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凑过去费力地踮起脚尖，在乌尔奇奥拉配合的低下头来的动作中轻轻抚摸着那包裹在坚硬白骨中的硕大蝙蝠脑袋，苏澈笑得益发温柔：“小乌，今天的成绩如何？”
大蝙蝠乖乖地保持着看上去就不怎么舒服的大幅度弯腰低头姿势，翠色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人，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回答：“亚丘卡斯，厉害的，吃掉了三只。”
喝！三只亚级！小乌的实力和食量似乎都见长了啊！
苏澈闻言不由一阵心惊。
“小乌……想过要成为瓦史托德么？”犹豫了一下，苏澈还是这样问道。
在他看来，乌尔奇奥拉最近的状况似乎越来越奇怪了。虽然样子和气息没有任何改变，但是他给苏澈的感觉……
就好像正在遭遇某种瓶颈一般。
这让苏澈不由联想到了死神之中对于亚丘卡斯进化最终结果的描述。
在吞噬了一定数量的同类以后，亚丘卡斯们会面临两种不同进化的结果——无法突破力量的瓶颈，那么只能终生都作为一只亚丘卡斯而活；突破力量的瓶颈，进化为上级大虚瓦史托德。
在苏澈看来，现在的乌尔奇奥拉给人的感觉，很像正在经历这个瓶颈。
所以他没办法不为这样的小乌担心。因为苏澈知道，能够进化为瓦史托德的亚级大虚，究竟稀少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
乌尔奇奥拉定定注视了苏澈一秒，再次开口，却是并没有回答苏澈的问题，“澈……不高兴？”
苏澈微怔了一下，而后揉在某只大蝙蝠坚硬脑壳上的手不由又放轻了几分力道——虽然他知道这对乌尔奇奥拉来说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是啊，因为我担心小乌嘛。”
“担心？”
“嗯，我怕小乌不能成功进化，以后会被别的亚丘卡斯欺负。”苏澈笑得眉眼弯弯，“但是现在，我突然不担心了。”
“……哦。”想了又想，依然没能弄懂苏澈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乌尔奇奥拉于是只老实地应了一声，就再次沉默了下去。
“小乌不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会帮小乌进化的。”苏澈移开了手，示意乌尔奇奥拉直起身子。迎视着那双依然不曾沾染上半分属于虚圈的残忍和阴暗的翠色眼眸，苏澈将手覆上乌尔奇奥拉坚硬的白骨利爪，宣誓般地低声说道。
“哦。”回应他的，依然是巨型蝙蝠毫无起伏变化的平板语调。
乌尔奇奥拉当然知道进化对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要依靠苏澈，更没想过求苏澈帮助自己，即使是见识到了苏澈拥有着怎样神奇的一种能力以后。
这一点，葛力姆乔亦然。
豹子先生当然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的，在进化一事上除了依靠自己的力量，他不允许自己去借助任何外力。
而乌尔奇奥拉……他只是单纯地没有将苏澈当成一个可以利用或者求助的对象而已。对他而言，苏澈只是苏澈。他看重的是苏澈的存在本身，而不是他身上附着的任何东西。
而这样纯粹的对待，才是最让苏澈动容的地方。
所以……他才更放不下这孩子了啊。
苏澈苦笑。
几天以后，在距离山洞不远的一处开阔的沙原地带，苏澈用事先准备好的混合了现世几只著名大妖怪血液的特殊颜料，在沙地上绘出了一个繁复无比的暗金红色巨大法阵。
乌尔奇奥拉站在法阵中心，看向苏澈的眼神是全然的无防备和信任。
苏澈默默站在阵外注视了乌尔奇奥拉好一会儿，终于狠狠闭上眼睛，凝神灌注了自己最精纯的魔力，启动了这个法阵。
对于这魔法阵究竟能否帮助乌尔奇奥拉成功进化，苏澈其实只有八成不到的把握。在库洛的手札里，这个阵法最初其实是用来辅助亡灵系召唤兽进化的。
亡灵系生物与虚同为灵体，属性也十分相近，苏澈将魔法阵按照虚的一些特点进行了部分改良，研究了很久之后，才最终确定了下来。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乌尔奇奥拉做的了。无意识地牵紧了身侧小孩儿细嫩的小手，苏澈眼神不错地关注着阵法中心的巨大蝙蝠。
随着法阵的开启，肉眼可见的浓郁灵力开始渐渐在乌尔奇奥拉身边聚集。最初似乎还能勉强忍住，但是慢慢地，随着越来越多的灵力涌入身体，乌尔奇奥拉开始断断续续地发出隐忍的低低哀鸣。
——直把苏澈听得心疼不已。
那孩子明显是怕苏澈自责担心，才不肯大声呼痛的吧。
阵法中央的灵力积累量，渐渐达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程度。
此时乌尔奇奥拉已经完全无法再分出心神抑制住自己口中的悲鸣声。
野兽般的嘶吼声瞬间响彻天际，金红色的暗芒映衬着被实体化的灵力层层包裹的巨大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将能量压缩旋转，不停地逼迫着乌尔奇奥拉的身体为适应接收这庞大的能量自动做出调整和变化……
渐渐地，原本十分巨大的体型开始在法阵的运作下慢慢地一点点缩小，苏澈一直紧绷的神经也随着这样景象的出现稍稍放松了一些——开始向人形转换，就意味着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剩下的，就要靠小乌自己的力量了。
时间飞快地流逝，阵中心的蝙蝠体型越缩越小，终于无限趋近于人形……
苏澈心中一喜，知道小乌马上就要成功了！
然而就在魔法阵渐渐开始失去功效，眼看就要彻底停止，也在同时宣布了又一个瓦史托德级别大虚诞生的当口，却突生异变！
原本慢慢平缓下来的法阵忽然又一次疾速运转起来，在苏澈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瞬间猛地彻底炸裂开来！
剧烈的爆炸引发了空间的动荡，而刚刚完成了进化，依然处于意识混沌不清状态的乌尔奇奥拉拼命地想要睁开眼睛伸出双手，却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使力。
于是苏澈和他身边紧粘着的蓝染就这样被卷入了突如其来的空间乱流之中，眨眼间就从虚圈失去了踪影……
×××
苏澈在落地的瞬间紧紧护住了怀中的孩子。骤然而来的猛烈冲击其实并没有为他带来多少伤害——在他已经用魔法在自己周身筑起了无数坚固屏障的情况下。
抱着怀中因为承受不住穿越空间壁障的巨大碾压撕扯力道而昏迷过去的蓝染，苏澈站起身来，茫然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