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是蓝染那含笑的眼神很明白地表达出了主人的意思。
身披梅红色羽织的狂放男人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更是毫不犹豫地狠狠吐着槽：你这是明知故问吧？现在整个尸魂界上下，谁不知道最近轰动一时的同性生子技术是出自你蓝染惣右介的手？现在居然还来问我浄灵庭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所以说装糊涂扮老实人什么的，绝对要有个限度的吧！
京乐撇了撇嘴，也懒得和某人绕圈子了，于是索性直奔主题：“蓝染队长，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吧。我想我们这群人今天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看着眼前这个一贯肆意随性的男人露出难得的认真严肃表情，蓝染于是也随之微微敛起了笑意，“京乐队长，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虽然我的确很清楚你们今日的来意，但是实话说，要我照办，恐怕……不行。”看着房间的一众人等的情绪随着自己的拒绝果然有向暴躁化发展的趋势，蓝染抬手推了推眼镜，果断地又加了一句：“不是我蓝染小气，只想将自己掌握的技术藏起来不愿与诸位同僚共享，而是……”
“而是山本总队长的命令吧。”接下蓝染话题的，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京乐身后，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开口的碎蜂，“蓝染队长，虽然不知道你到底答应了总队长什么，但是如今……看看这些聚集而来的队员们吧！这个数目，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你和总队长的预期了吧？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愿意改变主意吗？”
这番话说得……倒也有理。
蓝染看着对面那个冷着一张脸对自己咄咄相逼的清丽女子，心中忽然一阵好笑：“碎蜂副队长，对于你也出现在了这里的这件事，我并不感到惊讶。但是，唯一让我感到万分不解的是，你为什么能够……如此坚持？”
——在明明十分清楚，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或许永远也不会回应你的感情的情况下。
说到碎蜂和四枫院夜一以及浦原喜助这三人之间的纠葛，恐怕是个瀞灵庭内部人士——就算消息并不那么灵通——也能说出个四五六来。
毕竟，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过程那是相当轰轰烈烈，想不让人记忆深刻都难。
说起来，这事情还和蓝染有上那么几分关系。
想必之前大家已经注意到了，蓝染称呼碎蜂为副队长而不是队长，这是死神世界原剧情发生了巨大改变的一个证明，也是碎蜂、夜一和浦原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纠葛的一个证明。
当年，库洛假借灵王的名义在蓝染和白哉面前完美地上演了一出苏澈掠夺记，当时他留给这两人的讯息就是，想要找回苏澈，就去颠覆瀞灵庭，团灭中央四十六室，在虚圈称王称霸以后，自己构筑一个王键然后来到他的面前吧！如果能做到的话，他们此生或许还有能再见到苏澈的可能。
——当然，事后苏澈对这种无比扯淡的借口大大地嗤之以鼻了一番。
但是对于当时分别还是青年和少年的蓝染和白哉而言，这个突然出现的自称为灵王的陌生男人所说的一言一语，都是关系到他们日后是否能得以与苏澈再次相见的关键！
所以两人对此不能不信，也不得不信。
若说蓝染本就是个心中没有身为死神的自觉和归属感，反而觉得在虚圈的生活才比较适合自己，因而对团灭四十六室颠覆瀞灵庭一事没有半点抵触的人的话，白哉和他自然是不能一样的。
毕竟他生来就是瀞灵庭四大贵族之一朽木家的长子嫡孙，从小接受的教育也好，心中已经逐渐开始定型的原则和信念也好，都告诉他无论身为朽木家少主还是一个未来的高位死神，他的责任和义务，就是好好保护瀞灵庭、维护以中央四十六室为首的庭内贵族的利益和尸魂界所有住民的安全。
所以颠覆尸魂界什么的，这种事请在白哉看来简直是完全不可行的。
不可否认的是，虽然心中对如父如师、非常疼爱自己自己也非常尊敬喜欢的苏澈怀着相当深刻的情感，但这份情感并不足以支撑白哉违背自己十几年来所受到的教育和思想灌输，对本应用一切去维护的整个尸魂界挥刀相向。
所以有一段时间里，白哉和蓝染之间的关系其实相当僵硬而疏远。因为他们一个选择了听从库洛的话，开始处心积虑地设计如何推翻瀞灵庭的秩序，另一个则是走上了与前者截然相反的道路，决定继续默默守护这个生养了自己的世界——当然，即使他知道蓝染那个时候已经存下了叛离尸魂界的心思，但是因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及自己在尸魂界和苏澈之间到底还是选择了前者的愧疚，白哉最终还是沉默地任由蓝染一步步地策划并执行着自己的尸魂界颠覆计划，并没有向任何人告发这个“叛变者”。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苍纯“因故殉职”。
蓝染记得非常清楚，那是一个阴云密布的下午。天空中堆满了厚厚的积雨云，可是雨水却迟迟不肯落下，只是在空中越积越多，天色阴沉得直让人心里发闷。
他正像往常一样坐在队舍里处理着繁琐的公文，房门却忽然砰的一声被人狠狠撞开。
抬眼望将过去，出现在门口的，却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他说过话的白哉。
蓝染看到白哉出现在自己门前的第一反应是意外，但是紧接着他就皱起了眉头，起身迎向那个低着头，明明一身干净整齐然而此刻却只让他觉出其实狼狈非常的黑发少年：“白哉？出什么事了？”
蓝染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少年此刻正剧烈起伏的心绪。证据之一就是，一向对灵压控制精准得宛如手足的少年，此时竟然周身灵气四溢，只怕一个控制不好，就会产生巨大的灵力暴动。
蓝染于是知道，恐怕……是真的出了大事了！
“白哉？”小心地上前两步，蓝染伸手欲拍少年的肩膀，却被猛然抬起头来的少年脸上的表情，惊得一时僵住动作怔在了当场。
只见少年原本应该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俊秀脸庞之上，此刻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悲痛、绝望和憎恨的神色，就好像全部的负面感情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在一起爆发了出来，彻底侵占了他的全副心神——可是偏偏，他的眼神却是平静冰冷的。
平静冰冷到，连蓝染都忍不住为之心中一颤的地步。
“是不是……苍纯桑他……？”出了什么事？
除此之外，蓝染无法想象，还有什么事情能让白哉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拥有现在这样的眼神。
果然，在听到苍纯名字的瞬间，黑发少年眼底冰封万里的冷色狠狠动摇了一下，随之泛起的，是滔天的恨意和更加冷厉的杀意！
“惣右介。”白哉的声音冰冷低沉，那比之平时嘶哑了不止一点的音调，顿时让蓝染的心猛地一沉：“我现在加入你的尸魂界颠覆计划，会不会太晚？”
第70章 番外番外·生子革命03
蓝染默然不语地定定凝视着白哉那双满含怨恨杀气的墨色眼眸，表面看去依然是一派从容淡定，然而内心里……却是已经惊骇得大浪滔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之前一直坚定不移地秉持着自己的原则和信念，不惜与他为敌、甚至不惜与小乌反目（在白哉和蓝染关系僵硬的这段时间里，得知白哉不肯为救苏澈放弃守护尸魂界的“使命”，更不可能会对虚圈生物假以辞色的小乌，在向白哉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后，干脆利落地离开尸魂界，回到虚圈去了）的白哉，说出要加入他颠覆尸魂界计划这样的话来？
蓝染皱眉，心中那份不好的预感，这会儿竟是愈发强烈起来：“白哉，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不知道？”白哉冷笑，神色之间满是肃杀冷厉，“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这么说——惣右介，我要彻底毁掉瀞灵庭，我要整个中央四十六室为他陪葬！”
蓝染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听到这里，他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在此之前他曾做出的猜测，无疑已经被证实十之中九——果然，苍纯出事了！
“白哉，你先冷静下来好好告诉我，苍纯桑他到底怎么了？还有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中央四十六室？”蓝染这时也不再去顾虑白哉的情绪和灵压究竟能不能继续保持稳定了。他强硬地几步上前，伸手将白哉一把扯过来按坐在桌旁的软垫上，又回身斟了一杯热茶，硬是塞进白哉手里让他牢牢捧住。
其实……不用白哉来回答什么，蓝染心中，已经有一个大致的猜测在逐渐成形。
再加上白哉从出现在他面前起一直到现在的所有表现，还有那句让他心中为之一颤的“为他陪葬”……
这林林总总的迹象相互串联在一起，蓝染怎么会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去证实，更不愿意由白哉本人来亲自向他证实，那个预想中的结果罢了。
叹息一声，蓝染抬手，像白哉还小的时候他经常对他所做的那样，轻轻揉了揉那头虽然不似幼时那般柔软，却依然顺滑伏贴的黑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