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卷飞旋,再次被徐子陵扔到空中,而婠婠的丝带比起其余诸人的武器可谓更为灵活,只见两条丝带急追着那印卷而去,却被躲在一旁的石青璇截获,转而再次给了徐子陵。
就在此刻,原本示弱的安隆突然乍起,将印卷夺来,一边哈哈大笑,破墙而出。
李建成见此,知道时机成熟,狠狠攥了一下李世民的肩膀,沉声道,“一会儿你掩护我。”
诸人见安隆得手,皆是一齐追了出去,反倒是婠婠似乎听到了什么,抬头往李建成和李世民藏身的地方望了一眼。
下一刻,只听安隆一声怪叫,又从破洞倒飞回来。殿内诸人莫不愕然以对,比之安隆成功夺卷更感意外。
“就是现在!”李建成一边说着,突地从屋顶冲了下去,径直窜到安隆面前,伸手夺过印卷,从安隆撞出的破洞处冲了出去。而安隆竟是毫无反应,浑身发颤,脸上血色尽退,双眼直勾勾盯着洞外月色遍洒的大地,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其中更含着一丝深深的惧意。
这兔起雀落间的反应让众人皆是惊愕不已,待要追出去时,却见一黑衣人从天而降,将人尽数拦住。
石青璇浑身一颤,似乎反应过来,是谁在门外,将安隆吓退,一声不吭,从大门飘然而去,竟是连印卷都不管了。
而徐子陵尚不明状况,一脸惊愕,而杨虚彦与侯希白已反应过来,一同朝李世民冲去。
这二人俱是石之轩亲手调教的当世高手,又岂是李世民所能敌,只是杨虚彦一近身,便认出李世民的身份,是以只虚晃了一招便飘然而去。而侯希白却与之缠斗起来,只见他手中折扇,翻飞不停,招式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毫无半点缝隙,让李世民很是吃力。而徐子陵此时回过神来,方要去帮忙,却被还未离开的婠婠缠住,局势骤变。
李建成夺卷而出,方冲出数丈,便觉身后一股剑光寒意袭来,他本能一躲,只见师妃暄剑气袭来,削掉他颈边一缕碎发,只差险险的一寸,便要割到他的喉咙。他只觉背后凉意骤生,脚下急停。
只见月光之下,师妃暄一身白衣,飘飘若仙子,面上毫无表情,如同那寺中观音,黯然地看着李建成。
被师妃暄这般犀利的目光扫过,李建成只有种她早已看透自己身份的错觉。
只听见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师妃暄飘渺的声音响起,“你的武功似不像魔门中人。”
李建成不敢出声,怕被对方认出自己的声音,更不敢拔剑,怕对方看出自己的兵器,此时进退两难,他正犹豫要不要将印卷毁去,便见师妃暄手中长剑忽至,而她身后,杨虚彦已追至,立时眼前一亮,运功将手中印卷急射出去。
师妃暄早已听到身后衣衫猎猎声响,却因为招式已起,在半空中回不得身,而李建成匆匆掷出印卷,再慌忙躲开师妃暄的剑招,正巧被刺中肩膀,只觉钻心一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师妃暄眉头微皱,似乎权衡了半晌,终于还是弃了李建成,转而去追杨虚彦。李建成趁机奔回庙中,只见婠婠正与徐子陵战成一团,而李世民在侯希白的扇下,简直就是险象环生。
“走!”李建成拔剑,一招斜插向侯希白颈窝,将李世民拉出战圈,转身便逃。
然只这一个字,却让徐子陵和婠婠都确定了二人身份。
徐子陵微微一怔,惊讶之余,随即想明白了其中利害关系,立时没了再打的欲望,而婠婠眉目流转,若有所思,随即轻笑一声,道,“便是没这印卷,今日的热闹,却也是有趣的很呐。子陵也知道那二人是谁了吧,要不要去瞧瞧看?”
“不必了。”徐子陵眼神一暗,停了手,任由婠婠从那墙上破洞追着李建成和李世民走了。唯侯希白则饶有兴趣,纸扇轻摇,转身问道,“徐兄,后来冲进来的那人,是谁?”
李世民身上虽未受伤,却因与侯希白战的脱力,浑身酸软,被李建成半架着往外奔去。好在杨虚彦引走了师妃暄,二人这一路,也无阻拦,直到奔至大石寺三十里外,才堪堪停了下来。
“如何?没受伤吧。”李建成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觉今日才算真真见识到了这群武林中人的实力,而他与李世民这几年忙于政务,仗着长生诀,疏忽了武功,这样的时候便看出吃亏来了。别说祝玉妍与石之轩那样的宗师级,便是如今武林中后起的如杨虚彦侯希白婠婠师妃暄,他们两个也不是别人的对手。
“我没事。”李世民也是累的脸色发白,手中却不停,伸手从自己的中衣上撕下一块,轻手轻脚的帮李建成裹好伤口,满脸的心疼,“方才是谁在外面?”
“师妃暄。”李建成无奈说道,“安隆那人一生最惧石之轩,师妃暄看过不死印法,是以她便假扮石之轩将他迫回寺中。我本以为待我出去时,师妃暄为了不暴露身份不会出手,谁知道,她竟无所顾忌,险些暴露了身份。”
“印卷现在在杨虚彦手里?”
“是啊。”李建成点头,“好了,任务完成,差不多我们也该回长安了。”
眼见鲜红的血从白布上氤氲出来,李世民眉头皱得更紧,只觉自己连累了李建成,方才还暗骂他狡猾,将侯希白这样难对付的家伙留给自己,谁知道竟是这样,一时之间,内疚的不行。
“怎么了?”李建成看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狐疑地问道。
“无事。”李世民咬紧牙,不愿多说,只轻轻抱了抱李建成的肩膀,“以后莫再逞强,什么事都没你的安危更重要。”
话音方落,只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婠婠一双赤足,慢慢踱了过来,娇笑道,“我就知道,又是你们两个家伙捣鬼。”
第47章 夜半婠婠戏建成
此时,月色当空,成都郊外寂静无声,李建成和李世民尚坐在地上,便见婠婠一步步走来,如同脚下生莲,姿态摇曳。
“哎,方才人家在寺中便看到你们两个,若不是隐约猜到你们的身份,又怎会故意隐瞒,还帮你们拦住了徐子陵。”眼看着二人的脸上都是一脸的警惕,婠婠撅了撅嘴,俏皮地眨眨眼睛,“别那么紧张嘛。我知道你们这一回是在帮杨虚彦偷书,眼看着这魔门的局势就要变了,我暂时不会对你们不利。”
想到如今的局势,李建成松了口气,是了,下一步魔门该由石之轩出面一统,想来,阴癸派也不会在这当口对他们不利。随即,他伸手轻轻握了握李世民的胳膊,示意他不用这样紧张,于是二人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婠婠慢慢走过了。平素里,若换了他人,李建成或许不会这样紧张,可是婠婠武功深不可测,他和李世民更是在其手中吃了大亏,如今又怎敢轻易懈怠。
“你们两个凭地是胆大包天,明知外面有可能是石之轩,竟还敢公开夺那印卷。”婠婠见李建成明显消减了敌意,脸上笑意更浓,跑到李建成身边坐下,任由地上寒露沾湿衣角。
“外面的不可能是石之轩。”李建成淡淡解释道,“我早就猜到那可能是师妃暄,是以才敢铤而走险一回。”
“我看你不只是猜到了师妃暄,你似乎连安隆能从我手中抢过印卷的事都猜到了,哎,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连杨公宝库在何处,邪帝舍利又在谁的手里之类的事你也知道啊。”婠婠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似懵懂地看着李建成。
李建成心知对方在试探自己,面上神色丝毫不变,轻轻笑起来,“若我有这样的实力,你现在就不会坐着我身边,随便说话了。”
至此,婠婠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神色,似是欲说还休,又轻轻叹了口气,幽怨道,“应该说,若非人家手下留情,建成恐怕也不会活到今日了。”说着,婠婠又往李建成身上蹭了蹭,柔软的肌肤和温润的体香一齐袭来,让李建成忍不住往旁边靠了靠。这样的举动让婠婠忍不住噗嗤一笑,明眸流转间,飞快的掠过李世民,眼里露出一丝顽皮的笑意,故意挑衅地往里坐了坐,偏要紧挨着李建成,还若有若无地朝李世民挑了挑眉。
李世民坐着李建成的另一边,眼底越发阴沉,只是或许是因为他心知婠婠了解他们的关系,此刻他倒是收敛了些许嚣张的脾气,并未发难,只一双手隐在袖子里,不易察觉的紧紧攥成了拳头。
“那我还要多谢你手下留情了。”李建成嘴里讥讽到,努力控制着自己将婠婠一把推开的欲望,右手轻轻摸了摸佩剑的剑柄。谁知,下一刻,婠婠一双素手突然触上他肩膀的剑上,轻柔地解开李世民的包扎。
李世民忍无可忍,低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婠婠白了李世民一眼,转而温声笑道,用眼神的余光挑衅着李世民,“你这人粗手粗脚的,不但包扎的不好,也未带些止血的伤药,凭白让建成多留了血,这弟弟当得不称职,当别的更不称职。”说着,她解开白布,取出随身带的止血伤药,却被李世民一把拦住。
“你带的是什么药?”李世民一脸警惕地看着李建成。
“这可是阴癸派独门流传的伤药,放心,要杀你们两个,本姑娘还用不着这种迂回的方式。”婠婠扬了扬秀气的小脸,顿时让李建成和李世民皆是脸上挂不住了。
在这个世界,若论单打独斗,李建成和李世民无疑都并不出挑,无论是慈航静斋还是魔门的宗师新秀,随便一个人都够他们两个喝一壶的。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说出来又是一回事,被婠婠这样一说,二人皆是面露郁色,很是不高兴。
李建成暗暗叹了口气,终究是低估了武功的作用,此刻被这样一个小姑娘看不起,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再想到后面的事,李建成下定决心,差不多该是将邪帝舍利取出来的时候了。
婠婠将伤药涂抹在李建成的手臂上,随后又重新包扎,而那二人尚在被人鄙视的打击中,未回过神来,却只听不远处风声猎猎,似有人全力施展轻功,朝这里赶来。
李建成与李世民同时变了脸色,皆是害怕师妃暄发现此处。