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的剑法学自叶十洲,一套秀水剑法绵延不绝,宛若初春的溪水,密密麻麻,网一般遍布于黄土尘埃中,在不知不觉中布下天罗地网,最终无法逃逸。
此刻杨过将这套剑法施展出来,一时之间众人竟只觉得春风润物,细雨缤纷,泉水涓涓,溪涧绵延。
微风拂过,好似三月柳枝轻抚额发,溪水回环,宛如三千青丝绕指柔肠。一点,一点,再一点,杨过手中的孤行剑好似细细的绳索,将霍都的生存空间全然削弱,霍都全然不知自己已然在杨过的剑网中,直到他发现四周皆是剑影后,才惊讶的发现已无路可退!
旁观的武林群豪皆非常震惊,因为不止这少年他们不认得,连这少年施展的武功他们也都不认得!
就在此时,一直旁观的金轮法王开口,说出一大堆叽里呱啦的语言,霍都闻言心中一阵,内力不要钱的用,杨过终究习武时间有些晚,内力虽然精纯,可终究比不过自小练武打熬筋骨的霍都,转眼间,他就慢慢落入下风。
郭靖心中焦急万分,他正准备不顾一切冲入场中将杨过拉回来时,他身边突然想起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
“擦,上场打架还可以场外指导吗?!”
郭靖心中大骇,什么人竟出现在身边他都不知道!!!?
一扭头,入目全是白金色,白色做底,金色蟠龙绣线环绕全身,纯白色秋杭菊映衬着金龙,更显一身华丽大气。
这人剑眉星目,面如白玉,唇如璎珞,周身气势冷厉而嚣张,背后背着两把剑,一长一短,一大一小。
黄蓉一愣,只消看一眼,她就明白了自家父亲对这位前辈的描述。
黄药师语:那是一个你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他的人= =
黄蓉咳嗽了一下,“拜见叶世叔,小女黄蓉。”
叶十洲瞥了黄蓉一眼,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突然道,“你爹在江南嘉兴喝黄酒。”他歪了歪脑袋,“大概三个月前见过,还抢我的粽子吃!”
黄蓉:“……”
叶十洲没有一点以大欺小的愧疚感。
他慢慢走到场边,众人都以为这人是要指导自己的徒弟,谁想到叶十洲突然拔剑,一招白虹贯日直达霍都面门,一招醉月眩晕后,叶十洲二话不说就夕照雷锋砸了起来。
霍都不是滑头鬼,妖怪禁得起砸,人可禁不起,就算金轮法王及时拦截,霍都还是被砸死了……
群豪都囧了。
金轮法王大怒,一巴掌就想拍死杨过。
叶十洲哈哈大笑,随手将杨过扯一边,指着金轮法王说,“你不要脸!”
金轮法王怒不可遏,“你才不要脸!”
叶十洲继续胡搅蛮缠,“你以大欺小!”
说这句话时叶十洲还一不小心踩到了霍都的尸体,可他还是一脸纯良的表情,旁边围观的武林群豪都呆滞了,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位牛叉人士,居然霸气如此……
“无耻!!!”金轮法王也不装听不懂汉语了,直接两个金轮一拍,就冲了上来。
叶十洲一看大喜,“这就对嘛,本来就是杀人立威的,还闹那么多虚名,想要这天下第一?先过了老子手中的剑再说!”
杨过一脸血的默默退了回来,黄蓉拍拍他的肩膀,沉吟良久才道,“辛苦你了。”
杨过慢慢的抬头,露出一个很腼腆的笑容,咧嘴一笑,白牙很亮。
“身为弟子,这是应该的。”
第73章 神雕侠侣
金轮法王的武器是一个小小的圆盘,内里镶嵌着九个小球,轮子上铸有藏文的密宗真言,轮子是纯金打造,轮转起来虎虎生风,分量足够。
叶十洲尽管嘴上说的很嚣张,态度却相当谨慎,这些年他和黄药师洪七公等老朋友煮酒论剑,也曾相互比试过,这让叶十洲发现,剑网三里的藏剑技能在没有能彻底化为全系武学前,对于这些巅峰宗师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就好比他给了黄药师一个醉月,强制眩晕的效果几乎为无,顶多会让黄药师身体晃一下。
所以对于金轮法王这等武功高强之人,藏剑的特殊技能反而不能用,而叶十洲也暂时没有将重剑技能融入到全系武学中,所以最终他还是只用了一柄轻剑应敌。
但只一柄轻剑,也足以让叶十洲纵横江湖了。
杨过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叶十洲和他人动手,往常就算叶十洲执剑和他对打,也是多为指导,还说什么将来和他人对峙的机会会有很多现在你还是好好打基础吧……
叶十洲使用的剑法也很简单,一如刚才他使用的那些,一套简简单单的秀水剑法,却在叶十洲的手中展现出了全新的境界。
如果说杨过手中的溪流是初春的融雪,那叶十洲手中的溪流就已然跨越了四时和天地。
那淙淙蜿蜒的溪水在叶十洲手中宛若有了生命,泠泠的吟唱着超脱时间和空间的生命之歌。
细微,却惊心动魄。
杨过看着场中的叶十洲,突然心生愧疚。
秀水剑法绵延如网,春雨如丝,剑法招式自是非常轻盈小巧,又因为内含水之柔韧的剑意,最初杨过一直不喜这剑法,盖因为这剑法太过女儿气,只是当他将这个想法说出来后,叶十洲毫不留情的痛揍了他一顿,于是杨过老老实实的开始练剑。
渐渐的,待得他略微领悟秀水的真谛,他才开始真心实意的修习这套剑法,就算如此,两年潜修,杨过自问用了两年时间练一套剑法,这种速度下他自是早已将秀水剑法吃透了,甚至他自己还颇为自得。
只是今天当他看到叶十洲使用着这套剑法和人比斗时,他才觉得脸色羞红。
他使出的剑法尚且带着柔韧和杀机,可叶十洲的剑法却普普通通,平凡至极,诡异的,杨过脑海中闪现出小时候黄蓉教导他的荀子。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
剑可指天,因为剑已达天之巅;剑可入地,因为剑已延地之极。
叶十洲越打心情越平静如渊,他的眼睛黑且透亮,对面打出的招式如潮水般在他眼眸中清晰可见,一招一式,宛若庖丁解牛,清清楚楚,干干脆脆。
思维并没有变成空白,只能说是平静,叶十洲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慢慢的飞到空中,从一个很高的角度俯瞰着自己和金轮法王,无论金轮法王如何出招,叶十洲都能随意的挥出破灭的招式,从破绽中寻找破绽,从完美中制造不完美。
古朴大气,浑然天成。
恍惚间,叶十洲想起了十年前的第一次华山论剑。
那一次,那一天,时间是稍微早一点,他记得那个时候下午的太阳很亮,他和王重阳以生死相搏,却又各自引为至交好友,而他也是在那一战中得到突破,从而一举进入了江湖巅峰高手的境界。
其后伴随着杨过两年,系统的将自己这些年对剑道的领悟重新总结传授,古人说教学相长,杨过的学习过程,正是叶十洲再学习的过程。
每当他有新的思想和进步,他就去找黄药师和洪七公打斗一番来证实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彻底巩固了自己的剑法。
无论是剑技还是剑法境界,叶十洲此刻都堪称大家。
以无招之剑独孤九剑为研习之道,辅以柔之极的秀水剑法,叶十洲终于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剑道之路。
翩跹舞剑中,叶十洲好像听到了系统提示,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进入到一种极端平静的状态,当他长剑一剑刺入金轮法王的肩胛,并剑气一吐,将对方打出去时,他有些发呆。
背后,武林群豪的兴奋嚷嚷和高亢的叫好声在叶十洲耳里竟突兀显得嘈杂。
他低头,缓缓看着自己的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一般,又仿佛理应如此,手指修长有力,他紧紧的握成拳头,再松开,随即缓缓放下,他抬头,看着面前到底吐血的金轮法王,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
突然间,他明白了独孤求败晚年执剑于自己的墓碑上,刻下一生求败时的黯淡;明白了王重阳生死寂灭间,唇间的那抹遗憾;以及叶英站在百花前静默不言,从此目盲的孤寂。
那是由心底发出,并唯有站在某座高峰之巅,俯瞰天下世间时才会独自咀嚼品尝,并艰难下咽的茫然。
叶十洲缓缓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手中长剑宛若惊鸿,矫若游龙,就在众人以为他会手下留情将这些蒙古的国师赶走时,才发现,叶十洲竟纵剑上前,一剑挑一个,除了因为达尔巴死死的缠住叶十洲导致金轮法王跑了,其他人竟全都被叶十洲杀了!
慢慢从达尔巴咽喉处拔出长剑,叶十洲慢慢转身,他轻轻抖动长剑,鲜红的血液顺着长剑缓缓流下,划出冷厉而魄人的曲线,让所有武林人士为之震慑。
白衣,黑发,星眸,玉容,金绣,轻剑,以及满目的血红和深沉的夜色。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不自禁的屏息,并在心中道:
这……就是江湖!
这……才是江湖!
叶十洲一反之前的粗鲁和无耻,他语气淡淡,神色平静无波,还剑入鞘,看着杨过,“杨过,我记得在教你剑法的那一天就告诉过你,剑是用来杀人的,若你使剑只是用来应付小孩子间的斗法,那还是不学的好。”
杨过脸色苍白,他低头,“徒儿知错。”
叶十洲叹息,“杨过,我不可能一辈子护着你。”
杨过霍然抬头。
他还不知道,他已经满级了。
是的,杨过满级了,就在叶十洲杀死达尔巴的瞬间杨过终于到达了80,完成了出师条件。
之前杨过就已经到达70了,和叶十洲分别后他又一路独自赶到大胜关,打了一些小毛贼,和赵志敬打了一架,和霍都打了一架,因为这些人的等级都比杨过高,于是杨过的等级就像坐火箭一样蹭蹭的往上升。
当叶十洲一剑跳了金轮法王时,巨大的经验值瞬间让杨过到达了76级,而后面那二十来个蒙古人中也有不少实力高强的人,还有当年丐帮叛帮而出的长老,叶十洲充分发挥了师父的义务,将这些人挑了正好帮杨过升级。
至于之前他说的那些借口,信了你就是傻瓜。
满级了自然要出师,因为杨过拜的不是亲传,所以从这一刻起,在系统的眼里,杨过就不再是他的徒弟了,而叶十洲的任务也完成了。
叶十洲想了想,他走上前,摸了摸杨过的脑袋,“师父要离开了。”
“师父?”
“接到你师祖的来信,他召为师回去。”
“会回来吗?”
“再回首已百年身。过儿,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为师始终这么年轻吗?”
“……我只是自己骗自己而已,所以,师父你是不要我了吗?”
“唔,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啦~”
“……”
“所以师父既然不要你了,你可要照顾好你自己。”
“尼揍开!!!”
“……哭什么……”
杨过倔强的将脑袋扭到另一边,死死的不去看叶十洲,泪水却忍不住的落了下来。
叶十洲只是微微一笑,脚下猛地用力,身体拔高,金色的剑影闪耀在夜空中,他看着系统的倒计时,颇为遗憾。
若是能再给他一点时间……好好道别,那就再好不过了。
就这样叶十洲用一种不可思议的方法和速度消失在了杨过的生命中,其后数十年,杨过纵横江湖,几经沉浮,无论是威名赫赫还是患难交加,他都清晰的记得叶十洲最后的一战。
那剑法就如烙印般刻印在灵魂中,销魂蚀骨,永不相忘。
而那个舞剑的人,更是一身光华,风采万千。
“师父什么的,最讨厌了!”
“只是去见个师公,就不会来了!”
“哼!”
叶十洲答应教给他的第二套剑法他在终南山的小屋里找到了,那是他人生学到的第二套剑法,也是最后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