禩的这个面具还是很具有欺骗性的,莫说九阿哥十阿哥还有十四这几个弟弟,他们哪个人的生母身份背景都高于良妃,偏偏他们都乐意跟在胤禩身后,这也是他的本事了。而胤禩平时也给许多官员大臣、宗室子弟施恩,以一副老好人的形象笼络了大批“党羽”,于是八爷党逐渐成形。

然可惜的是,“老好人”往往等同于“冤大头”,胤禩不是不知道那些投靠他的官员里有不少贪官渣滓,与他亲近的宗室子弟里也有一堆纨绔,但他既然早做出了这幅“老好人”和“来者不拒”的态度来,还真不好说翻脸就翻脸了——结果闹到最后,倒是平白落下了不少把柄……他得圣宠的时候,别人当然赞他是“温文厚道,与人为善”;然而当他被打压的时候,这就变成“结党营私,放任属下谋私贪污、欺压百姓”了。

胤禩有些烦恼,那些人脉不能不要,但是要多了,可能反而成为了祸事。没法子,总归最近他要韬光养晦,以免为皇父忌惮,那么即使有人求到他府上,他也只能打打太极了——既不撕破脸面,也不去趟浑水,且顺其自然吧。

当然,“顺其自然”指的是那些个没什么大影响的官员宗室们,说来前世“八爷党”看似庞大,却其实是外强中干,真正手握大权的、有影响力甚至能左右太子人选的那些人,胤禩还真没能拉拢几个……所以到头来一败涂地,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所以胤禩现在想的是去芜存菁,那些个只会连累他、败坏他名声的贪官污吏们,当真是不要也罢。而执掌大权的,则要好好拉拢了,即使最后也不能为他所用,至少不能反目成仇罢。

事实上胤禩这时回想起来,也不得不佩服胤禛。胤禩的“八爷党”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因一开始就摆在了明面上,因而在十几年间被康熙及其他阿哥的党羽们不断打压,最后只能惨败收场。而胤禛呢,他真正开始结党是在二废太子之后——他这人确实心思缜密,因为其实到二废太子之时,康熙能选择的继承人已经没几个了。这个时候如果胤禛还在韬光养晦,那皇位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定然是和五阿哥七阿哥一样,就那么养着养着就透明了……然而胤禛显然是有野心的,当时康熙对他印象不错,有能力有孝心还没太大野心——再加上他是皇后养子,身份除胤礽之外以他最贵,优势已是很明显了。于是这个时候胤禛开始“结党”,将他的家奴们如年羹尧、戴铎等安插在各个重要部门,更笼络了时任九门提督的隆科多,为他未来的登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相比起来,胤禩的党羽大多是既无军权也无实权的内阁大臣,军事上仅有一个十四爷胤祯——偏他还是胤禛的亲弟弟,而且身为阿哥也有野心,更被年羹尧所牵制……胤禩他败得不冤!

思及此处,胤禩微微苦笑着,确实,即便是深恨胤禛,他也不得不承认胤禛的能耐——然此时上天既给他重生之机会,胤禩又怎能放过?胤禛……他固然了得,然而此时却还什么都来不及做——如今才是康熙四十七年,不是五十一年,更不是六十年!胤禩的目光重新凝聚了起来,心下也有了思量。

便在胤禩暗中布置的同时,朝堂上在经历了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之后,逐渐开始风平浪静了。不过底下是如何的波涛暗涌,这个不用说,大家也明白。

眼看太子倒了,大阿哥也被圈禁了,三阿哥立马蹦跶了起来——然而他蹦跶地太欢了,所谓乐极生悲也不过于此,便在三阿哥周旋在各路官员之中时,康熙怒斥其“屡结人心”,胤祉大骇,顿时偃旗息鼓,再不敢出头了。

其实胤祉本来就有些文人气,或许在眼看太子和大阿哥落马后确实生出了些许野心,但被康熙这么一骂,瞬时便蔫了,老老实实编书去了。康熙见他如此,也没有继续逼迫,反倒温言抚慰,将前事揭过了。

于是这时众人的目光便转移到四阿哥胤禛的身上来了。

话说上一次胤禛堕马遇险,还伤到了腿脚,此时将养了大半年才能正常行走,但仍旧略有瘸像,无法快行。胤禛本性多疑,心下觉得上次堕马非是意外,可调查了这许久也无甚头绪,只能就此作罢;更在这几月之内风云骤变,太子被废大阿哥被圈三阿哥被骂……胤禛反倒因养伤而没沾上半点儿麻烦,这大概也算福祸相依罢。

纵使如此,在前三个阿哥都落马后,众人自然而然地开始关注起四阿哥来——这一看不得了,四爷莫不是……瘸了?!

这个问题很严重,胤禛本身也很郁闷。他的腿伤说轻不轻,毕竟是伤筋动骨;但说重也不算重,至少他还能行走,没变成残废。然而却留下了一个很要命的后遗症,那就是俗称的“高低脚”,一旦走得快了还更加明显,这对四爷的打击不可谓不大,原本就情绪内敛的胤禛彻底变成了冰块脸。

事实上并没有明确的制度规定身体有缺陷就不能做皇帝了,但毫无疑问,若是四阿哥以后都会“有点儿瘸”,至少他在康熙心里的继承人排位表上的次序肯定是要下降的——至于下降多少位,那只有康熙自己才会知道了。

身为幕后黑手的胤禩自然乐于看到老仇人四爷倒霉,事实上胤禩这样做,才方方拉平了两人的“基础分”:胤禛出身好,可惜他瘸了;胤禩出身差,但至少是个健全的……这并不代表康熙就非要在他俩中间选一个继承人了,以后的事还得看各自的手段,毕竟康熙的儿子可不少。然而胤禩当然清楚,他真正的对手就是胤禛,那么一旦胤禛的腿脚问题和胤禩的出生问题大致打平手,至少他们还能“公平一战”,而不是像前世那样,胤禩直接被康熙扔出局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胤禩每每在上朝之时看到胤禛慢吞吞地走在他前面,心里是既愤恨又痛快。当然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做派,常常对胤禛表示关怀。这种虚假的兄弟和乐的气氛显然是康熙乐于看到的,阿哥们偃旗息鼓了,那么复立太子一事也该重新摆上台面了。

康熙之所以要复立太子,是因为太子党的官员们惶惶不安,宗室们也各有所想,这对政权的稳定大为不利。那么既然胤礽是被胤褆“巫蛊”暗害的,此时复立太子也有了理由。

是故,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九日,胤礽复立为太子。

第14章 四、 八阿哥胤禩

康熙四十八年三月初十日,即在复立皇太子次日,晋封胤祉、胤禛、胤祺、胤禩为亲王,胤祐、胤禟、胤礻我为郡王,胤祹、胤祯为贝子。

被复立为太子的胤礽再度出现在了朝堂之上,然仅仅是几个月不见,胤礽却似老了十岁不止,这一废一立看似轻松,但其中的辛酸苦辣,也只有胤礽自己才知道。

再度成为太子的胤礽初时确是扬眉吐气了一番,想来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被康熙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无论是兄弟大臣还是宦官宫人,谁对他不是三分奉承七分讨好?想来这短短半年之内,胤礽还真是尝到了些许人情冷暖,终归懂得了世态炎凉。

或许曾有人见胤礽被废,大意之下便敢对他不敬,此时胤礽复为太子,自是要好好整治这些人,顺便立威了。然而没过多久,胤礽便清楚明白了原来康熙复立他为太子不过是利用他稳定朝堂,顺便收拾他的“太子党”罢了,根本没有传为于他的心思——康熙复立太子之后,便开始借机收拾攀附太子的大臣宗亲们,全然不复当初对太子人马的扶持,显见父子之恩已绝。

尽管康熙和太子胤礽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对于胤禩等阿哥们来说,却只需要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韬光养晦而已。

此时康熙要收拾胤礽的党羽,朝堂之上风声鹤唳,倒还真有不少原本的太子党人转而瞄上其他皇子,自然而然,不少人都想托庇于素有贤名的胤禩。

这些事当然瞒不过康熙,很快便召见胤禩来问询,言辞颇为严厉。

胤禩眼带惶恐之色,言语却是恳切真诚:“皇父明鉴,儿臣虽与人为善,却也明辨是非,万不敢生贰心,为逆臣求情。儿臣惟愿一心办差,为皇父及太子分忧,阖府不见外臣。”

康熙见胤禩神态真挚,又透露出“愿为贤王”的暗示,心下稍安,便不再纠葛此事,转而全力铲除太子党羽。

虽说胤禩近年来行韬光养晦之策,少与外臣接触,但他新娶了一房侧福晋,与佟家有亲,倒是和隆科多有了一些隐晦的联系。

前世里隆科多此人在胤禛登位的过程中起了极大的作用,他也是佟家留的后手,即所谓“分而投之”的道理。此次胤禩虽没把握能把隆科多完全笼络到他的身边,但至少不能让隆科多全力帮助胤禛,也幸而胤禛因着胤禩的暗害而伤了腿,更加没什么人看好他了,看起来隆科多应该还是随佟家偏向八爷党一些。

但胤禩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那便是多多进宫陪伴良妃,并寻医问药为其调理身体。胤禩知道前世良妃死于康熙五十年十一月,此时自然是紧张万分,生怕重蹈前世的大憾。

所幸良妃此时心境尚可,身体也康健,想来前世她之所以郁郁而终,是因为自康熙四十七年之后胤禩屡被训斥,更被一贬再贬,以致良妃也抬不起头来,这才因病而逝。此时胤禩自己小心谨慎,丝毫不行差踏错,又常常进宫陪伴母亲,令其身心愉悦,自然也无病逝之虞。

康熙五十年十月二十日,步军统领托合齐被解职,同时圣旨任命隆科多为新的步军统领。同月,康熙在畅春园大西门内箭厅召见诸王、贝勒、文武大臣等,宣称:“诸大臣皆朕擢用之人,受恩五十年矣,其附皇太子者,意将何为也?”当场将刑部尚书齐世武、兵部尚书耿额等依附太子胤礽的重臣全数解职。

胤礽终于逐渐成为了“光秃秃”的皇太子,而胤禩也陪伴良妃度过了提心吊胆的康熙五十年,良妃依然健在,胤禩大松口气的同时,也重新把心思投入了夺嫡的大战之中。

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巡视塞外回京当天,即向诸皇子宣布:“皇太子胤礽自复立以来,狂疾未除,大失人心,祖宗弘业断不可托付此人。朕已奏闻皇太后,著将胤礽拘执看守。”

这下子胤礽是彻底没了指望,只在咸安宫里混吃等死了。朝堂上风云再起,请求立储的、请求复立太子的奏章连绵不绝,但康熙再未有表态,任由众人猜测纷纷,阿哥们明争暗斗。

已到了这个时刻,胤禩也不再韬光养晦了,毕竟他素有贤名,裕亲王福全死前更说过“胤禩有才有德” 、“心性好,不务矜夸”,在诸多大臣眼中胤禩“为诸阿哥中最贤”,最有机会登位——此时再韬光养晦,不但是毫无担当,徒让追随者心寒,更会令康熙和众阿哥觉得他虚伪,真可谓得不偿失。

是而胤禩开始渐露锋芒,他也知道此事须得把握好一个度,否则只会令康熙忌讳;但他用心办差,提出不少良策,又开始不着痕迹地安插门客家奴,与未来的各路重臣交好——自然,无论胤禩如何谨慎,他的这些行为康熙不可能全部看不见,而同样觊觎皇位的胤禛也不可能不忌讳他。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